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蕩眼瞅着吞噬之主大嘴緊閉,眉頭不由得皺起,方蕩雖然已經煉化了鏤刻圓球,但並不代表方蕩已經完全煉化了吞噬之主,方蕩現在可以驅使吞噬之主去吃東西,因爲這本就是吞噬之主的本能,方蕩、叫他去吃東西等於是在喂他,吞噬之主當然來而不拒,無限歡迎,但要想叫他將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那就完全是兩回事了。
別說方蕩,就算是大皇子別別想叫吞噬之主將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
吞噬之主的上百隻眼睛翻了翻,看都不看方蕩一眼。
方蕩將那顆鏤刻圓球拿在手中,這東西是吞噬之主的命門所在,要想叫吞噬之主完全聽他的,就得在這個吞噬之主的臨時身軀上想辦法。
方蕩將這鏤刻圓球放在掌中,琢磨着,這鏤刻圓球上遍佈古盎的神秘花紋,方蕩自然不認識,並且這鏤刻圓球相當堅硬,別看到處都是鏤空,但方蕩逐步將力量加大,乃至於方蕩用盡了全力,依舊無法將這鏤刻圓球損傷半點。
方蕩看了一眼吞噬之主,就見那傢伙懸浮在空中一臉的不在意,顯然對於方蕩的舉動完全無所謂根本不放在眼中,甚至似乎還有那麼一點洋洋得意。
但方蕩敏銳的感覺到,吞噬之主似乎有些恐懼不安,並不完全是他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麼不以爲意。
方蕩知道自己的方向對了。
隨後,方蕩嘗試了各種辦法,來破壞這件鏤刻圓球,但盡皆無用,這東西簡直就是方蕩見到過的最不可毀滅的東西。
方蕩覺得這圓球或許也是太清界元嬰修士的東西。
方蕩諸般手段用盡,再看那吞噬之主,這一次吞噬之主完全沒了剛纔那隱約的煩躁和恐懼。
在水中方蕩凝視着吞噬之主,忽然間明白了什麼,方蕩想起了自己的一衆爺爺們,他們和這吞噬之主一樣,呆在十世大夫玉中,他們最恐懼的是什麼?
方盪開口說道:“如果你不將東西吐出來,我就將這圓球丟進這河底深處,叫河水中的泥沙將你掩埋起來,叫你永生永世都不見光明,一輩子困在黑暗之中。”
自由,一衆爺爺們最恐懼的,是被封印在十世大夫玉中,永遠不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十世大夫玉中只有那麼一個書房,巴掌大的地方,若永生永世都只能呆在其中的話,是多麼無聊多麼孤獨,多麼可怕的事情?比叫他們死都可怕。
方蕩一邊說一邊看向那頭吞噬之主,吞噬之主卻完全沒有任何反應,依舊懸浮在河水之中,看到有小魚遊過就一口吞噬掉,悠閒自得,似乎根本就聽不懂方蕩的話語。
方蕩皺了皺眉,隨後直接將那顆鏤空圓球朝着昏濁的河水之中用力一丟,鏤刻圓球直入河水中的泥沙深處,方蕩隨後直接浮上水面,上岸了。
如此一來,那悠閒自得的吞噬之主立即慌亂起來,吞噬之主此時並沒有恢復靈智,還是依仗本能來分析事物,或者說他還遠遠不夠聰明,見到方蕩將他的臨時身軀丟進渾濁的泥水之中,當即害怕起來。
他若是真的被掩埋在泥沙下的話,那麼就將永遠不見天日,除非他永遠不回這臨時身軀之中,一旦他回到臨時身軀中,那麼就要等其他的修士找到他重新催動鏤刻圓球將他放出來,但那就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之後的事情了,到時候他再鏤刻圓球中什麼都吃不到,什麼都看不到,時間一旦太久,他將慢慢消失徹底泯滅在這個世界上。
眼瞅着那顆鏤空圓球越沉越深,已經超出了吞噬之主和身軀關聯的距離,再遠的話吞噬之主就將和這個臨時的肉身切斷關係,到時候,他連身軀都沒有了。
吞噬之主連忙追上去,隨後一張口,吐出一口鏽跡斑斑的寶劍來。
