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一切都完了!看着衆長老們那一副副義憤填膺的表情,房錚不由得在心中哀嘆了一聲。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栽在一個暗系修靈者的手上。
對於幽暗,他以前連看都不會去多看一眼,在他心中,幽暗就是聖王秘密訓練出來的一羣毫無感情的工具而已,他想不明白,幽暗當中怎麼會有如此狡猾又詭計多端之人。
事情已然敗露,無論再多做什麼樣的解釋都已無用。
房錚散掉靈鎧,低垂着頭,臉色變換不定,過了許久,他才緩緩擡起頭來,環視衆多的長老,點頭說道:“是!聖王是秘密培養了暗喜修靈者,在神池,也確有幽暗這個組織!”
他這一句話,就如同一顆重磅炸彈炸開似的,在場的無論是神池長老還是神池子弟,無不臉色大變,吸氣之聲響起一片。
不管唐寅的話說得有多真切,人們對他終究是半信半疑,現在房錚親口承認,那就不一樣了,等於是蓋棺定論,確有其事。
也不知過了多久,衆人終於回過神來。一名長老兩眼通紅,搶步來到房錚面前,一把把他的衣領子抓住,厲聲喝問道:“房錚,你說……你是說聖王確實有秘密培養暗系修靈者?”
房錚猛的一揮手臂,把那名長老的胳膊打開,目光越過他,看向衆長老,動容說道:“是又如何?你們以爲聖王這麼做是爲了什麼?爲了聖王自己嗎?聖王是爲了神池,是爲了能讓神池一直延續下去,能夠經久不衰。你們爲什麼不捫心自問,聖王分給你們的弟子哪一個不是靈武奇才,這麼多的靈武天才又豈能皆出自於我們神池內部?”
他說得動容,也說得聲嘶力竭,但卻無法引起人們的共鳴。
暗系靈武,那可是被神池先祖定爲禁武的靈武學,神池的祖輩不知付出了多少血汗、多少犧牲方把暗系靈武打壓下去,樹立起光明系靈武學的正統地位,而現在,諷刺的是神池內部竟然培養出暗系修靈者,那神池的列代祖輩所做的一切、所付出的種種努力不都成了笑話?!
“如此來說,聖王利用暗系修靈者搶掠各地嬰兒一事,也……也是真的了?”站在房錚面前的那名長老低着頭,顫聲問道。
“是真的!你的弟子,你們的弟子,包括老夫的弟子在內,皆是因此得來的。也正是因爲聚集了天下各地的靈武奇才,我神池的人才纔會層出不窮,源源不絕,爲了神池,聖王甘願揹負神池罪人的罵名,聖王對神池付出的太多了……”說話之間,房錚眼圈一紅,淚珠在眼眶中打轉。
他有被他自己的話打動,但是,卻讓在場的神池長老和子弟們心涼半截。尤其是衆長老的門下弟子們,人們面面相覷,臉上都帶着茫然。
從小到大,他們都以爲自己的神池人,可實際上完全不是那麼回事,自己很有可能是被神池強掠來的,而自己的父母也很有可能早已死在神池的手上了。
對於這些弟子們而言,他們的世界彷彿在瞬息之間土崩瓦解,有些人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膛目結舌,呆若木雞。
“你閉嘴!”那名長老猛的擡起頭來,兩眼因爬滿血絲而變得通通紅,彷彿要噴出火來。
他跨前一步,咬牙切齒地問道:“本座門下的弟子是聖王搶掠來的,那麼本座呢?本座也是上屆長老的門下弟子出身,那本座是不是也有可能是被聖王強掠到神池的?”
房錚默然。他無法回答他的問題,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純正的神池人。
過了許久他才喃喃說道:“我們究竟是何出身,那很重要嗎?就算我們曾經也是被聖王強掠到神池的,但是現在,我們已貴爲神池的長老了,我們現在就是神池人……”
“你放屁!”那名長老怒吼一聲,緊接着,飛身前撲,一頭把房錚撞翻在地,而後他坐在房錚的身上,掄起拳頭,劈頭蓋臉的猛打下去。
房錚受了他兩拳,直被打得眼前冒金星,他腰身用力,猛的一翻身,將騎在他身上的長老硬生生地掀下去,接着,他灰頭土臉的地從地上站起,怒聲道:“你瘋了……”
他話還沒說完,突然察覺到周圍的長老們都在一步步地向他走來。房錚身子一哆嗦,急聲問道:“你們……你們要幹什麼?本座可是聖王欽點的主事之人,你們想以下犯上嗎?”
