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信王所管轄的州郡乃是依靠着常州的柳州,因齊王董德之死,信王在一干兄弟中是最懶散的一個,他所管轄治理下的柳州更是所有的皇室宗親管制的州郡衛所裡頭最弱小的一個,這次隨同他一同進京的人是他的二女兒容華郡主!
皇上當日在皇宮爲幾人舉辦宴會接風洗塵,董紫楓與蔣何鳳作爲小輩必須得要出席。
因肅州正在戰亂,皇上也沒有大肆操辦的心,席間也並沒有歌舞昇平絲竹笙歌,比之以往的皇家宴會,這反而纔像是一頓團聚飯。
皇上與賢王的關係向來不錯,自入席一來兩人就在談論感慨着這一年的變故與更迭,信王一如董紫楓所說的低調懶散,席間多少沉默寡言,只有在皇上詢問的時候纔會放下酒杯應上兩聲。
賢王之子董勝文是出了名的紈絝子,他的紈絝行徑就算是在洛陽的蔣何鳳也曾耳有所聞,不過在面對着皇上這位叔叔的時候,董勝文卻是顯得十分的溫雅,話不多,動作謙和有禮,舉止優雅談吐得體,與之傳言之中判若兩人。
容華郡主的封號乃是皇上親賜,雖說她有個不管事的爹,但她卻比之許多女人都要好命,容華郡主乃是信王妃親生,雖只是次女,但因爲其出生其有貴人斷言其命中富貴,在家中地位高於信王妾室所生的長女容華郡主今年芳華十六,正是婚配之期,信王將她帶來洛陽,也是想讓皇上爲她挑選一個乘龍快婿。
信王寡言,賢王卻是善談,在宴會上不時一直與皇上偏着頭的談話的他幾乎已經將皇后這個一國之母變成了隱形人,倒是信王之女容華郡主頗得皇后的歡喜,在信王寡言沉默的時候容華郡主與皇后相談甚歡笑聲不斷。
太子與董紫楓對立而坐,兩人除了偶爾的眼神觸碰之外沒有一句話的交流,董紫楓倒是時時低頭與蔣何鳳交談,但每每談了幾句都被皇后打斷了話題。
“這次肅州與吐魯番開戰,也怪劉呈居然會在這個頭上讓部下犯這樣的大錯,皇上派遣高將軍前去主持大局也是實乃正確之舉,臣弟只可惜沒有高將軍那樣的領兵之才,不然定然第一個請命去往肅州斬殺敵寇!”
談起吐魯番與肅州的戰事,賢王義憤填膺血脈噴張的激動了起來,在與皇上同齡的這一代人中,他可算得是與皇上最親密的人,對於肅州這一戰,賢王心裡的憤怒多於一切。
大賀與吐魯番簽訂了百年聯盟契約,如今百年未至吐魯番卻撕毀契約兵臨城下,這絕對是驕傲的大賀人與董家人能夠容忍的事情。
“此戰對大賀來說撕是雪上加霜,一個小小的吐魯番倒是無懼,怕就怕諸國會聯合起來反賀,兩位賢弟能趕來洛陽,朕十分欣慰,等大賀的將士大獲全勝,到時候朕再好好爲你們接風洗塵。”皇上愧疚的捧起了酒杯起身,席上其他人均停下了自己的動作捧着酒杯起了身。
“兩位賢弟,這杯酒朕敬你們,賢弟們這些年爲了大賀辛苦了!”
賢王信王舉杯,兄弟三人隔空推杯爲敬,仰頭一飲而盡杯中酒。
“朕自登基以來,勵精圖治不敢有忘先祖祖訓不敢辜負萬民期許,怎奈天不爲人所願,近年來天災不絕,前年柳州的蝗蟲災害才平,去年幷州又逢大旱,今年本想能夠風調雨順,舒州卻又蒙此天災大難,現在大賀上下,哎…………”多飲了幾杯酒的皇上面對着最親近的弟弟,心頭難免生出了許多的感慨,念及現在大賀各地的災難重重,想着先皇交給自己的大賀非但沒有走向盛世之治反而每況愈下,皇上心裡百般的不是滋味。
一直與容華郡主低聲言談的皇后看得皇上的神情有些不對,忙起身走到了他身側將踉蹌的皇上扶住。
賢王鄭重放下酒杯,與信王一同恭敬的與皇上行了一個臣子禮。
“皇上,我大賀地域廣遼,南臨渤海西至高原北至荒漠,天災乃是常理之中的事情,皇上不必自責。”
太子董紫楓蔣何鳳等人均是起身躬身行禮。
“這一次,朕一定要踏平吐魯番,兩位賢弟,這一次你們可得在洛陽多留一段時日,勝文與容華的婚事一定爲他們留意,兩位賢弟,可想與朕去故地重遊?”
腳步踉蹌的皇上興致很高,近來的壓抑情緒在看到這兩個兒時最好的玩伴後開始舒展,不愉快的情緒順着杯酒流出,讓舉着酒杯的皇上一掃陰霾頓生豪情快意,想起了兒時的那些故地。
“故地重遊!”寡言的信王哈哈一笑,歡快的放下酒杯道:“臣弟願往!”