一同吐出去的,還有三萬陰兵外加數千靈鳥靈獸,原本的八萬陰兵近萬靈鳥靈獸在吞噬之主的肚子之中被消耗掉了足足六成,可見這吞噬之主胃口之大。
千葉盲草劍一出來就朝着方蕩疾奔過去,身上鏽跡斑斑,那器靈娃娃一臉苦相,不知道收了多少委屈。
一下從劍身之中蹦出竄上方蕩肩頭,死死摟住方蕩的脖子。
方蕩連忙將千葉盲草劍收入手中,用力一抖,劍身上的鏽斑盡皆崩散,方蕩放下心來,這千葉盲草劍雖然受創但影響不大。
至於兩件鎮國重器,方蕩反倒沒有放在心上,略微觀瞧就收回。
此時方蕩重新潛入水中。
其實方蕩已經將那枚鏤刻圓球祭煉完成,鏤刻圓球究竟在哪裡,方蕩閉目便知,隨時都能將其找出來。
叫方蕩真的將鏤刻圓球隨便丟了,方蕩可捨不得。
方蕩潛入深水中,吞噬之主就懸浮在一片漆黑之中,數百雙眼睛看着方蕩,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不甘心被馴化的野獸一樣,眼神之中充滿了凌厲的光芒。
方蕩此時心中開始緊張起來,略微穩了穩心神後,方蕩凝重的開口道:“將十世大夫玉吐出來。”
看千葉盲草劍被吞噬之主吞下去的情形就知道,吞噬之主吞下去的東西不可能完好的保存在吞噬之主的肚子裡,會被慢慢腐蝕掉。
十世大夫玉被吞噬之主吞下去許久時間,現在的情況恐怕凶多吉少,十世大夫玉完好存在的可能性實在是太低了。
方蕩的心臟都跟着沉重的跳動起來,就見吞噬之主聽到十世大夫玉的名字後,一動不動,完全沒有反應。
方蕩心中猛的一沉,連忙道:“十世大夫玉是一塊這麼大的玉石……”方蕩生怕吞噬之主不知道什麼是十世大夫玉,連忙解釋比劃道。
不過吞噬之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懸浮在水中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睛都不眨。
方蕩一顆心一下沉淪下去,如同墜入無底深淵之中。
就在此時吞噬之主猛的膨脹一下,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
方蕩愣神的時候,吞噬之主開始不停地打嗝,就如同之前吞噬之主一次次的膨脹一樣。
就見吞噬之主開始不停地漲大縮小,那上百雙眼睛之中也開始顯露出痛苦的神情,不住的發出咯咯的聲音,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人反胃,或者想起了什麼難吃的東西的樣子,亦或是吃了什麼消化不了的東西一樣。
方蕩連忙後退,和吞噬之主拉開距離,眼前的吞噬之主明顯無法控制自己了,萬一發瘋那就是天大的麻煩。
吞噬之主忽然嗷的一聲,大嘴張開,噴出一巨大的黑乎乎的東西來。
那東西足足有一座宮殿大小,顯然極爲沉重一出來就直沉入水。
方蕩愣了下,確定這不是吞噬之主搞出來的殺招後,連忙潛下水中觀瞧那東西。
吐出了這東西的吞噬之主有明顯變得舒服不少,也不再膨脹打嗝,狀態變得穩定起來。
就見黑乎乎的液體被河水緩緩衝散,逐漸顯露出那碩大的東西的原貌。
方蕩驚訝的發現,竟然真的是一座宮殿,四四方方的宮殿,樸實的磚瓦,並沒有什麼華麗的裝飾,可惜宮殿無門,不得而入。
這宮殿叫方蕩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來,那樸素的和當下建築完全迥異的風格,叫方蕩感到一種難言的親近,方蕩鼻間似乎已經嗅到了一縷縷的茶香。
這……這是十世大夫玉中的書房?
方蕩心頭狂喜,如果書房還保持完好,那麼就說明一衆祖宗們平安無事。
方蕩此時想起一衆祖宗們當初死活不願意告訴他的關於十世大夫玉的秘密,那個時候一衆祖宗們總是說,當時的他知道了有害無益,口吻和妙法門三位長老勸他將吞噬之主留在妙法門的時候如出一轍。
難不成這十世大夫玉還真有點了不得的秘密?