沒有人回答他,衆長老們不約而同地罩起靈鎧,與此同時,手中的佩劍也被靈化。見狀,房錚激靈靈打個冷戰,終於意識到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他連忙散出靈氣,也想罩起靈鎧,可是他的靈氣纔剛剛散出,背後突然伸過來一隻大手,將他的脖子扣住,房錚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站於他背後的那名長老業已將他掄了起來,狠狠摔在地上。
啪!房錚身上連靈鎧都沒有,這一摔之力,幾乎要了他半條命。他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快散了架子,陣陣的劇痛感由周身一同傳來。
老頭子趴在地上,忍不住痛叫出聲。不過他的叫聲也沒有持續多久,圍攏過來的長老們紛紛舉起手中的靈劍,對準房錚的身子,齊齊落下。
噗嗤、噗嗤——劍鋒入體切骨之聲不絕於耳,聲聲的慘叫由人羣的縫隙中傳出,可憐房錚這位對廣寒聽最信任最得力的長老,最終卻死於其他長老們的亂刃之下。
當長老們停止出劍的時候,再看人羣中的房錚,連具完成的屍體都沒有,只剩下一灘迷糊的血肉。
整個過程,無一人說話,長老們瞪着猩紅的眼睛,如同一頭頭嗜血的野獸。在衆人殺掉房錚後,紛紛擡起頭來,充滿着仇恨和殺機的目光又齊齊落在唐寅身上。
於公,幽暗是神池最見不得光的污點,於私,幽暗很有可能就是把他們搶掠到神池、殺害他們家人的兇手,所以無論於公於私,他們都不能容忍幽暗的存在,而唐寅這個幽暗的‘漏網之魚’,他們也必須得剷除掉。
長老們沒有掩飾對唐寅的殺機,人們像剛纔殺死房錚一樣,一步步地向唐寅圍攏過去。皇甫秀臺和金宣雙雙回過神來,兩人身子一哆嗦,急忙跨步上前,將唐寅護在自己的身後。
“皇甫長老、金長老,我們現在已經明白,你們當初爲何會逃離神池,我們現在也承認,你二人仍是我神池的大長老和長老!”一名長老幽幽開口說道。
其餘的長老們則紛紛點頭,表示他說的沒錯。
這名長老繼續道:“不過,幽暗的人斷不可留,他們做的惡事太多,敗壞我神池的聲譽也太甚,若是讓他們逃離神池,我神池於天下的聲望將會蕩然無存,名譽掃地,所以,還望兩位長老讓開,讓我等斬下此賊的首級!”
皇甫秀臺無奈地嘆了口氣,搖頭說道:“各位長老不能殺他!”
“這又是爲何?”那名長老眼中的殺機更盛,如果皇甫秀臺和金宣執意護着他,那就沒辦法了,他們只能連同皇甫秀臺和金宣一併殺掉。
皇甫秀臺回頭看眼樂呵呵毫不緊張的唐寅,深吸口氣,正色說道:“因爲他根本不是幽暗的人,而是風王殿下!”
聽聞此話,原本殺氣騰騰的長老們不自覺地一同張大嘴巴,這個暗系修靈者竟然……竟然會是風王?這怎麼可能呢?那名長老呆呆地說道:“可是……他剛纔……”
唐寅輕輕推開面前的皇甫秀臺和金宣,緩緩走出來,在衆長老面前從容站定,含笑說道:“本王曾以黑暗之火吞食過幽暗之人,所以通過幽暗之人的記憶,瞭解到不少關於廣寒聽和房錚之間的秘密。”
“你……你真的是風王?”
“有假包換!”唐寅揹着手,笑吟吟地說道。
皇甫秀臺接道:“諸位長老儘管放心,關於幽暗一事,風王絕不會對外公佈,這次風王殿下之所以冒險親自前來,也正是出於對各位長老的看重,不希望各位成爲廣寒聽的犧牲品。其實,我們一直都被廣寒聽所矇騙,以他的所作所爲,根本不配再做神池的聖王,希望,各位長老能和本座一道彈劾廣寒聽,將他拉下王位,還我神池聖潔與清淨。”
衆人聞言,面色同是一見長老們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唐寅臉上的笑意更濃,擺手說道:“各位長老不必多禮!”
其中一名長老拱手說道:“風王殿下,我等現已瞭解廣寒聽的所作所爲,以後定會與皇甫長老、金長老齊心協力,彈劾廣寒聽,所以,還請風王殿下令風軍將士撤離神池!”
他的言下之意是,神池的事,神池人可以自己解決,風國和川國已無必要再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