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和秦謙一戰,在場諸人裡姬成韻當初是親眼所見,而姜涵又從他父親姜晉那裡知悉詳情,都知道陳海已經是接觸到大道本源的準天位人物,然而即便是如此,但論及真正的實力,他們都覺得陳海還是要差符少羣一截。
陳海與秦謙一戰,雖然陳海差一點就能引發大道雷劫,而看到陳海距離天位境就差半步之遙,令秦謙心情絕不好過,但最終還是要算秦謙贏。
因爲陳海就算最後一式能引發大道雷劫,但這一式也未必真就能殺得了秦謙,而陳海自己則被會無窮無盡的大道雷劫轟成灰燼。
涉及到萬仙山及姜氏一族的臉面,姜涵、姬成韻理應勸阻眼前的比鬥,這一刻他們兩人卻是硬生生沒有吭聲,看着陳海與符少羣走下校場,從他們各自的角度,都心想陳海在符少羣手裡得個教訓,想必是好的。
校場之上,三軍已經退到一旁觀戰。
陳海手持逆雷戰戟,一身素袍,緩緩走到校場當中。
戰場之上,諸將通常都會靈甲護身或激活護身靈寶、道符,令強敵難有可趁之機,但要想尋常的武道比試有些意義,除了貼身使用的戰兵外,護身法寶、道符、靈甲以及丹藥都是禁用的。
而且是誰在對方的強力進逼下支撐不下去,使用額外的輔助手段防護、閃避,或許反壓對手,都要判輸。
符少羣這時也是收了護身靈甲,從儲物戒裡取出兩柄血氣繚繞的戰錘飛到半空,站在陳立的對面。
符少羣雖然是殺伐戰將,但人長得英姿挺拔,沒想到他竟然以兩隻血色戰錘爲玄兵,看起來多少有些不和諧。
而符少羣在掣出戰錘的那一刻,油然透漏一股濃郁的血腥殺氣,竟然與校場東側符少羣所帶來的五千精銳戰卒所凝聚的紅彤血雲渾成一體,彷彿重重血山血嶺,往陳海心頭碾壓過來。
好強的殺機!也不知道符少羣這一對血色戰錘下,收割多少生靈的性命,才能錘鍊出如此凌厲、有如實質的血腥殺氣來。
雖然符少羣此時並沒有直接將身後虎狼之師的殺伐兵氣融入自身的氣息之中——陳海猜測符少羣應該掌握類似玄龍戰攆化用殺伐兵氣、壓制強敵的神通——也令陳海這一刻絕不好受,靈海秘宮之中,紫金道胎驀然睜開雙眸,射出一道金色神華,散成淡淡的輝芒充盈靈海、籠罩住道胎的全身,才抵擋住血腥氣息的侵凌。
初秋的正午,陽光還很毒辣,校場上沒有風,數萬人站在一側,都屏住呼吸,時刻等着兩個道胎高手石破天驚的一擊。
符少羣微微牽扯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地道:“陳師兄,請!”
陳海一橫戰戟,點了點頭以示應承。
下一刻,一縷森然的血腥之意便油然往陳海當頭籠罩過來,隨後出動的就是符少羣手裡的戰錘。
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符少羣攻勢發動是如此的凌厲,在陳海應下的極瞬間,符少羣的血色戰錘就彷彿兩道血色電光,往陳海當頭轟去。
點將臺上,姜璇修爲最低,雙眼甚至都捕捉不到符少羣的血色戰錘的軌跡,就看到兩道紅色電光在一瞬之間就要劈在陳海頭上,令她的心臟這一刻都要跳出來。
然而就在她那一聲嬌呼聲還沒有喊出之時,就見陳海雙手一擡,逆雷戟斜撩而上,也如一道黑色閃電,與血色戰錘撞到一起,衝擊出一道紅黑交錯的煞芒來。
緊接着姜璇纔看到一道無形衝擊波,極瞬間令空氣都扭曲起來,以戟錘相擊的中心點,往外極速擴張起來,在三百米外,跟四柱誅魔陣所凝聚的防護靈罩撞在一起,將防護靈罩衝擊得都晃動起來。
爲防止陳海與符少羣的比鬥,摧動北陵塞內的設施,自然是要啓動防禦法陣,將比鬥場所跟北陵塞的設施隔絕開來,但看到陳海與符少羣相鬥的餘勢,都能如此程度的波動到防禦法陣,衆人皆暗自感慨,陳海與符少羣真要對防禦法陣出手,像四柱誅魔陣這一級數的防禦法陣,必然支撐不了多少時間。
符少羣也不指望一擊得手,隨後一雙血色戰錘便化作道道血影,彷彿驚濤駭浪,從四面八方往陳海碾壓過來。
陳海被困在萬千血色錘影當中,將逆雷戰戟舞得滴水不漏,雷電四溢,抵住符少羣的攻勢。
外人看着陳海頗爲輕鬆,但他在場中卻頗爲吃力,而且是越來越吃力,暗感符少羣不愧是青鸞榜排名在秦謙之前的人物,纔剛剛展開攻勢,就有如此的實力,也確實不容他小窺。
陳海肉身本體乃是神衛傀儡魔軀,煉化左耳的一滴仙元靈血化形而來,又不斷引雷霆之力淬鍊肉身,若是純粹比拼肉身力道、速度,他絕對不會畏懼符少羣,然而符少羣這人,一生也不知道經歷多少血戰,他除了將自身的血腥殺意徹底融入戰錘之中,還是將身後五千戰卒殺伐兵氣所凝聚的紅彤血雲,借用少許化入重重錘影之中,有如實質一般向陳海位於靈海之中的道胎碾壓過來。
哪怕以符少羣的修爲,不借助特定的法寶,也只能借用少許的殺伐兵氣,但萬千虎狼悍卒殺伐意志所凝聚的殺伐兵氣、紅彤血雲豈是易與?
