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變生不測
女兒兩次上京突然迴轉,阮莫儒與肖氏心中,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心中怕着,這麼拖下去,肖氏生下孩子後女兒再上京,會一去不回。
要調派兩個人卻服侍陶勝風,等不得慢慢說,阮梨容忍着羞臊,吞吞吐吐告訴肖氏和阮莫儒自己要嫁沈墨然。
阮梨容此番回家,雖有鬱色,然揚眉啓脣間卻像悠然綻放的花兒,柔媚嬌美。肖氏心中還以爲是帶着女兒一起上京的陶勝風使她改變的,聞得是沈墨然,脣角的笑意微微僵住。
往日什麼都順着女兒的,這件事上,肖氏卻不願順着阮梨容的意。
阮莫儒與她同樣想法,沈家人幾次三番暗害女兒,前些時更是上門辱罵,自己逼着沈馬氏公開道歉,兩家如今勢同水火,女兒卻嫁給沈墨然,阮家臉面何存?最重要的是,骨肉之情不是沈墨然不姓沈便能斬斷的。
今日,沈馬氏回家,與葉馬氏姐妹倆大吵大鬧,沈千山搞上小姨子的醜聞,香檀城已傳開了,這樣的婆家,阮莫儒哪放心得下。
不過,阮莫儒當年被自己的母親以死相逼,違背意願娶丁氏,雖然反對,卻不願強逼女兒斬斷情根。
“爹,娘,陶爺爲了墨然受杖責,羽衣不會照顧人,我想從咱們家裡調派兩個人過去照顧他。”阮梨容不知爹孃心中已千迴百轉,說明情況後,便提出要派人去服侍陶勝風。
“那日我看着,陶爺的那位隨從姚管事,極妥當的,怎麼還要從咱們家派人去?”阮莫儒不想阮梨容連沈墨然的朋友都照顧。
“爹……”阮梨容拉長腔調撒嬌,見阮莫儒不肯鬆口,扭暱了一下,臊着臉把喜歡自己弄出一連串意外麻煩的事說了,又道:“爹,娘,雖說姚管事罪有因得,可陶爺因此沒人照顧,女兒哪兒袖手旁觀。”
陶勝風喜歡自己女兒!阮莫儒眼睛一亮,跟肖氏眼神交換,責道:“姚管事存心不良,卻也罷了,陶爺高風亮節,你怎能如此寡情,把重傷的人丟在客棧?快去請了家來。”
“爹。”阮梨容苦着臉搖頭,道:“陶爺存了那個心事,女兒既已知悉,自當避嫌,哪能撕扯不清。”
“只是做客,哪來不清?”阮莫儒頓了頓,道:“他爲沈墨然受傷,你怎能甩手走人?”
阮莫儒一語擊中阮梨容的負疚,阮梨容被問得啞口無言,想想真個做得忒絕了,忙帶了人去客棧擡陶勝風回來。
“遠臻這邊雖不成了,可陶爺看起來也是極好的,妻妾皆無,極是可靠穩當之人,又沒有爹孃親長約束,陶姑娘雖說口無遮攔,比沈家那起子人,不知好了多少……”肖氏盤算着,笑道:“老爺,咱們梨容就是招人疼。”
阮莫儒開始是笑着的,後來,笑容消失,嘆了口氣,張開雙臂將肖氏輕輕地圈住,低聲道:“阿秀,咱們忘了聶大人爲什麼要退親了。”
肖氏愣了一下,猛然間想起,抓住阮莫儒袖子,不停地搖頭,道:“我不信,梨容身體好好兒的,病疼都少,哪就不能生兒育女。”
“若是真的呢?”阮莫儒眼神有些迷惘,“阿秀,沈家一家子可惡之極,可沈墨然,真真挑不出錯處來,他爲了咱們梨容,甚至冒大不諱與家人斷絕關係,還怕給人疑忌梨容,用了那麼曲折的一個稍有差池,便會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的脫離沈家的法子。梨容極難害喜一事,我想,他定也知道的。”
“老爺,你不想反對了?可沈家那一家子人,除了沈墨然,沒一個是良善易與的。”
“我不相答應,只是,梨容若是嫁給別人,子嗣怎麼辦?難道給夫君納妾?”
