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平所部遇襲,動靜很快就傳到北陵塞,只是北陵塞沒有設探察法陣,不要說姜澤、周桐他們了,陳海也只能看到兩百多裡外的天地元氣劇烈的衝蕩起來,引發天地雲轉風狂、雷電隱隱,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陳海還隱隱還能感覺到事發地,魔煞極爲濃烈,雙方發生的激鬥戰力,必有一方是精銳魔兵,他怎麼都要親眼看一眼,纔會放心購買。”
“你們守着要塞,我過去看看怎麼回事就回。”陳海跟姜澤他們說道,身形快如一道流煙,在夜幕的遮蓋下,飛速向事發地趕去。
赤源和赤軍不應該有什麼異動,魔兵出動,要麼是血雲荒地又有魔兵進入天羅谷,又或者前往不滅邪域通風報信的那兩頭假丹境魔將,從不滅邪域搬來救兵了?
不滅邪域在血煉場謀劃百年的陰謀被戳破,焰湖神塔落入萬仙山手中,而不滅邪域同時還有一樽魔君級的存在被姜寅斬殺,照道理來說,不管萬仙山及崇國多麼的怯敵畏戰,不滅邪域這段時間也不該有什麼大動作纔對啊?
陳海鼓動姜雨薇率北陵谷山莊弟子,從魔獐嶺北上築塞,就是基於人魔兩族短期內在天羅谷一向不可能再暴發大規模的衝破;要不是如此,他們這點人手,如此修爲,在星衡域的大規模人魔戰事中,還真是很不夠看。
難看自己判斷錯了?
陳海心裡也微微一緊,一旦判斷錯形勢,極可能會帶來災難性的後果,當下也是一邊潛伏,一邊嘗試聯絡赤源及翼魔赤軍,但全無反應,可見他們還在天羅谷之中,二百里外的那路魔兵,跟赤源、赤軍沒有太大的關係。
陳海往北潛行百餘里,這時候才確認實是吳平和他麾下的黑狡精騎,被數百精銳魔兵纏住了。
陳海沒想到吳平竟然還沒有撤回燕臺關去。
陳海收斂住氣息,藏身到在戰場外三十里的丘陵上,遠遠地看着三十里外光華閃耀,將夜空映照的瑰麗非常。
這是陳海第一次見到星衡域正規軍的作戰,深覺星衡域中的人族能與魔族抗衡,並還不時能開疆拓土、斬獲大捷,果然並非僥倖。
那吳平雖然心機陰沉,也不是全然靠着吳氏的關係硬生生上來的。
只見戰場之中,有大半的黑狡精騎下了馬來,排成盾陣,守護着身後的十數精銅戰車。
在他們的身後,十數輛精銅戰車按照特殊的方位分佈在兩百步見方的雪原上,在諸多陣法師的催動之下,氣息竟然渾成一體,此時正不斷的凝聚天地靈氣,化作一柄十數米長的金色巨劍,在和一樽身高逾兩丈、手持黑色巨矛的紫鱗魔爭鬥不休。
又是紫鱗魔!
陳海暗暗心驚,沒想到吳平所部兵馬在野外,也能組成防護法陣,抵擋住擁有魔胎實力的紫鱗魔的猛攻。
數百精銳魔兵在幾名魔將率領下,只是憑籍着自身實力,如浪潮一般向兩翼的黑狡戰騎發動猛攻,又或者從空間往居中的盾陣殺來,以便能有機會衝到那些精銅戰車之前。
然而魔兵所面對的黑狡戰騎,大多數都是萬仙山的精銳弟子,哪裡能讓它們這麼輕易攻破?
雖說不時有人族戰士承受不住強烈的衝擊而倒下,與此同時,有更多的人頂上來,戰況多少有些膠着。
紫鱗魔打得氣悶,若是憑籍他的實力,率領衆魔將、魔兵衝鋒,定能將人族的防線立時衝潰,但每當他想有什麼動作,那由十數精銅戰陣所組防護大陣凝聚的金色巨劍就凝聚着風雷之勢向他斬殺過來。
而他若不抵住這柄純由天地靈氣凝聚而成的巨劍,那金色巨劍揮斬過去,他手下的魔子魔孫就會死傷慘重。
紫鱗魔當初也是一怒之下,離了天呈山往天羅谷而來,自知不能進入天域通道,去燕州殺掠一番,也知道以他的實力,也沒有辦法穿插到崇國境內,就想着能借助那一萬魔兵橫掃魔獐嶺以北的小型城塞,也算是出了口惡氣。
誰成想到了天羅谷之後,卻發覺天羅谷的魔兵竟然只剩下了三四千而已。
那可惡的赤源還百般抵賴,拿出大量的兵甲向他邀功,一些人族的兵甲對於他們這些魔族有什麼用處?最起碼眼前有什麼用處?
