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原來,景東正好看見易逍遙他們幾人,便帶他們進來了,誰知卻破壞了慕容墨染的好事,所以直到吃飯的時候,慕容墨染還在不斷向景東飛白眼。

“那些傷員似乎都不像是被刀劍所傷,倒像是被炸傷,這是怎麼回事?”風素素問道。進來的時候,她看見了幾個傷員。

“遼軍正是用炸藥,害得我們的將士根本無法靠近,這幾天,只是徒增傷亡人數,卻沒有一點進展。”景東氣惱的說。

“炸藥?”易逍遙疑惑道,炸藥在戰場上的應用還沒有聽說過呢。

但是夏夢萌確實十分了解的,她也很想告訴他們,一點都不用驚訝,未來世界的戰爭不會再有刀劍,都是炸藥。

“那你有什麼破敵良策麼?”夏夢萌問道。

慕容墨染雙眉緊鎖,然後沉沉的說:“辦法只有一個,但是很慘烈。”

“什麼?”夏夢萌問道。

“敢死隊,我需要幾十個死士,和我一起衝過去,只要能到了遼軍陣營,拼了命放一把火,讓那些火藥在遼軍的陣營炸開花,唯有這樣,才能贏得全局的勝利。”慕容墨染說的很緩慢,很沉重。

“可是這麼一來,那些所有死士就都必死無疑了。”易逍遙說道。

“沒有小的犧牲,如何贏得大的勝利。這是唯一的辦法。”慕容墨染也不願意用這樣的辦法,可是他沒有別的辦法。

“就是說,你爲了勝利,會犧牲幾十個無辜的戰士?”夏夢萌冷冷的看着慕容墨染:“他們都是有父母的孩子,有的人有妻兒,可是就這麼無辜的被你推上死亡之路麼?”

慕容墨染知道夏夢萌一定會指責他的做法:“爲了更多的人可以保全家業,這是不得已的辦法。”

“可是這麼做太自私了。”夏夢萌說道:“你根本不在乎你的士兵的生死麼?”

“夫人,其實……”景東想說慕容墨染也是迫不得已的,可是話還未出口,就被慕容墨染打斷。

“景東,你不需要多嘴。”慕容墨染無話可說,因爲這是唯一的辦法,而他也只能這麼做。

他愛夏夢萌,爲了她,他可以不惜去死,可是他也是個將領,爲了戰爭的勝利,他也會不惜一切代價。

不歡而散的晚餐,夏夢萌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分開沒幾天,便想着見她,可是見到了,卻又是這種結果,無關於感情。只是夏夢萌不明白,如他這樣一個人,怎麼也會如此的草菅人命。

固然,她知道戰爭是殘酷的,固然,她知道一切都是需要代價的,她很清楚這些。可是,當事情擺在她面前的時候,她一樣有些不能接受。

縱使慕容墨染所要挑選出的死士和她非親非故,但是也許是這五年來讓她理解領悟了很多東西。他的這些戰士,離開家鄉,離開親人,不是爲了來送死的,什麼國家大義,他們入伍從軍有多少人是自願的?

他們之所以拼了命想打勝仗,那是爲了能留着一條命回去啊,可是,慕容墨染憑什麼就這麼不在乎別人的命?她可以理解慕容墨染作爲一個將領的難處和用心,但是她卻不能苟同他的手段做法。

慕容墨染也一夜都在關口守着,沒有休息。

就只是在關樓上上的大廳中看着隨身帶來的兵書。他不怪夏夢萌不能理解他,但是沒有再向她解釋。

他確實沒什麼好說,但是,他真正怕的是,他會因爲夏夢萌而心軟。

從前的他年少方剛,作戰不顧一切,每次都是拼了性命,所以才成了叱吒風雲的冷血戰神。可是現在,他也是別人的丈夫,孩子的父親了。他漸漸的明白了一個男人肩上的責任、固然,要以國家爲重,可是隨他而來的那些在戰場上丟了性命的士兵,他們的家庭,恐怕多會坍塌吧。

慕容墨染心煩意亂的放下了手中的書,揉了揉雙鬢。

“將軍,你還是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景東過來說道。

慕容墨染沒有說話,只是站起身來,沉重的走上關樓。看着遠處遼軍的大營,暗自傷神。

這幾天,因爲遼軍採用的都是用炮轟,城牆已經多處出現了裂痕,在這麼下去,遲早會失守。可是自己的騎兵在遼軍的大炮前又發揮不出能量,必須摧毀他們的大炮,或者乾脆斬掉他們的主將。這樣才能給自己爭取一線生機,趁機進攻。

而只要騎兵能衝擊到遼軍陣營之下,就勝券在握了。慕容墨染捏緊了拳頭,心想,東方城健,當初華少榮的十萬大軍在永安關都沒法攻破我兩萬大軍。如今我們實力相當,你又憑什麼想贏我!

