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候城的規模比厚土城大三倍,城內繁華,方蕩一行特意挑了下午入城,排了一個時辰入城,天色已經發黑,這個時候,最適合方蕩這樣的人,同時這個時辰也是甲候城中鬥蠱大會開始的時候。
方蕩入城之後也不亂轉,直入甲候城中的蠱場。
因爲綠袍郎中已經有了人身的緣故,所以方蕩不能再用綠袍郎中來參加鬥蠱。
這一次方蕩祭出了一隻最強壯的巢蟻。
不過,相較其他蠱蟲來說,單隻巢蟻的戰鬥力並不強,如巢蟻這樣的種羣行動的蟲類,只有成羣的時候才具備攻擊力。
但方蕩的巢蟻在奇毒內丹之中祭煉得早就變異了,通體散發着金屬光澤,頭頂上的那胭脂紅斑如同燃燒着的火焰一般,個頭也漲大了好幾倍,方蕩挑選出來的是個頭最大的一隻,足足有手指甲蓋大小,更重要的是,這巢蟻的毒性極強。
方蕩從第一級鬥蠱開始,一連戰了兩場,使得巢蟻的等級從不入流跨過了兇兵直入厲甲。
這種事情並非顯見,有不少煉蠱世家的少年郎一出家門一夜之間,蠱蟲就直入烈將的事情沒幾年就有一次。
所以方蕩雖然受到關注,但也並不叫人感到太驚奇,在厚土城中之所以方蕩引人注目,更多的是那億兩賭注。
方蕩帶着巢蟻直接走入鬥蠱場內場,這裡是烈將級別的鬥蠱之地,厚土城都沒有資格舉辦烈將級別的鬥蠱,從這點上就能看出來甲候城比厚土城要更強大。
一旦開始爭奪烈將的稱號,就不再是六隻蠱蟲一同競爭了,而是四隻蠱蟲入蠱相爭,此時蠱臺上已經做了三名蠱修,見到年輕的方蕩走上前來,三個修士臉上都隱隱露出一絲喜色,畢竟方蕩看上去太年輕了,這麼年輕,能夠走到這裡,基本上可以認定方蕩的蠱蟲是家傳的。
家傳蠱蟲雖然能夠很快取得好成績,但和主人之間的磨合不夠,主人對於自己的蠱蟲的認識程度也不夠,再加上主人見識不足,在兇兵、厲甲兩場輕鬆獲勝後,很容易就會驕傲自大,以爲自己的蠱蟲能夠直入烈將無敵手,但這絕對是一個誤判,蠱蟲到了烈將之爭的時候,和之前兩場鬥蠱完全是兩種狀態,鬥蠱有一句俗話,叫做厲甲剛入門,烈將生死場。
對於蠱蟲來說,進入厲甲纔算是剛剛入門,烈將之爭纔是真正的生死之鬥。
方蕩這樣的新人,簡直就是上天給他們送來的過牆梯,踩着他向上,何其快哉。
隨後他們就看到了方蕩的蠱蟲,隨後齊齊皺眉。
這種蠱蟲他們沒有見過,但很熟悉,應該是變種的巢蟻。
蠱蟲中有不少變種,這種蠱蟲屬性和之前往往天翻地覆,更強大,鬥蠱場中,變種蠱蟲往往極受歡迎,價值不菲。
但,巢蟻?
巢蟻這東西他們太清楚了,一羣巢蟻當然相當可怕,但一隻巢蟻?巢蟻本身的力量放在那裡,就算再怎麼變異,能夠強大到哪裡去?除非一羣變種的巢蟻,否則單隻巢蟻戰鬥力太有限了,指甲蓋大小,實在是太迷你了。
他們相信這樣的變種巢蟻能夠一路走到這裡,成爲厲甲,但要想成爲烈將,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因爲巢蟻先天不足,無論怎麼祭煉都不可能有更高的成就了。
所以看到方蕩的蠱蟲後,這些蠱修們一個個都不由得露出笑容來。
眼瞅着鬥蠱即將開始,這個時候醜得一塌糊塗的大王子洪熙抹了一把臉,恢復了原本模樣,笑嘻嘻的來到了籌碼臺,將價值一億的籌碼送到了下注臺上。
“一億兩白銀,押方蕩贏,一刻鐘內。”
嘈雜的蠱場如同一塊從山上翻滾下來的巨石,在慣性的作用下,滾動了好幾圈之後猛的凝固住,就那樣懸浮在空中,整個蠱場瞬間鴉雀無聲。
一億兩白銀,方蕩。
這兩個詞都能夠叫所有人震驚得從地上跳起來。
蠱臺上的三個蠱修之中的一個出溜一下直接從椅子上跌落到地上。
方蕩揚名整個百象帝國,幾乎就是一夜之間的事情,方蕩的熱度正是最高漲的時刻,原本所有的人都以爲方蕩會去妙法門,卻萬萬沒想到方蕩竟然敢來甲候城參加鬥蠱,並且還給自己押下一億兩白銀。
鬥蠱場靜寂了足足十幾息的時間,隨後猛然鼎沸起來。
所有的人都朝着這邊擁擠過來,也有少數朝着外面狂奔,擁擠過來的是看熱鬧的,狂奔出去的,則是報信的。
場面混亂無比。
方蕩也在臉上一抹,恢復本來的清爽的少年面目,此時的方蕩穿着的是靖公主爲他量身縫製的暗花衣衫,白色的內襟領口精緻的暗紋,還有丁苦兒、丁酸兒兩個精心給他梳攏得一絲不苟的頭髮,使得方蕩精神百倍,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因爲那張臉不同了,若還是之前那張醜臉的話,換什麼衣服換什麼髮型都沒有用處。
方蕩緩緩坐在鬥蠱場中的椅子上,目無餘子。
隨後人羣之中又爆發出一聲聲驚呼,“看,那個是唐三公子。”
“果然是唐三公子。”
“厚土城的城主真的被方蕩給煉成了肉蠱血奴,方蕩真狠啊!”
