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狗,將方蕩找出來!”仙尊開口說道。
在仙尊身旁是一團流火四溢的火團,這火團乃是一隻狗的形象,只不過,遠比狗的模樣要兇殘可怖,尤其是那長長的尖鼻子,看上去簡直就像是蚊子的尖嘴。
嗅狗只有一個鼻孔,整個尖尖的鼻子猶如一個喇叭,隨着仙尊下達了命令,流火四溢的嗅狗猛的竄出。
“沒想到方蕩那樣的垃圾金丹竟然也能從八荒中回來,並且據說還改變了模樣,若非當初您曾經帶着嗅狗去火毒仙宮找尋方蕩,讓嗅狗牢記了方蕩身上的過去的氣息的話,恐怕咱們也被他給騙了,尊者,雖說火毒仙宮也有化身千萬的本事,但卻未必能夠達到這樣的效果,況且以方蕩的修爲焉能做到近乎完美無缺?您說這傢伙會不會將六子陰珠弄到手了?”掌管莫問城的仙君有些猶疑的問道。
仙尊只是一團虛影,看不出表情如何,看着嗅狗遠去,沉吟了一下後道:“那方蕩不過是個小卒,六子陰珠這樣的東西如何會落入他的手中?膽敢殺了我丹宮仙尊的傢伙圖謀必定不小,六子陰珠非同小可,若是由修爲足夠之人催使,完全可以連赤丹丹士都無法法決變化,這是宮主大計中最緊要的一環,雖然就算被人知道六子陰珠,也未必有人能揣測出我丹宮意圖,但卻不得不小心行事,此事仙聖已有指示,兩個原則,第一,絕對不要叫六子陰珠面世,若無法做到,六子陰珠就算被人送到當面,都絕對不能承認是我丹宮之物,第二,一切知道六子陰珠的人,都得死,但絕對不能打草驚蛇,務必將事情做得圓潤,絕對不能將事情擴大!”
仙君點了點頭,隨後看向已經快要消失在天際的嗅狗,開口道:“嗅狗只能追蹤丹士身上的那種玄之又連宮主都稱起玄妙的過去的氣息,這種氣息差距有一天之久,所以咱們只能跟在方蕩身後追逐他,靠預測他的行爲方向來堵截他,就怕他東奔西走,無法預測那樣的話,就糟了。”
仙尊笑着搖頭道:“方蕩若不是人或許還不好堵截他,但他是個人,是人就總有需求,有需求又有他行進的方向,要找他不要太容易,更何況他還是個垃圾金丹丹士,天底下能夠叫丹士容身的也就是這些城池和各種門派,方蕩是火毒仙宮的宮主,不可能去其他門派,他轉來轉去,也不外乎就是在這些城池中打轉,就算他到處亂轉,難道還能轉出這個圈子去?人麼,就算通天徹地,其實他能活動的空間依舊只有那麼大而已,我這嗅狗從未見過無法預測他行進之處的存在。”仙尊的聲音輕鬆寫意,找一個垃圾金丹實在是太容易的事情了。不過仙尊也有些無奈,要找一個區區的垃圾金丹卻要他這丹宮仙尊親自查找,可惜丹宮中嗅狗只有他這一頭這種生活在八荒之中的怪物極難馴化,所以也只能他親自出手了,上次還白跑了一趟火毒仙宮,着實浪費他不少時間。
說起來,追蹤方蕩其實並不像他說的那麼輕鬆寫意,至少他當初就完全沒有預料到方蕩竟然敢去參加八荒探寶,他說人的行爲都能預料,但他確實完全沒有預料到方蕩敢去八荒。
當時知道方蕩前往八荒的時候,他就認定方蕩肯定回不來了,所以之後就再也沒有關注方蕩,將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陳娥身上,不過,他還算比較謹慎,還是將嗅狗留在了不明城等待萬中無一可能的方蕩能夠從八荒中回來。
萬萬沒想到,方蕩竟然還真的回來了,並且還變換了身形模樣,這種預料失敗的感覺,真是叫仙尊感到難以言述,所以,這一次他務必要提前預料到方蕩究竟想要去那裡,提前找到方蕩,老實說他不喜歡意外,更加不喜歡意外的製造者。
“方蕩變換了容貌從八荒歸來,也就只有一件事可以做,那就是回火毒仙宮,八荒之旅不會是什麼簡單的旅程,遊子歸來當然是要回家的,就算他轉個大圈,最終目的地也還是火毒仙宮,呵呵,本尊也不必亂跑,直接去火毒仙宮等他就是!”仙尊語氣中充滿篤定,沒有半點猶疑,在他看來這一次,事情斷然不會再有什麼意外。