難得的寧靜,可是慕容墨染知道這寧靜意味着什麼,此時的寧靜,下一刻就是蓄勢爆發。征戰沙場多年,他知道越是在這種時刻,越是不能掉以輕心。

“景東,人都選好了麼?”慕容墨染低沉的問道。先前他吩咐景東去選出五十名死士。

“回將軍,人都已經選好了,此時正在前院聽候李將軍差遣。”景東說道。他跟隨慕容墨染多年,從慕容墨染的聲音中聽得出,他心情十分沉重。

“去把我的戰甲拿來。”慕容墨染說道。

聞言,景東臉色一變,急忙說道:“將軍,你不能以身犯險啊。”景東知道慕容墨染是什麼意思,他要親自帶領死士去偷襲敵營,可是正如他們所說的一樣,此去,定是有去無回啊。

慕容墨染正色道:“無需多言,快去。”說罷便徑自走下了關樓。

樓下,左路先鋒李將軍,正在和五十名死士喝壯行酒。

慕容墨染看着這五十個結實的小夥子,一個個大義凜然,英勇就義的樣子,心頭有些難受,這些人跟着他出生入死,可是今日,卻要命喪敵營。不是他沒有自信,只是他十分清楚他們此行的結果,倘若能在死之前完成使命,那麼就是最好的結果。

景東拿着慕容墨染的戰甲和天嬌母劍走了過來。十分不情願的給慕容墨染穿上了戰甲。

慕容墨染走到五十個戰士面前,端起一碗酒,然後朗聲道:“兄弟們,太多的廢話我就不說了,我只要你們記得,我們此舉,只是爲了生活在關內的父母兄弟們可以安心的生活而免遭遼軍鐵騎踐踏。今日此舉,不成功便成仁。”說着仰頭將一大碗酒一飲而盡,然後從景東手中拿過劍,喊道:“出發!”

然後便帶着五十名死士從側門走出,臨行前,慕容墨染轉過頭朝後院方向望去。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片,其他的什麼也看不到。

在他心裡,他是多麼的希望夏夢萌可以爲他送行,可是另一方面, 他又希望夏夢萌不要來,他怕他不能把持自己,他怕他會因此而捨不得離開。

可是他是一個將領,是全軍的希望,他不能在此時摻雜個人感情。

而此時,後院中的夏夢萌也無法安心入睡。

“老大,不好了。”易逍遙風風火火的推門進來說道。

夏夢萌看了易逍遙一眼,他臉上寫滿了擔憂之色,夏夢萌問道:“什麼事?”能讓易逍遙如此驚慌的事情確實不多。

“五十名死士,已經出發了。”易逍遙說道。

夏夢萌只是“嗯”了一聲,她早就想到了,如果這是戰爭勝利唯一的希望,慕容墨染一定不會放過的。

“世子親自帶領他們朝遼軍大營去了。”易逍遙看到夏夢萌並不驚訝的神色這才說出了重點。

“哦。”夏夢萌淡淡的說道,很顯然,這也在她的預料之中。他終於還是親自前往了,就算明知道此去世九死一生。

“老大?你一點都不擔心麼?”易逍遙問道。

怎麼可能不擔心,如果不擔心他就不會千里迢迢跑這麼遠來找他,只是,她擔心又能如何。

“逍遙,在你看來。死士前去,勝算有多大?”夏夢萌問道。

易逍遙嘆了口氣說道:“不到一成吧。”遼軍糧草充盈,且今日連勝多戰,士氣大振,單單靠五十個人想破壞敵人陣營,這恐怕是難上加難。

他們此去,是爲了摧毀遼軍補給,同時企圖暗殺遼軍大帥東方城健,可是,這又談何容易啊,夏夢萌想着深深嘆了一口氣,說道:“逍遙,咱麼走一遭?”

易逍遙就等這句話呢,頓時躍躍欲試的說道:“哈,正好,這麼刺激的事情怎麼能少的了我呢?”

“不行!”一聲怒喝從易逍遙身後傳來。

風素素正抱着元寶進來。她剛帶元寶服完藥回來。

元寶這些天每天都得服藥,而且看來她的藥效果不錯,她給元寶把過脈,脈象已經平穩了很多,相信過不了多久,元寶體內的毒就可以被根除了。

“你們要去送命,絕對不行!”風素素說的很果斷。她很清楚,這趟前去的代價,而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看着他們前去送死。

“誰說我們是去送死了。”易逍遙不滿意的說:“我們這是去助世子一臂之力。”

“娘,我也要去幫助爹爹。我也要奮勇殺敵。”元寶一聽易逍遙的話,興奮的說道。

風素素瞪了一眼易逍遙,然後摸摸元寶的頭,耐心的說道:“元寶乖啊,上陣打仗是大人的事情,等元寶長大了纔可以幫爹爹的忙。”

元寶不服氣的撅起了小嘴。向夏夢萌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夏夢萌看了看元寶,笑了笑說道:“素素阿姨說的對,元寶要聽話哦。”然後轉向風素素說道:“素素,我把元寶交給你了,我不能明知他深陷險境而無動於衷,我必須去助他一臂之力。”

風素素張了張嘴,沒有再說什麼,她是知道夏夢萌的脾氣的,她決定的事情,很少有可以更改的,何況,她的臉上寫滿了堅定。

不錯,她能千里迢迢趕來,就能再助慕容墨染一臂之力。

“好吧,我會照顧好元寶,你們,一定要小心,你們要是敢不回來,我就一定不會放過你們呢。”風素素狠狠的說,但是眼神裡卻寫滿了關切。

夏夢萌和易逍遙相視對望一眼,然後點點頭。

死士就一定要送死麼?我看未必吧。夏夢萌心中暗想,她雖然不怕死,可是卻也不想死,所以她可不是去送死的,她不但不能死,她還要讓遼軍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