“臣弟也願往!多年未去!倒是十分想念啊!”賢王也是摩拳擦掌情緒激動。
“皇上,你喝了這麼多……”皇后一臉擔憂的看着拿開了自己手的皇上晃晃悠悠的身子,生怕下一刻他就會在這光滑的白玉石上載一個跟斗。
“皇后,這裡就交給你了,有兩位賢弟在,無事,無事!”皇上樂呵呵的抖了抖衣袖,伸手拍了拍站在他身側的賢王信王,仰天大笑的轉身帶着兩人離開了九龍殿,常德本是要跟隨,但才走了一步就被皇上支了回來。
在場的人聽懂了故地重遊這四個字的,也就只有皇后與容華郡主了,看得三人已經大搖大擺的離去,站在宮門前目送的皇后才轉身回到了席上。
沒有人三個長輩,席間的氣氛卻並沒有輕鬆起來,容華郡主與皇后能有說有笑,蔣何鳳這個與容華郡主年齡相仿的人卻根本就找不到插入的話題,董勝文與太子談天說地,董紫楓卻是敬而遠之的坐在一旁獨自飲酒,倒是曾在洛陽呆過幾年的容華郡主會不時與太子董紫楓說起當年的那些舊事,惹得席間歡笑連連。
肅州戰事吃緊,但只要大賀番邦沒有作亂跡象吐魯番的是來勢洶洶對大賀這個龐然大物來說不足爲懼,皇上能有心情與賢王信王去重遊故地,宮裡的年輕一輩也不會在這上面多麼傷神苦惱,打仗不是他們所長,對他們來說更重要的是如何讓眼下的洛陽恢復安董。
皇后爲免得自己一個長輩在席間坐着這些晚輩交談不便,與容華郡主說了一會兒話就走了,容華郡主董勝文幾人都是兒時就在一起玩的人,有容華郡主在中間調動氣氛,四人的談話也漸漸活絡了起來。
席間唯一的兩個女性,容華郡主對一直沉悶的蔣何鳳也是特意多加照顧,在董紫楓三人飲酒的時候,她便會與她談論起女兒家的一些事情。
但可惜蔣何鳳生爲女兒身卻並不是容華郡主這樣的大家閨秀,對於女兒家的事情確實半點不知,詩書禮樂更是不懂,容華郡主芊芊女流對舞刀弄槍也沒多少興趣,幾番接觸下來兩人也就只剩下了禮貌的頷首致意了。
“容華,容清此次怎麼沒有與你一同入朝啊?”董勝文斜眼斟酒,順着太子談起的話題問道。
“三妹近日抱恙,未能前來。”容華郡主含笑盈盈,嘴脣旁兩對淺淺的梨渦滿是甜美溫柔。
容華郡主出身之時被一位術士斷言有富貴之相,還是幼童時期美色就被人稱讚,在長成之後的美貌更是出衆,柳州鄉紳名流求娶如流,但信王卻一直銘記着當初那位術士的斷言,將容華郡主的婚事一拖再拖,容華郡主及笄已有一年,現在婚期卻還未有定下,這次來到洛陽,信王也是爲了解決這件事情。
容華郡主居然被斷言乃是富貴之相,那就不可能只嫁給一個平凡人,柳州的紈絝子弟信王又看不上,洛陽乃是才子雲集之地,更是大賀最富裕的一個圈子,在洛陽尋到一個能配得上自己寶貝女兒的乘龍快婿,自然就是信王最大的期望。
宴會散去,容華郡主與董勝文得太子之邀去往了東宮,席間並未有太多言談的董紫楓夫婦在離開了皇宮之後就返回了府中。
與賢王信王離席而去的皇上昨夜深夜才與賢王信王返回宮中,賢王信王被安置在了城東安置朝拜使臣與藩王的一處行宮之中。
翌日,鄯州幷州的景王從王也趕到了洛陽,從王乃是與皇上平輩位列第七的親王,而景王卻是與皇上交情匪淺的世襲王侯。
各地的大軍還在想着肅州調動,肅州這一日總算沒有壞消息傳回,雖說只是與吐魯番打成了平手,但從兩方的傷亡人數來算大賀已經開始在這一站中開始慢慢佔據上風。
雖說藩王來朝,但朝堂並沒有因此而安靜。
洛陽動盪已經漸趨於安董,但肅州一戰卻牽扯出了朝堂的一攤攤渾水,兵力大幅度的調動引發了不少人的不滿,分散在各地的衛所兵力在集中之後並沒有因爲國家大難而齊心協力,有些將士爲了建功立業甚至不惜動用陰謀詭計陷害戰友來贏得戰功。
兵部已經收集到了不少這樣的證據,其中除了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將領牽涉其中之外,更有都督府的一些上層將領也涉身其中。
兵部尚書楊鵬飛呈上去了一道奏摺,引發了軍方上層將領的一次震盪,五軍都督府的將領之中,在他所羅列的那一大串名字之中最顯目的一個,正是赫赫有名的中軍都督府都指揮使周醉生。
周醉生早年在邊關駐守過年,積攢下了不少戰功,調任洛陽之後也是一路平步青雲登上了都指揮使之位,但因其嗜酒多次耽誤公務,在五軍都督府中的地位十分不穩固,這次肅州大戰,他也在皇上指派的第二批增援兵馬之列,爲了讓自己能在這一站中一戰揚名再立奇功,周醉生不惜捨棄數百大賀士兵的性命製造了一次大勝,不知名者帶着確鑿的證據將此事秘密報到了兵部,讓楊鵬飛十分重視,親自書寫奏摺報到了皇上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