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
方蕩盯着天空之中的怒戰之子,眼中神光閃爍。
再看到此時怒戰之子雙目之中從未停歇過的血淚,方蕩似乎明白了什麼,明白的不多,但對於方蕩來說已經夠多了!
之所以怒戰之子的毒傷無法完全療治,並非是方蕩的毒性怒戰之子無法對抗,而是方蕩以五賊觀法尋找到了怒戰之子身上猶如毛孔般細小的破綻,一拳砸上去,毒性由此灌注,使得怒戰之子無法治癒毒傷。
怒戰之子發出一聲憤怒的巨吼,隨着這一聲巨吼,怒戰之子墨綠色的頭髮猛的揚起,如同火焰般燒灼晃動。
髮絲之中升騰起一顆顆的墨綠色的墨珠泡泡來,一顆、兩顆、十顆、百顆……
心中有多少憤怒,就有多強大的力量。
這個世界上被恩寵的絕對不會只有方蕩一個,方蕩能夠成就準金丹的境界,別人當然也可以!
上百顆墨綠怒珠如同滿天飛蝗,朝着方蕩就砸了下來,傾盆暴雨!
這些怒珠一碰就爆,威力可怕,方蕩被十餘顆怒珠炸得漫天亂飛,若是被這百顆毒珠炸中的話,估計真的要被炸成齏粉了。
方蕩身上的毛孔之中開始升騰起層層的黑色毒氣,這些毒氣在方蕩身邊匯聚成一顆顆的心臟般躍動的小球,這是方蕩見了夢紅塵的五雷妙法後偷學來的本事。
方蕩身上的毒氣散發得越來越多,以至於周身漆黑的方蕩從雙腳開始不住的頹色。
怒戰之子可以弄出上百顆怒珠來,方蕩就能弄出上百顆毒珠!
怒珠毒珠在空中猛的撞擊在一起,怒火熊熊毒煙滾滾,一時間方蕩和怒戰之子之間生出一道死亡禁區來。
就在方蕩和怒戰之子戰鬥正酣的時候,遠處爛毒灘地上已經完全失控了,那巨大的頭顱開始不斷的從爛毒灘地之中拱起,被怒戰之子殺了不少修士後的火毒仙宮之中已經沒有了足夠的力量能夠駕馭仙宮圓環鎮壓金精妖聖!
以至於那座巨大的石頭腦袋開始不斷加速從地下拱出。
嗷嗷嗷……
一聲聲興奮無比的巨吼從大地之下洶涌鑽出,爛毒灘地上再次沸騰起來,藥渣翻飛,無數的部落,無數的生靈在這沸騰的藥渣之中支離破碎。
生命在此時此刻廉價得已經沒有價格來衡量了,和那些翻滾的藥渣完全沒有任何區別。
方蕩掌心之中鑽出一顆鏤刻圓珠來。
方蕩一直都不願意動用這件太清元嬰修士的法寶器靈,因爲這東西吃得越多越難駕馭,但是現在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吞噬之主搖頭擺尾的從鏤刻圓球之中鑽出來,上百顆眼珠之中生出貪婪無比的光芒來,就在此時,一股龐大的妖氣從爛毒灘地的地下升騰而起,彌天蔽日。
御毒宮主雙目瞪得圓圓的,所有的仙宮弟子雙目都瞪得圓圓的,看着那妖氣彌天,猶如滴入清水之中的濃墨一般將整個天空染得漆黑無比!
在爛毒灘地上一個碩大的妖洞正在成型。
妖聖竟然在爛毒灘地上打造了一個無盡妖洞!
不知從何處,朝聖般的涌來數不清的妖物,歡快無比的朝着即將成型的妖洞狂奔而。
妖物在玄天大陸上一直都有,只不過他們要麼藏於深山老林之中,要麼藏在鄉野村婦的心中,當然這些妖物和無盡妖洞附近的妖物簡直不可相提並論,數量又多斬殺不盡,所以也就沒有修仙者專門去追殺他們。
此時此刻受到妖聖妖氣感召,這些妖物紛紛狂奔而來。
此時一道雷霆從天而降,直劈在那尚未成型的無盡妖洞上,五雷妙法!