“這……”肖氏咬脣,哪個女人都不想夫君有別的女人,她當然也不想自己的女兒與她人共事一夫。
“沈墨然肯爲梨容脫離家庭,也必定會顧惜梨容不納妾的。”阮莫儒迷惘的眼神逐漸堅定,“阿秀,咱們別添亂了,由着年輕人自己拿主意。”
肖氏雖有不願,到底順從慣了,也怕強行干涉使女兒不開心,遲疑了片刻點頭,問道:“老爺,那陶爺?”
“沒關係,只當做女婿的朋友招待,你歇着,我去命人拾掇春曉齋和點翠閣給陶爺兄妹住。”
阮莫儒這邊安排人打點好一切,阮梨容卻沒有帶回來客人。
陶勝風一行人已啓程北上。
時間在焦慮之中無限拉長,像轉過了許多年月,沈墨然平安的消息卻還是沒有傳回來。
北風一日比一日烈,陽光越來越冷,即便是豔陽高照之時,也未能消融凜冽的寒氣。
阮家已停了與甄家的合作,沒有生產檀香扇。莫儒命了暗線隊伍暗中留意沈墨然的消息,若有危險,想辦法保護,又給丁氏去了信,告知沈墨然是阮梨容的心上人,請丁氏託夏知霖照拂。
陶勝風也在密切地關注着一切。
沒有行動的只有沈家。
沈馬氏死而復生,沈府卻不復原樣。
葉馬氏與葉薇薇此番不爭得沈太太位子,往後母女倆在沈家呆不住,葉家已知葉馬氏欲嫁沈千山,也不會給她們回家,兩人使了渾身解數,變着法兒討好沈千山,沈千山心中偏向葉薇薇母女的,卻不表態,任由沈馬氏母女和葉馬氏母女鬥個你死我活,只作壁上觀。
他想着沈墨然進京若是死裡逃生,沈馬氏便不能下堂。
家主不表態,下人明哲保身,沈馬氏枉爲正室髮妻,與葉馬氏吵罵時,竟絲毫佔不到上風。
沈家的笑話傳遍香檀城,阮莫儒也有所耳聞,這日外出回家,皺眉把聽到的傳聞告訴肖氏,嘆道:“沈千山忒不地道。”
肖氏跟着嘆氣,稍停,低聲道:“老爺,我看着,梨容非沈墨然不嫁了,沈馬氏和沈麗妍固然可惡,到底是沈墨然親孃親妹妹,咱們莫如在此時施以援手。”
“每想着,女婿是那樣的家庭出來的,我就周身不舒服。”阮莫儒拂了拂衣袍,像沾上不潔之物一般。
“咱們梨容喜歡,做爹孃的,自當想辦法替她設想。”肖氏嗔瞪阮莫儒。
“好,好,聽你的。”阮莫儒笑着應下,“也罷,權當替女兒討好婆婆小姑,減少女婿的負疚。”
“阮兄。”沈千山激動得要掉淚。沈家作坊關了,商號裡的扇子都賣不出去,阮莫儒此時登門,無疑是要傳遞阮沈兩家再度交好的信息給衆商戶,頗有雪中送炭的意味。
“千山兄客氣了。”阮莫儒遞上一個錦盒,笑道:“先時嫂夫人上門挑事,儒後來細思,嫂夫人也是誤聽奸人饞言,失禮之舉非她本意,這是內人親繡的一幅玉堂富貴圖,送與嫂夫人作禮物。”
“多謝阮兄。”沈千山接過錦盒,高興得一迭聲喊人:“快,去請太太出來謝過阮兄不罪之情。”
沈馬氏正與葉馬氏對罵着,聽得沈千山召她見客,急欲回房梳洗,沈麗妍一把拉住她:“娘,咱家的醜事沒有誰不知道,不若悽悽慘慘地去……”
形容憔悴地見客,可搏幾分同情,沈馬氏點頭,不梳洗了,鬢鬆發亂由沈麗妍攙扶着往前廳而去。
阮莫儒有禮地跟沈馬氏寒喧了幾句,從懷裡摸出一物遞給沈馬氏,笑道:“令嬡秀慧可人,內人甚是喜歡,這是內人給令嬡的添妝之禮。”
那是一張銀票,沈馬氏接過,看了一眼,面色變了,悽悽切切痛哭起來。
沈麗妍就站在她身邊,側目一看,整個人也呆了。
五萬兩!面額五萬兩銀子的銀票!
