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萱的睡姿並不雅,仰面朝天的仰在牀上,一條腿伸到被外,將被子夾在兩腿之間,仔細聽,還能聽到她發出的低微呼呼聲。
唐寅低頭看着她,自己被她折騰的大半夜不能睡覺,她倒是睡的安穩。想着,他腰下腰身,推了推邵萱,沉聲說道:“起來!”
連推幾下,邵萱都是全無反應,唐寅氣悶,伸出手來,將邵萱的鼻尖捏住。
鼻子不能呼吸,邵萱難受的張開嘴巴,小手在臉上連揮,同時閉着眼睛囫圇不清地嘟囔道:“誰啊?少來煩我啦……”
這樣都不醒!唐寅令隻手也伸了出來,捂住她的嘴巴。這回邵萱是再也睡不住了,她小臉憋的漲紅,眼皮顫動,終於是睜開了眼睛,迷迷糊糊中也正好看到一張近在咫尺的俊臉。
由於房中的光線太暗,她並不能看清唐寅的模樣,倒是看清楚了他那兩隻綠幽幽的眼睛,還處半睡半醒的邵萱猛的把眼睛瞪大,身子僵硬,不由自主地顫抖着。
唐寅將捏着她鼻尖的手鬆開,身子前傾,貼得更近,幽幽說道:“你總算醒了。”
“嗚……嗚……”
他的話音讓邵萱回過神來,她又驚又怕地劇烈掙扎,可是根本搬不開唐寅的手掌,她想大叫,但只能發出低微的呻吟聲。
從她驚恐的眼神中唐寅判斷出來她沒有認出自己,估計是以爲自己見鬼了。唐寅感覺好笑的同時,也多少算出了點惡氣。
“怎麼?你現在知道怕了?”
邵萱停止掙扎,黑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頓了好一會,她才從他的聲音中判斷出來他是誰,而他手掌的溫熱也證明他並不是鬼。
“嗚嗚……”
這時她嗓子裡發出的呻吟聲已不再象剛纔那麼強烈。見狀,唐寅慢慢收回手掌,放開她的嘴巴。剛一恢復自由,邵萱就迫不及待地叫道:“唐寅?”
唐寅沒有回答,而是退後兩步,取出火捻子,將牀鋪兩邊的燭臺點燃。
這一下邵萱徹底看清楚他的臉,見確是唐寅沒錯,她明顯長噓口氣。很奇怪,她討厭唐寅,也感覺得出來唐寅同樣討厭她,可她的潛意識裡就是覺得唐寅不會傷害她。
她翻身坐起,不滿地嘟囔道:“要死啦!你這麼晚不睡覺,來我房裡做什麼?還有,你三更半夜的闖到淑女的房間,也很不禮貌呀!”
哧!唐寅忍不住笑出聲來。邵萱就是有這樣的本事,總能逗他發笑。淑女?她哪裡有半點淑女的樣子,再者說她還是個小娃娃,這話由她嘴裡說出來,怎麼聽怎麼覺得彆扭。
懶着和她多費脣舌,唐寅掏出鐵珠子,將其遞到邵萱的眼前,說道:“今晚在我的牀上發現了這個,你應該覺得不陌生吧?”
看到鐵珠子,邵萱先是一怔,接着大眼中閃過一抹笑意,雖然消失的很快,但唐寅還是看見了。
她故做莫名其妙地說道:“這是什麼?我從來沒見過,怎麼會覺得不陌生呢?”
唐寅很佩服她說謊時面不紅、氣不喘又一臉無辜狀的本事,他挑了挑眉毛,慢悠悠地柔聲說道:“不要告訴我這些東西不是你放到我牀上的。”
邵萱眨眨眼睛,稍頓片刻,小臉上頓時露出氣憤難當的表情,她氣呼呼道:“今晚我是有去找過你,但也不能證明這就是我做的啊!”隨後她又嘟囔道:“誰知道這是不是你故意陷害我,趁機來偷窺本公主睡覺……”
撲!唐寅聞言,險些因腦袋充血暈過去。他目光幽深,緩緩走向邵萱。
敏銳地嗅到危險的近,邵萱嚇的一哆嗦,下意識地向牀鋪的裡面躲,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要幹什麼?我……我可是公主,你要是敢打我……”
唐寅用了極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的雙手不掐向她纖細的脖子,他雙手按在牀邊,上身貼近已無路可退的邵萱,幽幽說道:“這樣的惡作劇,只此一次,下不爲例,如果再被我發現……”唐寅嘴角慢慢揚起,擡手捏着邵萱還有些嬰兒肥的面頰,笑吟吟的柔聲說道:“我會打到你屁股開花!”
