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我雲劍山弟子與你比劍!”劈山劍開門見山。
劈山劍旁邊的是年歲較小的子午劍:“你放心,我們只用和你修爲一樣的弟子來和你比試,保證公平。”
章公公雙目光芒閃爍,似乎一點都不害怕雲劍山弟子突來,反倒有幾分歡喜,尖刻的道:“雲劍山弟子好不要臉,記得上次雲劍山劍首子云山在火毒城下,親口允諾,好運與斗子比試,若好運勝了,你雲劍山就將過去的仇怨一筆勾銷,怎麼?說出去的話,能當成是屎再吃回去麼?”
方蕩詫異的望向一臉敦厚的章公公,這個章公公給方蕩的感覺是個比較中庸的人,平日說話做事都滴水不漏,中正平和,甚至有些曼斯條理,這番話若是水公公說出來,方蕩一點都不奇怪,但從章公公口中說出來,就着實叫方蕩感到不可思議了,完全和他平時的爲人不相符,這些言語怎麼看都是爲了激怒雲劍山弟子才說的。
“從政之人,都有幾張面孔,需要用那張就用那張,大忠似奸之輩比比皆是,這章公公的面孔或許更多,所以,去了京城,你萬勿以貌取人。”方蕩的爺爺適時教導方蕩。
劈山劍雙目微微一凝,看向章公公,章公公四周的黑甲劍戟軍士嘩啦啦的將章公公圍裹起來,密不透風。
修士雖強,但遇上精銳悍卒佈下陣法,也往往奈何不得。
劈山劍顯然不善言辭,一時間並不開口,站在劈山劍旁邊的少年子午劍卻是個口齒伶俐的,開口道:“我們當然不是爲了之前已經一筆勾銷的事情來的,我們此來,是跟好運算一算,他殺了我門中弟子斗子之事!”
“呵呵,真不要臉!”章公公尚未開口,靖公主已經一挑轎簾走了出來,直接吐出這麼一句話來。
子午劍看了靖公主一眼,雙目立時放光,靖公主的模樣和氣質實在是他喜歡得不得了的類型。
子午劍當即就要繼續辯駁,胡攪蠻纏,劈山劍卻已經淡淡開口道:“我雲劍山不要臉又如何?好運出來比劍,不然殺光這裡所有的人。”
劈山劍的言語不多,但每一個字都有千鈞之重,如同他身後的十米重劍一樣,光是倒下來都能將人活活砸死。
不錯,雲劍山不要臉又如何?
修仙者想做就做,只對自己本心負責,其他的都不在計較之內。
當然大部分的修仙者還是對自己的承諾負責的,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坦然面對自己違背承諾,只不過雲劍山弟子們沒有這個習慣,所以天底下所有的修仙者都知道雲劍山的傢伙最難纏。
這麼說吧,雲劍山弟子是天底下有名的流氓,並且還是那種實力強大的流氓。
靖公主冷笑道:“殺光?記得上次你們就說要屠光火毒城,最後卻灰溜溜的敗走,這次還來?你們打算怎麼走?”
劈山劍身後的影子陡然一動,如同一把長矛般疾馳出去,十米巨劍,猛的一斬,站在隊伍最前面的三個黑甲劍戟軍士當即被腰斬。
劈山劍劍奴如同一條毒蛇,驟然彈出又倏忽收回,霍然出手,殺人即走,重新回到了劈山劍背後,雙手捧劍,安靜肅立。
若非劍身上滾燙的鮮血淋漓,恐怕誰都會覺得自己剛纔生出幻覺,劈山劍的劍奴從始至終就沒有動過。
“多說一字,我便多殺一人!”劈山劍牙縫中吐出這幾個字來,壓迫力直線飆升,雲劍山弟子,說話不算話的時候,完全不要臉,但他們說話算話的時候,那是一個吐沫一個釘,說殺人就殺人,說殺幾個就殺幾個。
雲劍山弟子就是這樣的矛盾體,有些事情他們一言九鼎,有些事情,他們轉眼就不認賬,如劍招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叫人無從分辨。
一旁的子午劍笑着道:“我四師兄說得不錯,我們或許沒有辦法突破你們的黑甲劍戟軍士凝聚的大陣,但在外圍遊走,剝皮一般,一個個殺還是不成問題的,殺光你們至多隻是浪費一些時間罷了。”
章公公一張臉陰沉下來:“我們護衛的是三皇子的妃子,雲劍山不要太囂張。”
劈山劍聞言將五指舉起,重複起章公公的話語來,每說一個字,就收起一根手指,一連說了五個字,將五根手指全部收起。
與此同時,一直站在劈山劍旁邊笑嘻嘻的子午劍忽然如同旋風般飄出,一道黑芒從他袖中鑽出,那把短劍如蛇,擦着黑甲劍戟軍士們的邊緣,急衝而過。
隨即五名黑甲劍戟軍士應聲倒斃。
劈山劍再說五個字,將收起的五根手指一個個伸出,劈山劍身側的一名玄雲十四劍精英弟子驟然出閘。