僅僅是分出少許碾壓過來,也令陳海靈海秘宮內的道胎,如遭泰山壓頂,頓失以往的靈動,諸多道意也被壓制住,使得陳海手中的戰戟也使去道韻、靈性。
這使得陳海在符少羣凌厲的攻勢下,彷彿一葉扁舟,隨時都有可能被狂風巨浪拍散架掉。
符少羣手中戰錘如山,心中冷笑不已。
他借用殺伐兵氣,即便是真正踏入天位境、證得大道的強者,有些人的神魂也難免要被他壓制住,難以發揮出真正的實力來,從而兵敗折戟,他就不信眼前這豎子的修爲,能比這些天位一二境的絕世強者更強。
墨翟、沙天河、姜雨薇等站在點將臺上,都已經看出陳海狀況不對。
沙天河暗自對姜雨薇說道:“陳真人情況有些不對,似乎在這符少羣手裡,都發揮不出應有的戰力出來……”
沙天河雖然沒有親眼目睹陳海跟秦謙一戰,但他知道陳海的實力絕不止於此,此時在符少羣手下最多就發揮出五成實力而已,然而看陳海的樣子,又不像是有意壓制自己,暗感符少羣或有什麼神通,令陳海難以發揮真正的實力。
姜雨薇此時的實力,比沙天河、墨蛟還要差一截,搖了搖頭,表示她更不清楚陳海此時是出了什麼狀況。
姜涵雖然表面上要照顧萬仙山的顏面,不能喜形於色,但內心巴不得看到陳海當場就被符少羣一錘斃命當場,好讓他一吐胸中鬱悶之氣。
點將臺上的人一時間心思各異,而這時陳海卻已經被逼迫到極處,險象環生。
此時陳海的靈海之中,紫金道胎如負血山雄嶽,即便沒有被直接壓垮,但往昔揮手間風雷大作的威勢也不復存在。
好在陳海道胎即便受到壓制,難以將種種道之真意融入戟勢之中,增強戰戟的威勢,但與秦謙一戰,令陳海對武道的參悟進入一個更高的境界。
四百六十九種武道秘形,每一種都如烙入神魂深處,此時看上去兇險,但他將種種秘形化入戰戟之中,同時也是陳海的肉身夠強悍,也是令血紅戰錘所化的凌厲攻勢再強,掀起血腥風浪再惡,也難以在短時間內將他這艘孤舟打散架掉。
更多的時間,陳海也只是暗中觀察,符少羣到底是怎麼去借用這殺伐兵氣的。
雖然左耳傳入燕州的玄龍戰輦,能凝聚殺伐兵氣禦敵,然而這玄龍戰輦是太子商缺時代就存在的兵家法寶,左耳不擅長兵戰之法,所以對玄龍戰輦的煉製以及內部獨特的陣法禁制,也缺乏足夠的研究。
然而陳海這些年爲御魔,在燕州練兵及征戰南北,即便放在星衡域,也堪稱兵法大家,他也早就在平西羌國之亂時,就能“觀”殺伐兵氣之形指揮兵戰,甚至還能將殺伐兵氣導入入體,衝擊竅脈,然而這一切並不代表他對殺伐兵氣有更深入的研究,也無法像符少羣這般,直接借用殺伐兵氣克敵制勝,沒想到眼下竟然是他觀察學習借用殺伐兵氣的一個良機。
“陳師兄要是僅有這點手段,我看還是早些認輸便好!”符少羣也不可能當着北陵塞兩萬將卒,公然將與他同爲一鎮之將的陳海殺死,此時也只是催促陳海儘早認輸,省得他再施展更凌厲的武道神通重創陳海,反而令他在燕臺關難以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