仙君對於仙尊的話語連連點頭,雖然他們仙尊仙君對外都沒有名字,並且外貌完全一樣,全都是一團虛影和中間一枚光珠,看上去相當的玄虛,叫人無法窺探到丹宮的真實。正是因爲如此,外界對於丹宮究竟有多少仙尊仙君根本沒有準確的數字,連個基本的估算都無從談起。
但實際上他們之間還是彼此有着稱呼的,比如他的名字是不明城主,這個和他現在的地位有關係,他們這些仙君的名字一般都是以地位命名的,以後他有了別的地位成爲仙尊後,名字也會有所變化,而也只有成爲仙尊,才真正有了屬於自己的一成不變的名字或者是符號,至少在現在,他們的名字其實說白了只是他們的職務罷了,而眼前這位仙尊名字就叫做無外,意思就是在這位仙尊面前,沒有什麼意外存在。
其實他們在還是丹士的時候,本身也有自己的名字,加入丹宮就意味着和自己的從前進行割裂,要將自己的從前當成是另外一個人,另外一個存在,所以對於自己從前的名字,連仙君自己都已經陌生了或許只有在夢中還能稍稍想起一些。
當然,想起和不想起也沒什麼必要,以往的自己最多隻是自己最熟悉的一個陌生人罷了,一條線上的兩個點,雖然被線連着,卻永遠都是隻是位於線兩端的兩個點而已,彼此之間,除了那根線,再無半點交集。
仙尊此時已經飛身而起,轉瞬遠去無蹤,去的卻不是嗅狗所在的方向,而是直奔火毒仙宮。
仙君心中讚歎與無外仙尊的這份從容和篤定,到底是尊者,他這仙君是萬萬比不上的,只是不知道自己這個不明城主還要打熬多少年,才能踏上尊者的臺階,將不明城主這個名字甩在腦後,也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名字符號。其實他早就將自己的名字起好了,就叫做如火仙尊,多好的名字啊,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這四個字。
仙君正在這裡徜徉與幻想之中,卻驚訝的發現,嗅狗竟然又回來了。
仙君愣了愣神,心中疑惑不已,搞不清楚這是什麼意思?
隨後就見遠處朝着火毒仙宮飛奔不見蹤影的無外仙尊也飛了回來,只不過,不明城主雖然看到無外仙尊的面色,卻也感覺得到,這位號稱沒有意外的無外仙尊的臉上肌肉已經僵硬無比。
嗅狗從仙君身邊擦身而過,直奔莫問城。
意外!
方蕩竟然沒有回火毒仙宮,而是跑到莫問城來了,現在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這……
緊接着無外仙尊從不明城主身邊也擦身而過,一句話都沒有說,不明城主甚至能夠知道,這位無外仙尊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不明城主想到剛纔那位信誓旦旦篤定無比的說方蕩一定去了火毒仙宮的無外仙尊的模樣,不免也替無外仙尊感到尷尬,估計此時無外仙尊內心中各種不爽,心情一定糟糕至極,這個叫做方蕩的傢伙,簡直就是找死,不,是花樣作死,不明城主此時都替方蕩的未來感到深深地擔憂。
……
然而,此時的方蕩並未察覺到自己已經陷入一個巨大的深淵中。
方蕩此時正在全神貫注的思考問題。
對於方蕩來說,他隨便拿出來的那對法寶本身是煉製法寶的材料,作爲法寶本身,他們的靈性已經耗盡,就算方蕩向其中灌注再多的丹力,也無法將他們再次喚醒了,就如同死了的人就是死了一樣。
只不過,這兩件法寶乃是方蕩從睚眥荒域中取回,能夠前往八荒的存在修爲都不會太低,他們手上的法寶自然也不會太差,這兩件法寶雖然喪失靈性,但用來當做煉寶材料卻還是很好的,但方蕩卻完全沒想到自己眼中還算可以的法寶材料落在珍寶閣小二的眼裡竟然如此不堪,甚至猶如受到了侮辱一樣。
方蕩原本就是想要探探路,卻沒想到對方一下就惱了,瘋狗般追了他三條街,這可真是日了狗了!
