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兒臣願意領兵前去!”離塵往前一步,拜跪在大殿之上。
“塵兒……”無曲王看着他不知該說什麼好,若是此番離塵能凱旋而歸,那立他爲太子百官自是該無意義了,然,這行軍打戰不是兒戲,若是有個三場兩短,那又該如何是好?
“請父王應允!”離塵再做一揖。
“請王恩准!”丞相附和着說道,而底下的一干大臣亦附和着。無曲王看着衆人,隨即點頭,“罷罷罷,封四皇子離塵爲主帥,即刻率兵前去作戰!”
“諾!”離塵對着無曲王又是一拜。
“你去和你母后話個別,等你凱旋之日,就是雙喜臨門之時!”語畢,無曲王看了眼身旁的高公公示意退朝。
鳳棲殿
“塵兒,這打戰非同兒戲,你怎麼就這麼請纓出戰了?”無曲皇后聽聞離塵要領兵出戰,對着他又急又氣,然而卻也只是落淚的份。
“母后放心,兒臣會沒事的,再還沒娶到她之前,兒臣絕對不會讓自己有事。”語畢,眼神不自主的往偏殿看去。那裡住着他朝思暮想之人,他們已有些時日不見了,也不知那人過的可好,是否消瘦了?
看着離塵如此,無曲皇后輕嘆了口氣,隨即對着他道,“去吧,和她道個別,這幾日她瘦了……”
無曲皇后話還不曾說完,卻見離塵早已風似的消失了。她這個母后當真是比不得那個女子,她們幾年不見也不會見他如此着急,而他與她才幾日不見,他就急成那般了。
“斂憂,”看着斜倚在門沿上的斂憂,他輕喚了聲。
斂憂回神看向院門,卻見離塵緩步往自己走來。
“你又清瘦了,沒有好吃好睡嗎?”他走到她跟前攬住她的腰,一下子就將她帶入懷中。
“師兄也瘦了。”斂憂伸手撫着他的臉龐柔聲說道,她在他眼中看到了心疼,看到了無奈,還看到了不捨。
“斂憂,斂憂,斂憂……”他擁着她一遍遍的在她耳邊低喃着這個名字,彷彿永遠喊不膩般。
她沒有打斷他,由着他喊,由着他如此緊擁着她,因爲此刻她心中有一種預感,此番師兄不是來接她的,而是來向她告別的。她不知道他到底是去哪,只是她知道應該得要一段時間,也許一月,也許一年,也許……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能回擁住他,緊緊的,緊緊的擁住……
斂憂蹲下身,張開自己的懷抱,等着司徒珏的撲入。
“斂憂姨……”司徒珏喚着,那小小的身子,早已撲入斂憂的懷抱,兩隻小手緊緊的環住了她的頸項。
“珏兒,以後不可以跑那麼急知道嗎?若是磕着碰着了怎麼辦?”斂憂寵溺的撫着他的頭,這如此陌生的地方,也虧的有司徒珏的相伴,才讓她覺得不是那麼難熬,至少她可以每天期待他甜甜的喚着斂憂姨向她跑來,至少每天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她可以有一個人陪着她度過,至少,她每天在這一個時辰裡,她可以笑着對待!
“恩,珏兒聽斂憂姨的,以後不再亂跑了。”司徒珏輕輕的離開斂憂的懷抱,兩隻小手捂着她的臉說,“斂憂姨,你怎麼越來越瘦了,是不是她們沒給你吃好吃的,珏兒今天有給你帶好吃的,你看……”說着便從懷裡掏出一包用絹帕包着的東西,緩緩的在斂憂面前展開。然而當看到裡面的東西時,那小臉立馬暗了下來,嘴巴一憋一憋的,“碎了,都碎了……”
看着司徒珏如此,斂憂心裡甜一陣,酸一陣的。甜的是,他小小年紀就知道關心她了。酸的是,她可悲的只有這麼一個小孩關心她而已。整座皇宮那麼多的人,然而每個人都是如此的陌生,每個人都是那般的難以捉摸,也只有司徒珏就似一個開心果般陪在她的身側。只是,這個開心果每日只有一個時辰是屬於她的,有時,連一個時辰都不到!
“我再去給斂憂姨拿,這次我一定不讓它碎了。”說着便欲轉身離去,卻被斂憂拉住了,拿過他手上已經碎了的糕點,取了點放入嘴中。
“味道很好,珏兒的糕點我很喜歡。”說着又放了些在嘴裡,笑着吃下了。
“真的嗎?”司徒珏的眼睛頓時燦若星辰,小手亦拿了些碎糕點放入嘴中吃下了。“真的很好吃耶,斂憂姨,你多吃點,這樣你就不會那麼瘦了!”說着抓起一些碎糕點,喂入斂憂的口中。
“珏兒……”一道清冷的聲音自階梯口傳來,斂憂起身看去,卻見語媛怒氣衝衝的往她們走來。
珏兒顯然被嚇到了,躲到了斂憂的身後,只探出了一個小腦袋,看向語媛。
“太子妃,珏兒還小,若是他做錯什麼了,還望你莫要責罰於他,你好好的和他說,他會懂的!”看着滿臉怒氣的語媛,斂憂真怕她會責罰於司徒珏,在她看來,如此乖巧的司徒珏怎會犯錯。
“珏兒是我的皇兒,要何如教,那是我的事,這點該不是斂憂姑娘你能管的?”說着,語媛一把將躲在斂憂身後的司徒珏扯了過來,隨即大步離去。
司徒珏不曾哭,也不曾鬧,只是側過身一直看着斂憂。然而眼神中沒有一絲的求助,有的只是讓她放心。
看着她們母子離去,斂憂依舊呆呆的站在城樓上看着整座幽城。
“回去吧,只要你在,塵兒就會回來的……”無曲皇后顯然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這幾日,斂憂覺得他亦是瘦了一圈。初見時,她那溫暖的微笑如今早已尋不得蹤影,剩下的只是滿目的愁緒。
步子緩緩的移動,她又得回那一方院落裡去了,總感覺走進那裡,就得與孤寂爲伴。她很怕那空落落的院子裡,只能找到自己的影子,除此再無旁人。
而且照今日的情況看來,也不知司徒珏還能不能來看自己。這皇宮當真好冷,比谷中的冰洞裡還要冷!
