在看過回水灣後,唐寅認爲此地甚佳,完全可做爲己方偷渡鎮江之用,甚至連水戰都不用打。
打仗就是要避己之所短,揚己之所長。如果能不打水戰,過江與敵軍直接打陸地戰,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在返回的路上,唐寅對老鎮長說道:“老先生介紹的這處回水灣極好,爲了表示感謝,我會安排一些軍兵守護老先生的府第,這段時間,老先生就儘量避免出門吧,吃的、用的皆由我軍提供。”
他這是想把老鎮長暫時軟禁起來。既然要將回水灣做爲偷渡之地,那麼消息就必須得保密,先把老鎮長及其家眷控制起來還是很有必要的。
老鎮長是明白人,自然也知道唐寅的目的,他只是問道:“這樣是不是太麻煩貴軍了?”聽唐寅回答沒事,他也就不再多說什麼。
別過老鎮長後,唐寅立刻讓程錦去傳令附近的軍兵,把鎮長的宅院包圍起來,只許進,不許出,若是放走一人,按軍法論處。
程錦親自傳令,風軍們哪裡敢怠慢,負責鎮守迎將鎮的風軍將領立刻分派出大批的手下,把老鎮長的府院團團圍住,說是保護,實則是軟禁。
唐寅回到軍營之後,馬上找來樂天和艾嘉,讓他二人派人到回水灣那邊仔細探查,看清楚對面有無設防,有無伏兵。
按照唐寅繪製的簡單草圖,樂天和艾嘉帶領各自的屬下很容易便找到回水灣。
他們在這裡足足潛伏了一晝夜,通過一整天下來的觀察,他們可以確認,對面確實沒有佈防,只是在白天偶爾有巡邏的軍兵經過。
至於有沒有埋伏,由於對岸也有山林,他們看不真切,想要探查明白,得派人游到對岸去。但問題是這裡水流太湍急,而且在江面上還不時能看到旋渦的出現,若讓人游過去,十之八九是有去無回。這時候倒是艾嘉又想到了好辦法,放獵鷹到對岸,由上往下的俯視,如果林中確有大批的軍兵埋伏於其中,肯定瞞不過獵鷹的眼睛。
獵鷹若在旁人手上,毫無用處,而在那些從小就和獵鷹生活在一起甚至都能聽懂鷹語的貞人獵戶手上,它就太實用了。
通過獵鷹的觀察,地網人員可以確認,對面的山林之中並無伏兵。
對於獵鷹的靈性,樂天早已領教過,既然地網確認沒問題,那應該是沒錯了。經過一天一夜的耐心觀察後,樂天和艾嘉返回聯軍大營,將探查的情報轉告給唐寅。
唐寅聽後大喜,這真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讓自己歪打吳撞地找到這麼一處敵軍毫無防範的地方。他把風玉兩軍的將領統統找來,在地圖上向衆人展示回水灣這處地方。
風玉兩軍的衆將聽後也都是大喜過望,避免水戰,偷偷渡江,如此一來,不僅可以打己方擅長的陸戰,還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殺莫軍個措手不及,那麼莫都就如同己方的囊腫之物了。
衆將皆認爲兵貴神速,事不宜遲,應馬上利用回水灣這一點儘快渡江。
在場只有百里屠眉頭緊鎖,潑衆人的冷水道:“難道大家不覺得,風王殿下掌握這個信息太容易了嗎?而且對岸的莫軍對鎮江上下游的防線都延伸至百里之外,怎麼會偏偏漏掉回水灣這一點呢?以在下之見,此事還應再仔細探查,萬萬不可草率行事啊,不然若是中了敵軍的圈套,悔之晚矣。”
衆人聽後,無不嗤之以鼻,艾嘉更是憤憤不平,跨步出列,沉聲說道:“我等業已探查明白,對岸即無佈防,又無埋伏,哪裡來的圈套?百里將軍可是不信任我風軍的探報?”
別看艾嘉是女流之輩,但卻是地網的負責人,身份非比尋常,即便百里屠也不太敢招惹她。他連連擺手,說道:“在下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此事蹊蹺,還應從長計議。”
見艾嘉還要爭辯,唐寅向她擺擺手,示意艾嘉少安毋躁,隨後,他問百里屠道:“百里將軍認爲要如何從長計議?”