其實這小二若非前兩天受到了丹宮的羞辱氣不順的話,也不會如此,方蕩的東西雖然一般,但作爲材料還算可以的,但那廢銅爛鐵的模樣着實不討喜,趕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他的面前,簡直就像是在罵他是廢物一般,不得不說,小二太敏感了些。
賈元君跟在小二身後走回了珍寶閣,不過,小二走進去了,賈元君卻還在門口外面站着,顯得相當警惕。
小二顯然不知爲何掌櫃的會叫他回來,並且還說要將那個拿廢品來消遣自己的傢伙請回來。一字之差待遇完全不同,或許是龜老說錯了,亦或是他聽錯了,不是請而是抓?
小二走上前去恭謹開口,似乎在詢問龜老,龜老卻沒說話,將小二手中的那個匕首般的法寶廢品收入手中,仔細觀瞧,隨後,賈元君就見到龜老眼中微微一亮,賈元君微微眯眼,心中揣摩。
龜老看着的那件法寶的位置是匕首的手柄略上處,若是方蕩記得不錯的話,那裡應該有一個絲帶結般的圖案。
方蕩當初看到那個圖案的時候並未覺得有什麼特殊之處,只是覺得圖案形制上有些怪異,就像是一根線繩穿來穿去,穿出來的圖案,只不過比較規矩。
龜老一張臉上的表情從驚訝到驚喜的轉折實在是太迅速,簡直就像是變臉一樣,刷的一下就變了模樣。這叫方蕩尤其感到莫名其妙。
龜老看了片刻,似乎對某些東西確定無疑,這才擡頭看向賈元君,笑呵呵的朝着賈元君招了招手。
賈元君警惕的看了眼一張硬殼臉的店小二,此時的店小二那張裂開到耳機的大嘴已經合攏,眼觀鼻鼻觀心,沒了那種可怖的感覺。
龜老難得在心情不好的陰鬱之下還能夠露出笑容來,呵呵道:“無妨,他不會再對你有半點威脅,來來來,我們談談你手中的這件寶貝。”
店小二也很配合的往後退了幾步,退到了櫃檯後面。
賈元君臉上依舊還有畏懼的神情,不過還是試探着朝着珍寶閣走去。
龜老挑門簾走進了內室,賈元君也跟了進去,路過店小二的時候,特意饒了一個圈,貼着牆根兒走過去,店小二顯然依舊對賈元君相當不順眼,不過,店小二並未再對賈元君做出什麼舉動來。
方蕩現在完全以賈元君的記憶來催動賈元君的行爲,這也是六子陰珠的可怖之處,這種變化不是簡單的模仿,是萬萬全全的真的賈元君在活動,這個賈元君身上完全沒有方蕩的影子,甚至方蕩此時只是一個看客,透過兩扇窗戶在觀瞧着外面的一切,除非有必要,否則,方蕩不需要干涉賈元君的行爲舉動,干涉越少,破綻越少。
賈元君挑開門簾走進內室的時候,龜老已經坐在了椅子上,尋常大小的椅子龜老坐進去卻好似上了牀一般,那馱着的後背倚在椅背上,怎麼看怎麼難受,總覺得膈得慌。
龜老看向賈元君笑眯眯的道:“說說,你這一對法寶是從何而來。”
賈元君此時似乎放鬆下來,笑着開口道:“這一對寶貝是我從睚眥荒域之中撿來的。”
龜老聞言點了點頭,他方纔在屋中已經聽賈元君跟小二說過寶貝是從八荒得來,再加上最近剛剛鳳鳴八荒,丹宮送了不少丹士去了八荒,甚至他們龍族也一樣送了不少弟子去了八荒之中。
有人從八荒中帶回來一些東西,又不希望貢獻給自己的門派,偷偷跑到他這裡來變賣是相當正常的事情。只不過,這麼快就跑來變賣這個傢伙未免有些急躁了,一般丹士在八荒中得到東西都是等幾個月纔來偷偷摸摸出手,這樣纔不那麼突兀,畢竟在八荒中得到寶物卻不上繳門派乃是大忌,和做賊差不多。
但這些東西他龜老才懶得去理會,反正人族身上的髒事比比皆是,這個還算不得什麼。
龜老繼續問道:“睚眥荒域那麼大,寶貝俯拾皆是,還有誰和你撿到了同樣的東西?”
