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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夢萌猜的不錯,黑暗中的慕容墨染的確是面帶微笑的,他也覺得奇怪,和這個女人在一起,總是覺得心情很舒暢,看着她不願意與自己同牀卻礙於元寶的哀求不得不和自己睡在同一張牀上的表情時,他覺得她是那麼的可愛,的確,女人特有的一些小脾氣,他向來沒有領教過,和他接觸過的女人都是盡心盡力的取悅他,唯恐他有一絲不滿,從來不敢表現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和流露出本性,但是夏夢萌總給他耳目一新的感覺,讓他忍不住逗弄她,欲罷不能。

聞着陣陣馨香,慕容墨染不禁又把手握的更緊了,兩隻手放在元寶的身上,她不敢太用力的掙扎,只是偶爾抽動一下,但慕容墨染偏偏不放手,像一隻鉗子一樣把夏夢萌的玉手緊緊握在手中,只是他漸漸感覺到夏夢萌的手有些冰涼,而且似乎在輕微的顫抖。

慕容墨染心頭不禁一怔,莫非自己弄疼她了,於是忙鬆開了手,那凝脂般的纖纖玉手便很快的抽了回去,慕容墨染不知道,並不是他真的弄疼了她。夏夢萌只是心頭悵惘,因爲一些恐怕她自己也不清楚的原因……

窗外的月光不甚明顯,但是透過薄薄的窗紙,還是悠悠的灑在屋裡,給一切事物蒙上一層淡淡的白色,朦朧而妖嬈。不知幾時起了風,大風吹過樹梢而沙沙作響,這沙沙的聲音像是惱人的聲音讓人好生煩悶。

夏夢萌靜靜地看着黝黑的屋頂發呆,毫無睡意,耳畔的男人厚重的鼾聲牽扯着她的思緒不斷的飄遠,飄遠……

在這個寂靜的夜裡,同在鐸親王府中的花慎兒也遲遲不能入睡。

今天的事情來的太快,讓她一點準備也沒有,花慎兒靠在牀欄上發着呆,看着母親還在忙裡忙外的準備着什麼,說是要開很多單子讓下人去買,大概是補藥一類的吧。

花母自顧自的絮絮叨叨着,她的聲音在花慎兒聽來已經越來越渺遠。

她的確是一直很想給慕容墨染生個孩子,可是這個節骨眼上,她自己都不知道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慕容墨染的,其實在她心裡,她還是隱隱覺得孩子大概是李淮仁的吧,如果這種事情讓慕容墨染知道了,那麼勢必會牽扯出鐸親王的死因,慕容墨染一旦知道了……

花慎兒不敢往下想,心下駭的忍不住輕輕抽泣起來。

花母看見女兒反常的舉動,也不禁迷惑起來,不知道這個丫頭到底是怎麼了,不是一直盼着想給世子生個孩子嘛,可是今天一得知自己懷孕的這個消息後,便有些悶悶不樂,像是有心事的樣子。

花母忙放下手中的動作,走到花慎兒的身邊,疑惑地問道:“丫頭,你這是怎麼了,你現在可不敢亂生氣,肚子裡有咱們的未來呢,有了他,你的地位才能鞏固。”花母越說越得意:“我就不信世子有了親身骨肉還會去親近那個小雜種,哼,女兒啊,你一旦把孩子生下來,你就成了這王府中的女主人了。”

花慎兒沒有說話,她不能把心中的擔憂說出來。

花母卻沒完沒了:“大世子和二世子遲早會分家的,等二世子有了自己的府,那個女人雖然是皇上賜婚的又怎麼樣,世子還是會把所有的經歷都放在他的親身骨肉身上的。到時候,世子休了她就是遲早的事情……”

“娘,你別說了……”花慎兒有些心煩,她現在根本無暇顧忌能不能成爲正妃,她知道,不管是和李淮仁的姦情還是關於鐸親王的死,任何一件,都足以讓慕容墨染要了她的命,她已經不敢再奢求太多,只要這些事情能順利的隱瞞,不被慕容墨染髮現,她願意且甘心只做個姨娘,對於她這樣平凡出身的女子,已經足夠,可是現在這兩件事情整日縈繞在心頭,讓她日夜擔憂,生怕哪天從睡夢中醒來看到慕容墨染怒氣衝衝的臉。

花母不知花慎兒煩憂爲何事,只道是因爲今夜世子又沒有來,於是寬慰道:“我知道,你心裡只有世子一個人,可是你現在已經有了身孕,世子怕是不忍這個時候與你同房,所以纔去了那個賤人的寢房。”花母頓了頓接着說道:“男人啊,都是這樣,怎麼可能一心一意只對一個人呢,自然是雨露均沾,但是你放心,只要你的孩子一出世,你在王府中的地位便不可撼動,這樣的地位是長久的,而靠年輕美貌取得的歡欣只是一時的,所以說,女兒啊,你要忍耐。”