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方蕩正要研究這座無門宮殿的時候,方蕩扭頭看了吞噬之主一眼,他敏銳的從吞噬之主身上感覺到了一線殺機,這東西顯然對方蕩、叫他將吃下去的東西吞出來相當不滿。
吞噬之主這樣的存在,方蕩是無法真正煉化的,就算是金丹修士來了,未必能和夠煉化掉,之所以方蕩還能操控吞噬之主,完全是因爲吞噬之主完全喪失了本我意識,方蕩和大皇子驅動的其實不是吞噬之主,而是吞噬之主吃東西的本能罷了。
步驟也相當簡單,放出吞噬之主,吞噬之主吃東西,然後收回吞噬之主,這就是方蕩和大皇子能夠做到的駕馭吞噬之主的程度。
方蕩雙目眯了眯,伸手將那鏤刻圓球攝來,順便將其收入鏤刻圓球中,這吞噬之主不好駕馭,又對他心懷殺念,能不動用還是不要妄動。
方蕩來到無門宮殿前,伸手敲打宮殿上的牆壁。
咚咚咚咚,聲音空洞,顯然內中有一定的空間。
方蕩方蕩正琢磨自己是不是一拳將這牆壁砸出一洞來的時候,牆壁之中竟也傳來咚咚咚咚的迴響。
方蕩一愣,隨後大喜,再敲,對方再回。
方蕩趴在牆壁上,反倒不敢輕易下手,知道內中有活物,那麼不急在一時,萬一將牆壁損毀,直接毀掉了這座建築怎麼辦?
方蕩正琢磨的時候,眼前的牆壁猛的塌縮下去,露出一個漆黑的漩渦來。
方蕩根本沒有任何考慮,直接一頭扎進了這漩渦之中。
四周一片漆黑,沒有茶香飄逸,方蕩好似來到了一處死地,漆黑之中只有死沉沉的氣息,似乎這裡的空氣已經千百年沒有流動過了一般。
熟悉的場景,果然是十世大夫玉中的書房。
但這裡叫方蕩欣喜的同時,還叫方蕩心中猛的一沉,就見書房外面那口一直終年不惜,沸水滾滾,散發着濃濃茶香的大鍋此時已經徹底熄滅了,方蕩雖然不知道這茶香對於一衆祖宗們的意義所在,但方蕩隱約能夠知道,是茶香支撐着一衆祖宗們的神魂能夠不崩散。
這書房並不大,除了幾個藏書室外,也沒有什麼多餘的房間,牆壁上擺得滿滿的書此時灑落地上一衆祖宗平時對書最是愛護,絕不會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也不知道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搞得如此狼藉。
方蕩雙目瞬間蒙上一層白膜,朝着四周觀瞧,到處都是漆黑一片,隨後就看到牆壁邊緣有一道淡淡的靈氣虛弱無比的坐在那裡。
方蕩大喜,連忙跑過去,“十祖爺爺?”
無力的坐在牆角的可不就是總是捧着鬍子的十祖爺爺。
這位十祖爺爺此時相當虛弱,手邊放着一塊碎裂的玉石,見到方蕩眼中露出欣慰的神情,隨後用細弱蚊蠅般的聲音道:“蕩兒,快,快想辦法弄些高品質的茶來,還要有靈泉水,這兩種東西匯聚在一起能夠穩固神魂,我還能堅持三天左右的時間。”
方蕩心急如焚,但越是如此,方蕩越是冷靜,連忙問道:“十祖爺爺,其他的人呢?”
十祖爺爺虛弱的用小手指晃動了一下地面上的碎裂的玉石,“放心,他們都沒死,詳情現在不是時候,你快想辦法去弄我說的兩樣東西來。”
方蕩當即點頭轉身欲走,但隨即方蕩停下腳步,扭頭看向十祖爺爺,十祖爺爺的神魂輕輕搖擺,雙腿都變得淡而無形,虛虛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薄片,脆弱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