賈元君搖頭道:“本來我和門中的同伴一起前往八荒探寶,不過門中的同伴在半路上就死了,現在只剩下我自己,所以這件寶貝呢,我不打算交回門派之中了,龜老您是明白的。”
龜老哦了一聲,將熱氣氤氳的茶壺抓在手中喝了一口,吐出一塊茶葉,繼續問道:“按理說這種寶物不應該只有一對,你還有其他的麼?”
賈元君外殼之下的方蕩心中好奇,不知道這一對法寶究竟有什麼特殊之處,看龜老這問話的順序,竟然是想要更多的此類寶物。
按照方蕩對那一對法寶的瞭解,那對法寶材質或許不錯,但卻也不是多麼了不得的存在,按照龜老的表現來說,顯然這件寶貝非同尋常,究竟不同尋常在那裡,方蕩想來想去最終還是將注意力放在法寶手柄上的那個圖案上。
這法寶本身就是一對,龜老原本手中有一個,方蕩記得很清楚,龜老手中的那個上面因爲鏽蝕的原因,手柄上已經沒有圖案了,而小二拿着追殺他的那個法寶上面圖案雖然也並不完整,但卻相對比較清晰。
難不成這一對早就喪失靈性的法寶還是什麼了不得的寶貝不成?
方蕩心中暗忖,賈元君臉上卻不露聲色的開口道:“這一對法寶是在睚眥八荒中的一隻怪鳥的巢中發現的,那鳥巢中有許多這樣的鏽跡斑斑的寶物,可惜那怪鳥相當兇悍,我們一行六個丹士原本想要殺他奪取這些寶物,但可惜獵物變成了狩獵者,我們同行的六個丹士除了我轉瞬間就全都被他吃光了,當初我只顧着逃命,順手抄起兩個就跑,怎麼,這一對法寶很有價值麼?”賈元君說起同行人死了,眼中神情沒什麼變化,但說到法寶價值,雙目一下就變得明亮起來。
龜老聞言心中冷哼,在龜老看來,睚眥荒域之中發生的事情未必如賈元君口中所說的這般簡單,大家都死了這個傢伙卻活下來了,還帶着寶物,鬼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死的。
不過,龜老也懶得再這個上面浪費心思,聽說賈元君沒有其他的寶貝在手了,臉上露出失望之色。
珍寶閣做生意信譽相當不錯,龜老也並不隱瞞這一對法寶的價值,捏着一枚手柄上有圖案的‘匕首’般的寶物開口道:“這一對寶貝本身價值不大,你自己也看到了,這寶貝已經完全喪失了靈性,本身的品質也不算太優秀,如果是尋常丹士,也就是將這寶貝當成材料熔了重新煉製法寶了。”
龜老略微頓了頓,雙目鎖定在法寶手柄上的那猶如繩結般的圖案,看了看後繼續道:“不過,這一對法寶本身雖然無用,所代表的東西遠比他自身的價值要大得多,當然這東西對別人也無用,你送到我珍寶閣來,算是找對了人,因爲我家主人對這些法寶曾經的主人很感興趣。好了,這一對法寶,你想要換取什麼。”
賈元君臉上露出爲難的神情來,事情和方蕩來之前想象的不太一樣,方蕩原本就是想要隨便換點什麼,甚至什麼都行,這一對寶貝就是方蕩的問路石罷了,方蕩的最終目的是陳娥,現在龜老竟然說這一對法寶價值不低,叫方盪開價,如此一來方蕩還真有些不知道要什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