花慎兒根本沒有仔細聽母親說了什麼,只是隨便的嗯了一聲。

“不行,我看我明天得去找找張婆子,問問她如何才能生的齣兒子,她對這個很在行的,你一定要生兒子,你一旦有了兒子,那個賤女人和她的小雜種在這王府裡便如乞討一樣的身份,哼……”

花慎兒索性躺了下來,把被子蒙在頭上,不聽母親的絮絮叨叨。

在這樣平靜的夜裡,總是有人不平靜。

九皇子面對長孫晉宇的質問,惱的不想說一句話。

“你說,華少榮是不是你放走的,你知不知道這要是被別人知道了,別說太子,你這個皇子之位都難保。”長孫晉宇很少用這種語氣跟九皇子說話,雖然他們是好朋友,但畢竟南宮泉赫畢竟貴爲皇子,他還是很清楚尊卑之分的。

“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華少榮的被擒和被劫走,都和我沒有一點關係。”九皇子只覺得頭痛,這件事情和他計劃的偏離太遠了。本來計劃讓慕容墨染死,朝中兵權盡在盛安手中,夏長薰可以協助華少榮攻破永安關,而自己親自請命征討,大勝而歸。

可是現在大勝而歸的卻是慕容墨染,他不僅沒有死,還搶盡了風頭,手握重兵,而且朝堂之上讓自己顏面盡失,誰不知道盛安是他的心腹。

“如果不是你那就好,事情總算還不是太糟,家父讓我告訴你,這些日子,你便安心於公務,平靜一段日子,不要再皇上面前再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

九皇子有些不服氣,但是沒有說話。

長孫晉宇頓了頓接着說:“想必現在皇上已經收到了很多彈劾你和盛安的摺子,你千萬不要輕舉妄動,父親會幫你權衡這些事情的。”長孫晉宇安頓道。

“知道了。我會低調一點的。”九皇子像一隻鬥敗了的公雞,怏怏不樂地說:“真不知道是誰從中作梗,被我查到,一定不會給他好看……”

“你不要再想這些了,你做事情總是不和我們商量。這幾次的事情都搞砸了,父親很是生氣,縱使他是國舅,可壓不能總是偏袒你,拜託你下次行動之前動點腦子,起碼跟我們商量一下。”長孫晉宇不悅的說,他想起了父親跟他交代過的話,父親似乎不願意在繼續支持九皇子了,如果父親這麼做,那麼他一定是聽到了什麼風聲,一定是皇上對九皇子有了成見,但是作爲朋友,他只能說盡力幫他而已。

翌日,夏夢萌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人了,問前來幫她更衣的丫頭,說是慕容墨染已經帶着元寶去吃早餐了。

夏夢萌起身聽見外面有些吵鬧,便站在窗前往外看。

花窗外,迎面有柔軟的春風愜意吹來,東昇的旭日朝霞四射,一層暈眼的金光鋪在花圃上,春花正豔,千嬌百媚,舒枝展葉,點頭頻舞。

夏夢萌看到庭院的外面此刻人來人往,王府裡的內外總管皆在那裡忙碌,正帶足勁兒的吆喝,叮嚀着幾十個奴婢做事,悠揚喜慶的吉樂似乎是從花慎兒的庭院中傳出來的。

夏夢萌皺了皺眉頭,問道那邊在做什麼。

小桃搶先說:“花老太太一下子讓管家又請了十幾個丫頭老媽媽去服侍花姨娘,花姨娘呀,現在像個祖宗一樣被供着,什麼都不做。”小桃的語氣裡面充滿不屑。

“那怎麼還有奏樂的呢?”夏夢萌問道。

“聽那邊的秋環說是花媽媽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法子,說是天天奏樂讓姨娘保持好心情,有助於她生兒子,聽說她找了一大堆能生兒子的法子呢。”秀秀說道。

夏夢萌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這是什麼邏輯,對於從現代穿越而來的她來說,她自然很清楚花慎兒肚子裡的孩子的性別是從一開始就註定的,真不知道這個花母是多想讓花慎兒生個兒子。

夏夢萌不再理睬,徑自坐在梳妝檯前讓小桃替她梳頭。

沒多久,她就聽見了元寶的聲音,正“駕、駕”的喊着朝這邊來。

等元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夏夢萌纔看清楚,元寶正騎在慕容墨染的脖子上,煞有其事的揮動着小手像是在鞭策一匹馬。

等他的孩子出生了,他還對元寶這麼好麼?夏夢萌不禁暗想。

“娘,爹爹來給你送吃的啦。”元寶說着指了指慕容墨染手中的籃子。

自從鐸親王去世以後,每個庭院基本上都是在各自的庭院裡吃,往常都是下人來送食物的,沒想到今天慕容墨染竟然親自去拿。

夏夢萌站起身來,款款走到慕容墨染面前,身子微欠,嚮慕容墨染問安。

小桃和秀秀也分別嚮慕容墨染請安,然後自慕容墨染手中接過竹籃,放在了外廳的桌子上。

慕容墨染把元寶抱下來,這纔打量眼前的佳人。

夏夢萌如一朵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緋色的百褶長裙,迤邐拖地,高鬟,珠玉壓鬢,薄施胭脂紅,打扮的格外精緻。慕容墨染看的心神盪漾。