怒不可遏的他當時就想要將赤源生吞活剝了,可是他雖然魯莽,卻並非沒有腦子的人。
赤源分屬般度等魔頭之下,父君戰死,般度等魔頭會不會效忠於他這個少君還兩說呢,他此時實在沒有必要去激怒般度等魔頭。
想到此處,憤憤然的紫鱗魔帶着自己的數百魔兵魔將,就直接越過天羅谷,往南滲透過來,卻不料他前天綴上的這部人族兵馬,實力會如此的扎手,一下子就踢到鐵板上了。
陳海遠遠地看着場中的戰況,咋舌不已,法陣還真是星衡域中人族對抗羅剎魔的法寶啊。
陳海是知道吳平手下的實力,三名道丹高手,二十餘明竅境,剩餘的也都是闢靈境精銳弟子,但面對一樽魔胎、七八頭魔丹級魔將以及四百餘武衛級精銳羅剎魔兵,居然絲毫不落下風,還隱然有戰而勝之的可能,這才燕州完全是無法想象的。
陳海心想也怪不得星衡域中天機戰械一直得不到什麼發展,實在是星衡域天地間靈氣太充裕了,法陣隨時隨地都可以部署祭用。
陳海看到陣中戰況正熾,然而魔兵的傷亡速度卻要遠遠地大過人族,心想那紫鱗魔應該不會甘心就死在這裡,等會兒應該會製造機會突圍,但那正是他渾水摸魚的大好時機。
想到這裡,陳海離開那處丘陵,猶如魅影一般向戰場的另一側潛去。
卻不料剛剛沒有走幾步,陳海聽到三十里外傳來一聲巨大的魔吼聲,一股強橫而血腥的氣息散佈開來,陳海慌忙將目光望向遠處。
只見那紫鱗魔此時已經脫離了戰團數百丈,絲毫不管那十數長的巨劍驟然膨脹一倍,正向他手下的魔兵魔將橫劈豎斬過去,掀起陣陣血雨腥風。
吳平見那魔頭在數百丈外站定,手持黑色魔矛,那戰矛在這一刻迅捷染上了一層血光,驚呼道:“不好,速速調整乾元誅魔陣,務必要斬殺魔物!”
吳平身邊的那位長髯玄修,一邊維持着陣法運轉,一邊道:“督軍,乾元誅魔陣乃陣前所用,剛猛無匹,那魔侯相距太遠,怕是難以重創他。”
吳平一咬牙道:“劍修營,全力攻擊那魔侯!”
然而就這麼一耽擱,大量魔兵開始脫離戰團,向那紫鱗魔聚集過去。
面對着掠空御來的百餘靈劍,這些魔兵也是紛紛奮起,盯着一柄靈劍就拼死格擋不休。
吳平在軍中只有百名劍修弟子編成一支精銳戰力,一旦被魔兵的血肉之軀擋住,連紫魔魔的影響都未必能摸得及。
此時吳平急的是目眶欲裂,他知道那魔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驚天動地,乾元誅魔陣陣前殺敵還行,防禦還真不那麼擅長。
此時的他也祭出自己的靈劍,向那紫魔魔斬殺過去,只是他溫養多年的斬蛟劍被陳海收去,臨時祭煉一柄靈劍,又怎麼可能會用得不順手?
說時遲,那時快,此時沒有下馬的黑狡精騎也都發動起來,從陣中踏出,向守護着紫鱗魔的魔兵衝殺而去,然而那紫鱗魔手中的那柄黑色巨矛,此時又已經沾染上絲絲的黑光。
沒等他多想,那黑色巨矛彷彿一道黑色的閃電,朝吳平等人投去。
吳平見機極快,隨身攜帶的道符猶如不要錢一般往外拋灑,但他也只能一識八用,每次只能同時祭用八道防禦道篆。
然而就在八道防禦道符塑形成真正的防禦術法之際,那柄黑色巨矛以更加恐怖的速度,直接震碎數道防禦道篆,朝乾元誅魔陣最爲核心的中樞戰車轟來。
陳海遠在三十里外,夜色正濃。
陳海都清晰看到那輛中樞戰車,被黑色巨矛一下子就摧毀掉了,長髯道人與其他十數名陣器師也頓遭反噬,口吐鮮血委頓了下去。
乾元誅魔陣登時告破,凝聚而成的金色巨劍,這時候也頓時失去存在的基礎,頓時化作靈氣亂流四散衝擊。
陳海目瞪口呆的看着戰場之上,他看得分明,紫鱗魔看着也是剛修成魔胎,但他一手摧毀中樞戰車的威勢,已經堪比那些準魔君了。
只是紫鱗魔用這招,消耗也是極大,那黑色魔槍也跟中樞戰車同歸於盡,斷成數截,再戰已經不算明智,他便召集剩下的精銳魔兵,飛快地向天羅谷方向逃去。
吳平有心追擊,但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這次他出燕臺關,可真算是大敗虧輸了,他們這時傷亡慘重,又被毀掉乾元誅魔陣的中樞戰車,這不是他搞斬殺數百馬賊能換得的功績能抵消的,回去也不知道該怎麼交代。
在吳平呆立當場的時候,陳海化爲一縷青煙,遠遠地跟在那黑顱魔一衆的身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