冰洞冷身,皇宮冷心……
“你每日坐在窗前看着外頭,到底是在看些什麼?”一道不施威嚴卻又透着些許滄桑的聲音自外頭傳來,伴隨聲音出現的是一身鳳袍的無曲皇后。
斂憂淡淡一笑,對呀,她在看什麼呢?外頭無非是那些花花草草,看着它們一日日的成長或者一日日的凋謝。然而,她每日是在看這些東西嗎?可爲何,她的腦海中尋不得那些蹤跡,或者說這麼一方小小的院落何處是何處她都還不曾分清。
“你太素靜了!”無曲皇后如她般看着外頭,嘆氣似的說道。自斂憂住進這裡,她都只是遠遠的看她一會兒,然而每次看她,她都是如現在般坐在窗前看着外頭,彷彿這一方院落中的事物她永遠都看不膩般。
“我當真不適合這裡。”斂憂的視線依舊看着外頭,只是不知道她真正看的是何處。她確實不適合這裡,因爲這裡的人都讓她感到陌生,感到害怕。
“不,你適合這裡,他日你會助塵兒得到那個東西的。”無曲皇后脣角上挑,看的斂憂脊背生涼,總感覺會有不好的事發生。然而,此刻她能做的只是安慰自己多想了,除此她也就只有接受命運的安排。
“斂憂姨!”斂憂還未回過神來,卻見那個小小的身影已然撲入她的懷抱。“斂憂姨,珏兒好想你,你想珏兒嗎?”
斂憂笑着將他抱起放置自己的雙腿上,“當然想,我每天都在想珏兒,想着珏兒有沒有乖乖吃飯,想着珏兒有沒有聽父王母后的話,想着珏兒有沒有想我。”
“珏兒每天都有乖乖吃飯,珏兒也很聽父王母后的話,而且珏兒很想很想斂憂姨。”司徒珏一臉信誓旦旦的說着,隨即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瞅着斂憂,兩隻小手伸起捧着她的臉道,“斂憂姨又瘦了,是不是這裡的膳食不好吃?”
“珏兒,不得胡言!”站在無曲皇后身側的語媛猛然喝了一聲,司徒珏轉身看去,低垂着頭不再言語了,兩隻小手不安的握着。
“無礙,難得珏兒與斂憂如此投緣。你瞧,他這眼裡只有他的斂憂姨,倒是沒了我這皇奶奶還有你這母后了。緣分這東西還真是難說!”無曲皇后別有深意的斜瞅着語媛,這句暗示再明顯不過。
語媛只是恭敬的低垂着頭,不曾言語。她何嘗不知道緣分這東西,她何嘗不知道天意難違這個理。然而,她就是如此倔強的想試試,可到頭來依舊只是一場空,阻止了什麼?不,她什麼都沒攔住!
“本宮有些倦了,你們聊聊吧。”說着無曲皇后便在貼身姑姑的攙扶下往外頭走去,走了幾步忽的又回過頭來道,“珏兒,帶着你的斂憂姨到處去走走,她入了宮,可還不知道宮中到底是怎樣的。若是你想和斂憂姨一起,你留她在你那住幾日也無妨。”
“真的嗎?斂憂姨可以和珏兒一起住嗎?”司徒珏一臉興奮的跑到無曲皇后跟前問道。
“當然是真的,皇奶奶何時騙過你?”無曲皇后俯身撫着他的小臉蛋,其實她是挺喜歡司徒珏這個孩子的。可惜了,他是太子的兒子,若是她的親孫子,那該有多好,多好啊!
“皇奶奶真好!”說着一躍,在無曲皇后的左臉上親了一下,隨即又興奮的跑去牽斂憂的手。
“斂憂姨,珏兒帶你去宮裡轉轉,皇宮很大很大的呢!”小小的臉上滿是歡愉,斂憂對着他笑笑,然而她心中明白,此番出院,也許不是福,而是禍!
司徒珏牽着她的手一個勁的往外跑,在出院門之時,她清楚的看到無曲皇后那麼邪味的笑容,還有語媛那幾欲殺之而後快的眼神。想來,她日後的生活定不會太平了!
“斂憂姨,你看,前面是御花園,那裡有很多很多的花。對了,上次斂憂姨跳舞真好看,是珏兒看過的歌舞中最好看的!斂憂姨,你能再舞一次給珏兒看嗎?”他的眼中滿是祈求,在斂憂看來,凡是司徒珏提的要求,她都會無條件的去滿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