“真是有勞世子了,還親自麻煩您來送早餐。”夏夢萌說的十分客氣,她想和這個男人保持關係,和他在永安關的事情,就讓它成爲回憶吧。

慕容墨染沒有說話,只是盯着夏夢萌,眼神沒有半刻離開,然後幾步走上前,自然的牽起夏夢萌的手,淡淡的說:“不麻煩,就是親自餵你吃,本世子也不嫌麻煩。”說着拉着夏夢萌往外廳走去。

夏夢萌沒想到一大早的他就打情罵俏,還在兩個丫頭和元寶的面前,當下臉上飄上了一層紅暈。

“嘻嘻,娘,爹爹也餵我吃呢。”元寶拍着手說。似乎很想見識一下夏夢萌也被慕容墨染喂着吃飯。

慕容墨染牽着夏夢萌走到桌邊坐下,端起一碗粥,說道:“夫人,你可以享受一下本世子的特別服務哦。”說着便舀起一勺粥往夏夢萌嘴邊喂來。

元寶在一邊吃吃的笑着。

夏夢萌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想幹什麼,但他這麼做確實讓自己很窘迫。

當下從慕容墨染手中接過勺子,慌張的說:“還是不勞世子大駕了。”然後又從慕容墨染另一隻手裡端過碗,說道:“我自己來就好。”

慕容墨染懶洋洋的雙手抱胸,笑着看着夏夢萌,然後突然站起來,說道:“既然夫人這麼不好意思,那我我晚些再過來吧。哈哈。”笑着往外走去。

元寶幾步跑過去,說着:“爹爹,帶我去玩。”

夏夢萌看見慕容墨染抱起元寶朝院子外走去,心下才舒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現在面對這個男人的時候真是如臨大敵,不對,就算如臨大敵的時候她也不會如此緊張。而且元寶似乎越來越愛粘着慕容墨染了,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慕容墨染陪元寶玩了一會便吩咐身邊的小廝繼續陪元寶玩捉迷藏,自己則朝書房走去。

慕容墨染走進書房後一個人正背對着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慕容墨染似乎一點都不驚訝,像是早就知道一樣,事實也確實如此,他的確是早就知道有人在書房等他。

那人看到慕容墨染進來後便嚮慕容墨染行禮,慕容墨染揮了揮手示意他坐,然後自己也繞到桌案錢坐在太師椅裡。

慕容墨染的書房一向不允許別人進來,書房門上的鑰匙只有他的官家忠叔有,而這個人能進來,是因爲慕容墨染也給了他一把鑰匙。

此人名喚景東,這個人是慕容墨染的侍衛,說是侍衛,卻又不常在慕容墨染身邊,身手十分了得,慕容墨染待他如兄弟一般,常派他替自己打探各種軍務上的事情,辦事很有效率,深的慕容墨染的信任。但是就連鐸親王府,也甚少有人知道這個景東的存在,因爲他替慕容墨染做事,但卻總在暗處。

“事情查的怎麼樣了?”慕容墨染低聲問道,他知道既然他來了,就一定不會空手而回。

“遼軍信件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這件事情是姨娘的表哥李淮仁做的,此人和九皇子有來往。”景東說道,語言乾脆利落。

慕容墨染稍微皺了皺眉頭,他早就想到了能放書信到自己書房的人肯定是王府中人,他也懷疑了李淮仁,但是不願意真的是他,但是此時聽景東這麼一說,那就很肯定不會有錯,心下對這個李淮仁產生了幾分厭惡。

景東接着說道:“此人好像有什麼把柄被九皇子捏在手裡,這個把柄具體是什麼還沒有查清楚,但似乎也和鐸親王府有關。”景東看了看慕容墨染。

慕容墨染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把信件替換從中保全世子的正是世子妃。”景東肯定的說道。

慕容墨染像是早就知道一樣,他也確實想不出來會這麼做且有能力這麼做保全他的第二個人,當下不動聲色,但是嘴脣卻微微上揚,眼眸中多了一份柔情。

這個女人,當面的時候對我總是很冷淡,像是想和我撇清關係一樣,但是暗中卻屢次保全自己。她孤身闖入沙漠救自己,永安關上的鼎力相助,直到現在的這件事情,可是即使是她做的,她卻裝作不知道一樣,這個女人,真的很不同。

“還有一件事情。”景東接着說:“我仔細詢問了幾個那天值夜的天牢守衛,華少榮是被一個人救出去的,這個人像是空氣一樣救出華少榮就失蹤了,我一點頭緒都沒有……”景東說着眼中卻有些自責的神色。他每每查探事情,總是滿載而歸,但是關於這個救走華少榮的人,他竟然一點蛛絲馬跡都查不到。

慕容墨染笑笑說:“也不是一點收穫都沒有,這麼看來,這個人應當不是九皇子的人,而且,也應該不是遼軍軍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