一頭碩大的毒蟲,猶如一條巨船一般,忽然從天而降,噴吐出一股股的劇毒噴向那尚未成型的妖洞。
隨後一道杵天劍光也從遙遠之處劈擊下來……
一時間至少有三十餘道大神通斬擊在即將成型的妖洞上。
在火毒城外守株待兔等着方蕩送上門來的修仙門派何止一個兩個。
雖然大多數的修士都覺得方蕩一定死在了九蠱聖手手中,但他們找不到九蠱聖手的蛛絲馬跡,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方蕩身上下功夫了。
幾乎所有的人都認定方蕩一定回來見他的弟弟妹妹,但這些修仙門派並不敢在火毒城附近太近的距離紮營,尤其是火毒仙宮並不是一個好惹的門派,另外他們不想叫方蕩感受到危機感,生怕嚇走了方蕩,所以他們一般都守在百里甚至數百里之外,觀察着火毒城的風吹草動。
誰知道竟然等到了這麼一場天地浩劫。
不過也幸好有這麼多的門派在等着方蕩,並且因爲方蕩身上的元嬰修士法寶器靈,再加上方蕩本身能夠直入準金丹境界的緣故,所以守在這裡的都是各門各派之中修爲極高之輩,他們從看到仙宮崩塌就立即動身,急急趕來,依舊顯現錯過,可見這一切來得有多麼快。
此時這些修士急急趕來修士不論門派全都齊心協力一出手就用盡自己全部力量,力圖將尚未成型的無盡妖洞給破碎掉。
妖聖究竟多麼強大,現在的人無從知曉,只能從古籍之中得到一鱗半爪的記載,但妖聖現世給妖族帶來的瘋狂卻是毋庸置疑的。
原本所有的修士都認爲,一個妖聖現世將使得分裂得亂七八糟的無盡妖洞中的諸多妖族重新凝聚在一起,這是身爲妖聖帶來的最大的危害,但此時所有的人全都覺得自己幼稚的可笑。
一旦妖聖將這座無盡妖洞打造成功,意味着所有的妖族在玄天大陸上多了一處出路,要知道無盡妖洞都是相連相通的!
所有的用來防禦妖族的設施軍隊,都在和無盡妖洞接壤的地方,現在從腹地再出一個無盡妖洞,那些防禦妖族的軍隊將面臨腹背受敵的慘境。
接下來面臨的恐怕就是人族全滅的大禍。
在這個時候,所有的修士都知道門派仇怨這些都得暫且放下,甚至連方蕩的元嬰修士的法寶器靈,都要丟在一旁。
一道道的大神通潑天般的朝着那尚未成型的無盡妖洞狂轟亂炸,地下那顆不斷向上鑽出的石頭腦袋發出一聲聲的怒吼。
隨着這一聲聲的怒吼,石頭腦袋上的石頭紛紛炸裂,顯現出一顆漆黑深邃得叫人看不到邊際的深淵來,這深淵晃動着掙扎着不斷的從地下鑽出,同時深淵之中升騰起一股股的妖氣,匯聚進那被轟擊得不斷變形得無盡妖洞。
爆!
等着擒抓方蕩回雲劍山的劈山劍最先自爆竅穴!
劈山劍現在已經到了肉身劫的最後關頭,肉身劫隨時都將到來,這個時候自爆竅穴,等於是放棄了成爲金丹修士的希望,甚至放棄了自己的生命,肉身劫一到,沒了自保之力的劈山劍轉眼將成爲飛灰。
但劈山劍不在乎這些!也只有這樣的劈山劍才能第一個出手,想做就做,絲毫不去理會後果問題。
雲劍山弟子都是一根筋,旁的門派修仙的目的是爲了成就金丹,唯獨雲劍山不是如此,活不完全追求這個,雲劍山弟子追求的是一個灑脫隨性,快意不羈!
金丹重要,我心愉悅更重要,此刻拯救人族,就是劈山劍心中最大的愉悅之處!
四百一十二枚竅穴齊齊爆開,劈山劍身上每一枚竅穴爆開,就飛出一道劍氣,四百一十二枚竅穴之中飛出四百一十二道劍氣,這些劍氣匯聚在一起,嗖的一下不見了,無形無相,下一刻重重的斬擊在了那即將成型的無盡妖洞上,一穿而過,無盡妖洞隨後裂爲兩半。一起被斬中的還有那顆猶如深淵一般的腦袋,那腦袋也一裂兩半。
空中疾馳的劈山劍瞬間跌落下去,被子午劍一把撈起。
“沒用的!沒用的!妖聖已經掙脫束縛,無盡妖洞即將成型,妖族將會給人族帶來懲罰!”怒戰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那就是當人族和妖族兩敗俱傷的時候,獸族將會出面,將整個大大地,將無盡妖洞全都吞沒掉,從此之後,這個世界上只有蠻國獸族,再無人族妖怪!