“還將肉蠱血奴牽到這裡來,簡直就是在當面羞辱唐門。”
“是啊,是啊,方蕩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他是真不把唐門放在眼中啊!”
恢復本來面目的唐三公子依舊坐在一輛推車上,沒有雙手雙腳的他如同一個展示品,雖然方蕩本沒有這方面的意思,但對於百象帝國在場的人們來說,方蕩就是將斷手斷腳的唐三公子擺放在這裡,用來狠狠地抽唐門的臉的。
所謂打人不打臉,方蕩現在簡直就是用皮鞭抽唐門上上下下所有的人臉。
大王子洪熙站在推車旁邊,一臉不滿的用小拇指掏着耳朵。
他可是夏國堂堂王子,到了這幫百象帝國沒見識的人眼中,連提都不提,叫他很沒面子。
這一波驚呼剛剛過去,轉眼又一波驚呼如同潮水般涌起。
“城主來了,城主來了,霍甲城主來了!”
將鬥蠱臺圍得水泄不通的人羣紛紛裂開一條道路。
一個面目俊朗的中年男子緩步走來。
就見這中年男子一張臉生得相當好看,丹鳳眼臥蠶眉,長髮並不梳攏,隨意披在肩頭,頜下三縷長髯也不梳理,輕輕飄灑,霍甲一身寬鬆無比的麻布衣衫,雙腳赤足,行走起來寬大的麻布衣衫擺擺蕩蕩,稱得上風度翩翩灑脫不羈,看上去不像是一城之主,倒有些像是閒雲野鶴的散人。
霍甲緩步走來,方蕩和洪熙就微微皺眉,從這個小小的動作上,他們就看出來了,霍甲已經打定主意要拖延時間了。
方蕩手握十萬陰兵萬靈浮屠兩件鎮國之寶,小小一個甲候城絕難留下方蕩,要抓住方蕩,就必須從唐門調人,這顯然是需要時間的。
這霍甲慢慢走來,着實耽誤時間,雖然幾步路走不了多久,但這一點那一點一個時辰的時間轉眼即逝。
洪熙連忙一拍桌子,高聲叫道:“下注下注,堂堂唐門難道不敢接注?若是不敢就直言說唐門上上下下怕了我洪熙和方蕩,我們掉頭就走這億兩白銀我們也不要了!”
反正現在已經將唐門得罪到家了,洪熙也不在乎什麼了,出口就往唐門心口上捅了一刀,順帶將自己好好的捧上一捧。
洪熙這句話看似豪氣,一億兩白銀說不要就不要了,但就連唐門門主都接不下來,唐門怎麼可能承認怕了方蕩還有他洪熙?
霍甲呵呵一笑,對着那嚇得手腳冰涼幫助客人下注的女子道:“這一億白銀的賭注,我唐門接了。”
聽到這句話,那女子才伸出顫抖手舉着托盤搖搖擺擺的放在洪熙面前。
洪熙隨手將那價值一億兩白銀的籌碼丟在盤中。
那女子好似被億兩白銀砸中一般,手一抖托盤猛的有一沉,噹的一聲砸在桌面上。嚇得女子花容失色,連忙顫抖着將籌碼抓起,生怕有一點點的損壞。
其實不是那女子手上無力,實際上是洪熙使壞,他在籌碼上加了勁,看上去隨意一丟,但卻力量不小,砸得女子手腕酥麻。
先聲奪人,使得整個蠱場中所有的唐門弟子都覺得心中壓抑,被洪熙一個小小的動作搞得心情沉重。
對於洪熙來說,戰鬥已經開始了。
“不過,有件事要提前說明,到了烈將鬥蠱,就沒有了之前十倍賭注翻番的賭局,能夠走到這裡的都是勢均力敵之輩,所以沒有冷門熱門之說,無論怎麼押注,都只是一倍的翻倍,也就是說,你若勝了,一億兩白銀變成兩億兩,僅此而已。”霍甲慢條斯理的解釋,恨不得一字一頓。
這舉動在方蕩和洪熙眼中看來,近乎不要臉般的拖延時間。
方蕩此時開口道:“開始吧!”
他們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話越多越不利。
坐在蠱臺上的其他三名修士一個個臉色難看無比,雖然他們依舊覺得方蕩的蠱蟲巢蟻不可能贏得過自己的蠱蟲,但方蕩名聲響亮,以一隻剛剛到手的綠袍郎中連過兩關從兇兵到厲甲還贏取了億兩白銀。
且不說這個,就是方蕩敢來甲候城挑戰羞辱整個唐門,就知道他不會是無備而來,這樣的傢伙就算是拿出一隻紙做的蠱蟲來,都不容小覷。更何況這還是一隻變種的巢蟻,有着說不出的詭異。
他們剛纔還志得意滿,不將巢蟻放在眼中,現在卻如臨大敵,沒有絲毫把握。
人的名樹的影,不管方蕩究竟如何,哪怕現在的方蕩看起來只是一個沒什麼特殊的少年,依舊足夠叫蠱臺上的其他三名蠱修滿臉驚懼。
霍甲呵呵一笑,用手捋了捋頜下散須,點頭道:“好,鬥蠱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