這雲劍山精英弟子名叫柔星劍,玄雲十四劍中排行第七,男生女相,眉目清秀,蛾眉黛角,皮膚白嫩,一身寬袍如同一個大口袋,一動起來,大袍隨風亂擺,完全看不出他的手在那裡,等他驟然出手,手掌如毒蛇從岩石後面鑽出,在他手中一條軟劍如蛇抖動,劍尖爆閃如花火綻放,一觸就走,五名黑甲劍戟軍士咽喉處猩紅一點,隨即血脈如線噴出,發出獵獵風箱,五名軍卒應聲倒斃。
此時劈山劍越說越快,五根手指再次收縮成拳。
在他身後,又有一名雲劍山弟子如蟒出水,此時黑甲劍戟軍士們紛紛結陣豎盾,不過動作終究還是沒有云劍山弟子快,在盾牌牆壁尚未完成之時,這雲劍山弟子渾身上下袍袖鼓盪如球,手中劍猛的錚鳴咆哮,猶如龍吟虎嘯,劍刃上冒起一層光、氣劍芒來,一聲撕破空氣般的驟烈鳴吼,劍走偏鋒,從盾牌縫隙中游走,一劍殺五人。這人就叫做偏鋒劍,玄雲十四劍中第九,劍招凌厲,總是從不可思議的角度出手,在不可能的情況下殺人。
三位雲劍山精英弟子依次出手,果然是一字殺一人。
劈山劍此時忽然收了豎起的手指,拎劍前衝。
此時黑甲劍戟軍士們已經將陣法完成,盾牌林立,如同立起一面高牆,同時連接在一起的盾牌上閃爍起一層柔光,看起來如同螢火,其實堅硬無比,尋常刀劍難破這盾光陣的防禦。
劈山劍卻不在乎什麼盾光陣,他手中巨劍長達十米,劍身無鋒,沉重威猛,揮舞起來,百米之外,猶有雙風貫耳之感。
那十米重劍嗡的一下就直接砸在盾牌大牆上,巨響如雷。
這一劍雖然沒有直接將材質奇特的盾牌斬斷,盾牌後面的黑甲劍戟軍士們卻齊齊噴血,骨爛如泥,這一下,死的可不是五個,是十個,還有不少耳根迸血,聽力受損。
這不是劍,這是一把大錘子。
劈山劍揮出這一劍後,說出章公公那句話的最後五個字,隨後扛起長劍,背對身後的數百黑甲劍戟軍士,一步步走回他剛纔所站的位置。
“四師兄,那閹人說了二十個字,我們三個一人殺了五個,你卻殺了十個,多殺了五個!”子午劍一臉遺憾的搖頭道。
“不少就成。”劈山劍一向言簡意賅。
“你太任性了,這樣不好。”子午劍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樣連連搖頭道。
劈山劍沒有理會子午劍,目光看向盾牌高牆,揚聲道:“好運,有膽站出來沒有?”
盾牌後沉寂無聲,說一字殺一人,和劈山劍這樣不講理的傢伙沒有必要多費脣舌。
靖公主低聲道:“好運,你就不出去,不遠處就是長文城,他們不會見死不救。還有,你記住了,若是他們真的破開了這盾光陣,你死也不要出劍,就站在這裡,將劍丟在地上,他們包準拿你沒有半點辦法,雲劍山弟子對劍極爲尊重,世俗的道理對他們來說完全不重要,但劍不同,劍就是他們的道,你以劍殺了他們的人,他們必然要以劍來殺你,並且還得是公平之下出手殺你,這樣他們才能穩固劍心,若是用旁的手段殺你,對他們的劍道劍心影響極大,他們自己都容不得這種事情發生。”
一旁的章公公開口道:“不錯,方蕩你就死活不出咱們的盾光陣,我看他們能怎樣,殺光這裡所有人?笑話,盾光陣一成,一時半刻之間他們破不開,除非他們豁出性命不要。”
章公公說到這裡的時候,腦中卻想着其他的事情,那天在洪正王面前議事最後的結果。
“叫方蕩跟着一起去,雲劍山那幫混賬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他們一定會極力阻撓,這樣一來,你們大可以在路上盡情耽擱,說不定能夠拖延個十幾二十天的時間,如此一來,三皇子也完全找不到破綻,三百軍卒數量不算太多,但我們後面會有五百軍卒尾隨,需要的時候,隨時補充,八百黑甲劍戟軍士結成盾光陣的話,雲劍山弟子沒有月餘時間敲不開盾光陣的殼。”
雲劍山弟子一直未出現,章公公這一路上可是操碎了心,雖然雲劍山尋仇只是他拖延行程的一個因素,但卻相當重要,現在他纔算是長出了一口氣,後面的五百黑甲劍戟軍士很快就將趕來,接下來他只希望雲劍山弟子不要太沒骨氣,掉頭就跑。
想到這裡,章公公不由得微微一笑。
“我出去和他們比劍!”方蕩突然鑽出來的一句話,叫處心積慮面帶微笑的章公公險些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