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老師聽安巴說到雪殼子,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道:“聽說這種雪殼子會越變越大是嗎?”
安巴也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歇氣,聞言回道:“是啊,下面的渣土被雪水泡軟了,被雪堵着,有時候太陽一大,雪又開始融化,就這樣不停的反覆,下面的泥土變軟往周圍擴散,雪殼子就會越來越大。不過你們真應該好好挑時間,要進山找東西,春天來最好,這個時節來太危險了,現在剛剛降雪,大的雪殼子估計沒多少,但就算不小心踩到小雪殼子,把腿凍壞了也不值當不是?”
我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但馬老師只是和藹的笑了笑,沒說話,估摸着是有她的打算。衆人休息了十來分鐘,便接着啓程,不過這一次,我們走的比較近,排成了縱隊。
安巴手裡拿着繩索牽着,我們其餘人一個跟着一個,手裡都拿着繩索,每一腳都踩在前面那人的腳印上。安巴用一個粗木棍子在前面探路,在雪地裡東戳西戳的前進,還真被他戳出了好幾個雪殼子。
那些雪殼子一戳就破,下面全是暗暗流淌的水,水深淺的剛到腳背,深的能到大腿。
看樣子這嚮導是找對了,要沒有他,光我們幾個瞎闖進來,還真得吃虧。我們年輕人,就算掉雪殼子裡也不打緊,但馬老太太可受不了這刺激。
就這樣走走停停,沿着雪溝,我們一直走到了下午三點左右,其實我們的行進速度很慢,用安巴的話來說,他只需要七八個小時走完的路程,我們才走了一半。
小黃毛嘀咕道:“東北人就他媽喜歡吹牛,這大冬天,別說老太太,就算咱們走起來都很吃力,他居然吹牛說自己一天就走完?”
我吭哧吭哧道:“他不把自己吹的牛逼點,彎刀能請他嗎?”負重太多,又從早上走到現在,雪溝裡陰冷潮溼,雖然一路上爲了照顧老太太,我們都是走走停停,但一天下來也有些吃不消了。
“都小心着點兒,踩着我的腳印走嘞!照顧着女人和老人嘞!”安巴在前面喊了一嗓子,轉頭查看我們的情況,他看到梭梭一個女人負重前行,便讚賞道:“沒
想到你們南方的女人,還是挺耐造的!”
奈造?我道:“這奈造啥意思啊?”
安巴嘶了一聲,琢磨了一下,道:“就是經得起折騰的意思,這雪溝裡沒有過夜的地方,大家加把勁兒,爭取入夜前出去。”正說着話呢,本來平靜的山溝裡卻颳起了大風,還沒有壓實的雪頓時被吹飛起來,到處都是,跟下雪時的。
衆人被吹的連眼睛都睜不開,立刻停下了腳步,紛紛去摸防風眼鏡,冬天來東北,這些裝備自然都準備的很齊全,但這突如其來的大風,讓衆人有些手忙腳亂,我剛把眼鏡摸出來戴上,便覺得手裡握着的繩索突然一緊,緊接着便聽見一聲女人的大叫。
“啊!”
我前面是梭梭,但那大叫聲並不是梭梭發出來的,而是梭梭前面的人,也就是中年女人傅雪莉。
估計是手忙腳亂之下位置踩偏了,她整個人往旁邊倒,梭梭反應速度極快,猛地伸手去拽傅雪莉。她這一拽,到是把傅雪莉給扶住了,自己卻下盤不穩,側倒下去。
那旁邊剛好是個雪殼子,之前安巴探路的時候,都把雪殼子戳破了一塊,露出了碗口大小的洞,梭梭這一倒,直接就把整個雪殼子壓碎了,整個人直接倒了下去。
那雪殼子的水位並不深,但這麼一倒,卻讓梭梭渾身都溼了。
梭梭被凍水刺激的大叫了一聲,麻溜的爬起來,整個人凍的直跺腳。
我趕緊上前接過她身上的裝備,傅雪莉一直比較冷淡的臉上,這時也露出了歉意之色,忙道:“都怪我……全溼透了,現在怎麼辦?”
郝雲安皺眉道:“都是你慌慌張張的,這都能摔!”
傅雪莉道:“我、我沒站穩……”她底氣有些不足。
郝雲安面露不滿,道:“早就讓你減肥了,你看看你的肚子,頭重腳輕當然不容易站穩了!”傅雪莉一聽,火了,說:“你怎麼不看看你那肚子?咱倆到底誰更頭重腳輕?”
這兩人年紀都在三十多歲左右,估摸着不怎麼運動,都是發福的身材,肉全長在上半身,看起來還
真是頭重腳輕的典型。
這二人互相懟起來,這時一直沉默的彎刀開口了,不過他是對安巴說的。
“她衣服溼了,得讓她換衣服,我們沒辦法走了,現在怎麼辦。”
安巴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瞪着眼看着傅雪莉,估計心裡在抱怨這老孃們兒真能惹事,但瞪了沒兩眼,還是嘆氣道:“那今天,咱們是鐵定走不出溝子了,還能咋地?找個地方生火過夜唄!”
小黃毛道:“你之前不是說這地方沒有可以過夜的地方嗎?”
安巴道:“我那是爲了激勵你們,我要不那麼說,你們走幾步就想歇,那得走到什麼時候去?本來想帶你們到‘彎子口’過夜的,現在好了,只能去那邊兒了。”他用手指了指雪溝前方東邊的山嶺,道:“那邊有個洞子可以過夜。”
雪水浸透重重衣衫,這種冷可不是鬧着玩兒的,梭梭在這片刻間,嘴脣都青了,我立刻道:“都別扯瞎話了!安巴,快帶我們到山洞去,別把人凍壞了!”我扶着凍的渾身顫抖,走路都不利索的梭梭,衆人在安巴的帶領下,暫時不前進,而是往東邊走。
一邊走,安巴還指揮我們撿拾柴禾,樹木凋零時從底部開始,樹身下面有很多枯枝,不過因爲雪的緣故,外面都有些潮溼,也不知能不能燃燒。
十多分鐘後,我們達到了一個洞口。
那其實不是洞,而是一大塊橄欖形的巨石,巨石邊緣翹起,使得下方形成了可以遮雨遮雪的地方,但很難遮風。
我們迅速用防水布,在巨石下方圍出了一個避風口,梭梭在裡面將自己脫個精光,換上了備用的保暖內衣。冬季的衣服太多,除了備用的保暖內衣外,我們並沒有準備替換的衣服。
無奈,衆人只能一人從身上脫了一件衣服,‘捐助’給了梭梭,而梭梭的那些溼衣服,則架起來放在巨石的左側,用那些有些潮溼,但勉強能燒的柴禾烤着。
潮溼的柴禾,燃燒間冒出濃煙,薰的人眼睛直流淚,爲了避寒和避煙,衆人只能縮在用防水布圍起來的範圍內,不到十平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