在怒戰眼中那樣的世界纔是最美好的世界!
果然,劈山劍用盡全部修爲斬開的無盡妖洞雛形還有那顆深淵般的頭顱緩緩拼合在一起,但顯然妖聖受到重創,一時間沒了滾滾不休匯聚進無盡妖洞雛形的妖氣。
此時又一位修士自爆渾身竅穴。
一道雷霆當空砸下,妙法門的摘花長老不顧一切出手了。
天空中金雷滾蕩,如同天破雷霆瀑布噴涌一般,一道道的雷霆密集如雨的砸在無盡妖洞還有那妖聖頭頂上。
正在緩緩拼合的無盡妖洞被炸得千瘡百孔,喪失了妖聖的藥氣灌入,無盡妖洞開始逐漸破滅起來。
這給了諸多修士希望光明,一個個修士破釜沉舟,不計後果的自爆竅穴,各種神通傾盆澆下。
妖聖就像是一堆燭天大火也要被撲滅了。
妖聖發出嗷嗷嗷的不甘心的嘶吼,他距離成功就只有一步之遙而已!
遠處的怒戰此時擺脫了蟻王還有巢蟻的糾纏,眼瞅着自己辛辛苦苦拯救的妖聖在一道道神通劈擊下即將再次沉淪下去,怒戰不由得雙目一厲,鷹眼蛇瞳中光芒滾滾,隨後將目光定在妖聖頭頂上的那個鎮壓妖聖的仙宮圓環上。
這一道道的神通雖然強大,但究其根本,還是那件法寶在鎮壓着妖聖,沒有那件法寶鎮壓,妖聖就算無法抵禦這些攻擊,也完全可以逃之夭夭!
怒戰雙目微微一合,似乎回到了他剛剛波皮換肉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換了一張叫自己都感到恐懼的面孔,雖然周圍的人每個人都在爲他踐行,裝的將他當成是一位大英雄,但怒戰從他們的眼中清楚地看到了那種恐懼和深深地厭惡,從那個時候開始,這個怒戰就在怒戰的心中逐漸誕生出來,可以說,眼前這個憎惡人族的怒戰,就是從人們的目光中厭惡中誕生出來的怪胎!
怒戰背井離鄉,放棄了在玄天大陸上的滋潤生活,放棄了妻子放棄了一切,爲的就是心中的夢想,和肩膀上的重擔,怒戰懷着忐忑的心情,和萬丈的雄心走入了那片荒瘠貧困的沙漠。
那個被稱作嗜血蠻國的土地。
和怒戰想像中的完全不同,嗜血蠻國之中的獸族並非真的嗜血,相反他們很友善,對於他這個長得怪模怪樣有着各種野獸氣息的傢伙他們完全沒有任何嫌棄。
記得怒戰進入嗜血蠻國第一天,就遭遇了橙天,橙天和玄天大陸上的白天黑天一樣,都是一種災害天氣,狂沙翻滾,氣溫上升數十度,太陽熾烈,怒戰幾乎被活活曬死,是一個獸人將他救了回去。
這是怒戰第一次接觸到獸人。
怒戰張開雙眼的一瞬間,心臟幾乎停頓下來,滿心思的都是想着怎麼殺掉這個將他從烈日橙天之下拖回來的獸人。
那個時候怒戰以爲這獸人要將他當成是食物吃掉。
然而出乎怒戰意料之外的是,獸人給他端上了一碗滾燙的血湯。
怒戰當時飢渴急了,雖然明知道獸人們從來都好似吃生食不會加熱食物,這碗滾燙的血湯一定有蹊蹺,但他還是耐不住飢渴將其一口乾下。
說來也怪,喝了這碗血湯,怒戰背上身上被太陽燒灼出來的血泡開始逐漸收斂,甚至連力氣都恢復了不少。
此時略微清醒點的怒戰心中越發生出要殺掉這個獸人的想法,畢竟獸人的殘暴嗜血在怒戰心中根深蒂固。
獸人見怒戰喝了一碗血湯意猶未盡,就將碗取了,轉過身去,似乎在給怒戰舀湯。
怒戰無聲無息的站起,從腰間摸出那把鋒銳無比的匕首,朝着那獸人的背心一下捅了進去。
獸人嗷嗷大叫,滿臉驚詫的扭過頭來。
此時,怒戰清楚地看到獸人自己割開的手腕,滴入碗中……那滾燙的味道瞬間開始燒灼怒戰的嘴脣,燒灼怒戰的心靈!
怒戰呆住了,他一直堅定的信仰在那一剎那就龜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