阮莫儒沈府之行不足一刻鐘,卻令得整個沈府換了天。
沈千山在他走後,明令下人要聽沈馬氏這個太太的話,又帶了人逼着葉馬氏交了庫房鑰匙還給沈馬氏。
“娘往日是瞎了眼,疼着你表妹,千般看阮梨容不順眼……”沈馬氏哭得氣喘聲嘶。
“我也糊塗了,想不到這個時候,幫咱們的,竟然是阮家。”沈麗妍陪着大哭,哭半晌道:“娘,禍害不能再留,趁着阮伯伯剛來過,爹心中高興着,趕緊的把她們趕走。”
“正是這個理。”沈馬氏整衣梳髻,招了人往葉馬氏的院落而去。
院時上了閂,喊不開,隱隱只聽得裡面淫.聲.浪.調,沈千山不時喊寶貝兒。
沈馬氏氣得發抖,卻又無可奈何。
沈馬氏與沈麗妍在院外守了許久,裡面歡聲不停,就是沒人出來,後半夜,兩人撐不住,只得回房歇息。
吵鬧了許多日,總算奪回大權,沈馬氏放鬆了精神,回房後,把那五萬兩銀票放進隱蔽處上牀睡覺。
她迷迷糊糊中忘了,藏銀子的所在葉馬氏知道,得換個地方。
阮梨容在翌日方聽肖氏說父親送了銀子給沈馬氏,又向沈千山示好,氣得頓足跺腳。
“說到底,那是你未來婆婆,真出什麼事,只怕墨然心裡也不好受。”肖氏微笑着安撫女兒。
爹孃哪知沈馬氏母女的可惡,阮梨容惱得拍頭,轉念一想,上輩子肖氏如果真不是沈家人害的,這仇,看沈墨然面上,只怕也得放下。
爹孃想的也有道理,那到底是墨然的親孃親妹子,況且,葉薇薇母女更可惡可恨。
“梨容,別想那些了,來,嚐嚐,娘讓竈房燉的人蔘北芪竹絲雞湯。”肖氏捧了白瓷燉盎遞給阮梨容。
“娘你要把我養成豬了。”阮梨容打趣道。
母女倆說話間,阮莫儒從外面急奔進房,滿頭滿臉的汗水。
“老爺,怎麼啦?”肖氏嚇得面色都白了。
“爹……”阮梨容也慌得急忙迎上去。
阮莫儒眼睛通紅,奪過阮梨容手裡的白瓷盎,要擱桌上的,卻放了個空,瓷盎摔落地上,粉碎的聲音清脆而尖銳,湯水淌了一地。
“老爺,沈墨然變心了,是不是?”肖氏掐住阮莫儒胳膊,指尖抖得厲害。
“他要是能變心,就沒這禍事了。”阮莫儒從懷裡摸出一封信遞給肖氏。
——阮大哥,阿秀妹妹,聽知霖說,皇上要沈墨然娶德陽公主,沈墨然拒不遵旨,皇上一怒之下,要納容兒爲妃,聖旨不知何時便下,三千粉黛爭寵苦不堪言,我不希望容兒進那吃人不吐骨的皇宮,你們速速找個可靠人家把容兒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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