說完話,見邵萱驚的目瞪口呆,他忍不住又捏捏她的臉蛋,感覺軟綿綿的又滑又嫩,捏起來還挺舒服,他哼笑一聲,挺直身軀,再不理她,轉身向外走去。
出了邵萱的臥房,看門口的兩名侍女還在酣睡,他暗暗搖頭,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僕從。他穿過大廳,走出正房,並回手將房門關嚴。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聽到房中發出殺豬般的尖叫:“唐——寅——”同時似乎還伴隨着燭臺摔地的聲音。
可以想象,回過神來的邵萱肯定被氣瘋了,唐寅心中暗爽的大笑兩聲,但很快他又把笑聲止住了,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感覺自己現在象是和邵萱一個年紀,幼稚又可笑。
守在門口的上官兄弟和阿三、阿四也聽到了裡面的聲響,紛紛看向出來的唐寅,小聲問道:“大王,邵萱公主她……”
唐寅自信滿滿地說道:“她以後會變乖的!”
他哪裡知道,他此時的信誓旦旦很快又被邵萱擊個粉碎。
翌日。
唐寅在邱真的陪伴下前往校軍場,觀看各郡篩選出來的靈武高手比武。
走在路上,唐寅向邱真要來十六人的名單,查看。上面的記錄很詳細,不僅有十六人的名字,還有家世背景的簡介,以及對其個人修爲境界的記錄。
唐寅從頭到尾仔細看過一遍,然後手指着名單問道:“邱真,南業和雷震二人爲何沒有修爲記錄?”
邱真說道:“大王,查驗之人未能探明他二人的修爲。”
“哦?”唐寅疑問道:“查驗的人自身是什麼修爲?”
“靈元境。”
“靈元境……”唐寅揉着下巴,說道:“如此來說,這兩人的修爲豈不是要達到靈天境已上。”
“也有可能是兩人有意做隱藏,事先服下了散靈丹。”邱真冷靜地分析道。
“恩!”唐寅點點頭,又把兩人的家世背靜看了一遍。南業來自於高陽郡,出身於富賈大戶,自小修靈武,精書畫,淡名利;而雷震則來自於嶺東郡,是普通獵戶家庭出身,沒有過多的介紹,只說他家也遭受了水災。
看罷之後,唐寅做到心中有數,放下名單,又與邱真聊起其他的事。
路上無話,唐寅坐着馬車出城,進入城外的風軍軍營。
難得有比武的熱鬧可看,軍中的不少將士都有來觀戰,偌大的校軍場,裡裡外外都是風兵風將。
等唐寅的馬車到後,原本人聲鼎沸的校軍場立刻變的鴉雀無聲。在場的風軍大多都是新兵,未見過唐寅,這時候人們皆是墊着腳,伸長脖子張望。
馬車和周圍的護隊穿過人羣,進入場內,一直行到裡端的高臺前才停了下來。
這時軍營的主將急忙走上前來,單膝跪地,插手施禮,大聲道:“末將徐子默參見大王!”
徐子默是平原軍偏將出身,屬唐寅嫡系,主要就是負責新兵的訓練。
唐寅從馬車裡走出來,向他擺擺手,說道:“子默將軍請起。”
“謝大王!”徐子默站起身,站到一旁,說道:“大王臺上請。”
“恩!”
唐寅揹着手,慢步走到高臺之上,邱真和徐子默二人也急忙跟了上去。
高臺上早已準備好座位,寬敞的檯面上也只擺放了一張椅子。
唐寅落座,問道:“子默將軍,今天要比武的十六人都到齊了嗎?”
“回稟大王,都到齊了。”說着話,他從懷中取出十六人的名單,遞給唐寅,同時問道:“大王,您看第一場由哪兩位先來比試?”
唐寅笑了,說道:“不要讓我來定嘛,讓他們自己抽籤決定吧,抽到了誰,就和誰比。”
徐子默躬身施禮,應道:“是!大王!”
唐寅的決定和他的想法差不多,他叫來副將,小聲交代了一番,副將連連點頭應是,接着轉身跑下高臺,讓十六人抽籤決定比武。
十六人分成八組,勝者晉級,負者退出,以此類推,最後決出一名最強者。
抽籤的結果很快出來,第一組陳修對楊冒、第二組雷震對張通、第三組周昌對李勝、第四組展鵬對魏軒、第五組張程對孔炎、第六組陸鬆對田佳、第七組葉堂對高宇、第八組陶元豐對南業。
副將先把抽籤結果交給徐子默,又由徐子默交給唐寅。
唐寅略微看了看,隨後點點頭,淡然說道:“既然已出結果,那就開始吧!”
徐子默重重地點下頭,然後挺直身軀,向前走了兩步,環視校軍場,深吸口氣,單臂高高舉起。
隨着他手臂高舉,校軍場內頓時間戰鼓擂動,喊聲四起,由東、西兩邊的人羣裡各衝出一名騎馬持兵的青年。在二人先是行到高臺前,雙雙下馬,跪地叩首,同時說道:“小人陳修(楊冒)叩見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