百里屠面色一正,說道:“回稟風王殿下,末將以爲現在我們應當立刻抓捕迎江鎮的鎮長及其全部家眷,嚴刑*供,問清楚他有無和對岸的莫軍勾結,故意設此圈套。”
唐寅聽得認真,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先是點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他首先肯定道:“百里將軍的小心謹慎是對的。”頓了一下,他話鋒一轉,又道:“但依本王來看,鎮長和莫軍勾結的可能性不大。本王去迎江鎮是臨時起意,他不可能事先知曉,也不可能事先佈局引本王上鉤。百里將軍,你的顧慮有些多餘了。”
百里屠哪敢和唐寅爭辯,而且人家說得在情在理,他自然無話可講。其實他之所以提出不要馬上渡江可是有私心的。
以現在風玉聯軍的士氣之盛,一旦渡過江去,很可能在三五天內就攻破莫都。而現在玉王靈霜還在趕過來的路上,在本國君主不在的情況下攻破敵都,只怕己國會喪失掉許多可以爭取的實際利益,這纔是百里屠最爲顧忌的,至於什麼怕中莫軍的圈套,那都是他的託詞而已。
在唐寅的表態下,百里屠不敢再站出來唱反調,見無人反對,唐寅拍板釘釘道:“那好,我軍就利用回水灣渡江。”
這時,聶澤站出來提醒道:“大王,要在回水灣渡江,我軍的水軍艦隻可絕不能用,只要我軍船隻一動,對岸就會有所察覺,跟蹤而至,便會發現我軍要利用回水灣偷渡的意圖。”
諸將紛紛點頭,表示聶澤所言極是,唐寅亦是暗道一聲有道理。聶澤繼續說道:“大王不是在回水灣看到木筏了嗎?我軍可利用這段時間,趕製木筏,然後用木筏悄悄渡江。”
“聶將軍所言甚是!”蕭慕青說道:“只要我軍先造出夠五萬人渡江的木筏即可。只要我軍的五萬將士能平安上到對岸,接下來的渡江就很容易了。”
唐寅邊聽邊點頭,等他二人說完,已仰面而笑,他揚頭對衆人說道:“就依兩位之見,諸位將軍就這麼去做吧,回去之後,督導各自部下,即刻趕造木筏。”
他一聲令下,風玉兩軍上下齊動,全軍趕造木筏。只要木材充足,木筏製造起來還是很容易的。風玉聯軍近百萬人,造出幾千條木筏並非難事。
僅僅用了三天的時間,風玉聯軍便悄悄趕製出三千多條木筏,這麼多的木筏,也足夠一下子運送五萬人渡江的了。
這天晚上,烏雲彌補,天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在唐寅的授意下,風玉聯軍的主力幾乎傾巢而出,軍營裡只留下小部分風國水軍以及不適合偷渡的第九軍團和十萬守營軍兵,其他將士,抗着木筏和輜重,悄悄出營,直奔回水灣而去。
六、七十里的路程,急行軍用了兩個多時辰便趕到了。先行前去打探的天眼和地網人員源源不斷的把回水灣對岸的情報傳送回來,各情報幾乎都一樣,風平浪靜,安然無恙。
等唐寅率領大軍抵達回水灣後,他把大批的軍兵留在山林中隱藏,派出百戰軍打頭陣,讓五萬百戰軍將士先行渡江。
聶澤也不含糊,領命而去。貞國並非內陸國家,南面也是緊鄰着大海,所以貞人當中熟識水性的人並不在少數。聶澤選出五個兵團,令其乘坐木筏,先一步渡江。
很快,在聶澤有條不紊的指揮下,百戰軍將士紛紛把木筏拖入水中,接着,大批的將士快速登上木筏。
也不知道聶澤是不是有先見之明,預感到自己的百戰軍會打頭陣,總之百戰軍當中不少人都帶着皮囊。
這些皮囊有豬皮的、馬皮的還有牛皮的,裡面都已充了氣,鼓鼓囊囊的,系在人們的腰間,雖說都不大,可一旦溺水,那些不識水性的將士們倒也不至於一下子就沉到水底。
貞人打仗不要命是出了名的,但在平常的時候還真就很小心,儘量避免出現非戰鬥狀況下的傷亡。
通過人們攜帶的皮囊也能看出來,聶澤對麾下的將士們是打心眼裡愛護,只要是他能想到的救護措施,哪怕麻煩一點,他也會盡力做到。
這一點上,聶澤恐怕要勝過很多統帥,他能受到貞人將士的擁護,自然也有他的過人之處。
等一個軍團的人全部上到木筏,聶澤馬上下令,以最快的速度向對岸划過去,緊接着,他又安排第二個兵團的將士上木筏。
百戰軍將士一批接着一批的登上木筏,木筏亦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向對岸劃去。
站於岸邊觀望的唐寅等人都已把心提到嗓子眼,眼睛眨也不眨,直勾勾地注視着已然進入江中的己方將士們。
越往江心去,江水就越湍急,暗流、旋渦也就越多,木筏不像船隻那麼好控制,上面的百戰軍將士拼命地划動手中的木板,控制方向,即便如此,還是有很多木筏被衝偏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