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市站起身來,卻又緩緩的坐了下去。
若是在之前,柳市一定馬上接下挑戰,馬上就上臺去殺了這個該死的呂程,但現在,他忽然覺得沒有這麼做的必要了,他身上的罵名已經無法擺脫了,他現在就算殺了呂程一百次,也一樣洗刷不掉身上的恥辱。
所以,柳市雖然此時殺機滿胸,卻並不迫切的想要現在就出手殺了呂程。
登上祭壇,殺掉一個剛剛死戰了一場的金丹丹士,究竟會給他帶來怎麼樣的名聲?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名聲,估計天底下所有的丹士都會覺得他勝之不武,沒有人會認爲他鬥不過呂程,這一點他根本沒有必要親自殺了呂程來證明。
親自殺了呂程對他沒有什麼好處!
面對這呂程的手指指點,柳市緩緩坐回大椅,淡淡的開口道:“留孫,你去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對了,留下他的命,我要他活着,等他再成長一點的時候,我再親自去取他的腦袋!”
四周的丹士們聞言有不少都發出冷笑,不過大多數丹士都沒有去激將柳市,因爲他們不想看到柳市在這裡殺掉呂程,還是那句話,他們不是多麼喜歡呂程而是他們實在是太討厭柳市了。
他們就是不想看到柳市風光。
所以這個時候起鬨慣了的丹士們沒有起鬨只是冷笑連連!
柳市已經死豬不怕開水燙了,對於周遭的冷笑,完全不在意。
在柳市身旁的留孫愣了下後,站了出去。
留孫乃是風雲齋中的綠丹弟子,和方纔被方蕩的奇毒腐朽成爛泥的趙光是差不多的人物,不過,這個留孫和趙光完全是兩個性子,留孫的天賦不高,如果說趙光是天上的星辰,不用努力就已經高掛天空的話,這個留孫就是地裡面的爛泥,被踩在腳下好在他不是一塊扶不上牆的爛泥。
留孫靠着自己的不懈努力,一步步艱難的向上走,終於來到了上幽界。
趙光的性格無時無刻不想着揚名立萬,但留孫的性格卻極爲內斂,他對揚名這種事情半點都不熱衷,所以,趙光在門中如日中天,而留孫默默無聞。
留孫身材並不高大,中等身材,模樣看上去沒有多少仙氣,相反,有些像砍柴的樵夫,皮膚黑黃,顴骨較高,眼睛又比較小,綽在凡人堆裡那是一點的也不稀奇,但放在修仙者之中,卻又顯得有些雞立鶴羣,不知道底細的話還以爲他是修仙者中的凡人,連個店小二恐怕都比他的檔次高出一等。
看着留孫走上祭壇,柳市還是覺得胸悶,難受,痛苦,總之是各種不爽,柳市伸手將桌上的茶盞抓起,也就只有他這樣的長老纔有茶喝,不過茶水已經涼了,不過對於柳市來說這些都沒有關係,甚至涼茶更好,至少能夠幫他去去火氣!柳市將茶盞放在脣邊,也不顧形象,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對於留孫,他還是很放心的,雖然腦袋有些不大靈光,但老成持重,敗呂程安全不是問題。
手大腳大的留孫走上祭壇站在呂程面前,隨後留孫擠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笑容,然後賠罪的道:“對不住,對不住,我待我柳長老給你道個歉,想必柳長老也沒想真的將你關起來,不然你也跑不了。”
噗……
在下面氣得往嘴裡灌茶的柳市當即就將嘴裡面的茶水全都噴了出去。
整個祭壇上都是柳市狼狽的咳嗽聲!
許久後,柳市才順過氣來,一雙眼睛都要從眼眶裡面瞪出來了。
“這幫傢伙他孃的一定是商量好了要氣死我!”柳市此時覺得整個世界都是他的敵人,每個人手裡都拿着一個小錘子,不停地敲他的腦袋,敲他的心臟。
每個人都想要整死他,不,是往死了整他,要是能一下整死他,他現在都要磕頭感謝上天了!
衆人早就認定了柳市將呂程抓起來,此時再加上風雲齋弟子留孫的口供,基本上已經變成鐵案了,丹宮三位宮主出面都翻不了案了。
柳市的心就像是一座被無數人砸得斑斑點點的石碑,此時被留孫最後的無情一擊砸了個稀碎!
呂程對於留孫的歉意言語不由得一愣,顯然呂程沒有料到風雲齋的丹士會跑來道歉。
留孫說完,看了咳嗽不停的柳長老一眼,然後轉過頭看向呂程,臉上的歉意消散無蹤,眼神也變得冰冷起來:“呂程,不管柳市長老對你做了什麼,但你虐殺了趙光,這筆賬我必須找你算一算!你若直接殺了趙光,我認同,所以我絕對不會過問一句,但你叫他承受了無窮痛楚才殺死他,這一點,我不認同,所以,我必須叫你付出代價!”
呂程上下打量這個猶如樵夫一般的傢伙,不得不說,這個傢伙叫呂程身軀之中的方蕩感到很順眼,至於那裡順眼,方蕩說不出來,也沒關係,任何人之間哪有那麼多緣由,順眼就是順眼。
“你以爲我會在乎你是不是認同?”呂程淡淡的說道。
“可惜柳長老說了,不能殺你,所以,這一次我會留下你的性命!”留孫淡淡的說到。
呂程點了點頭道:“那我倒要謝謝你的不殺之恩嘍?”
“不必謝了!因爲你以後死得更慘的時候說不定會怨恨我今日沒有殺你!”留孫說着,腳下陡然轉起幾個小小的旋風,這小小的旋風往前一寸就長大一倍,一步步成倍成長,到呂程面前的時候,這三個小小的旋風已經聲勢駭人,若不是有丹宮的禁制在的話,這三道旋風恐怕此時已經頂到天上去了。
而處於風暴中心的呂程渾身上下有人被刀片不斷切割一樣,衣衫猶如蝴蝶般四散飛舞。
“我和趙光不同,他能開創出將嗜血絲融入借風訣中的這種新的道路,但我不能,我能做的就是將門中的神通修煉到極致,這風捲雲的神通你看如何?”留孫淡淡的開口說着,言語之中充滿自信,此時的留孫和那老實巴交的樵夫形象完全不同,顯然這是留孫最擅長的領域,他對此自信異常!
呂程看着朝着他圍壓過來的三個龍捲,這三道龍捲將祭壇地面上的青磚吸起,夾雜在龍捲中撞個稀碎,變成鋒利無比的碎片裹挾着灰塵泥沙看上去猶如三頭兇猛的巨獸撲向呂程。
“你大可以將你的些毒再用到我的風捲雲中試一試,看看你能不能奪走我的神通!”留孫的話語之中一如既往的自信。
呂程看着這三道龍捲,眼中蒙上一層白膜,隨後,呂程知道,這三道龍捲他搶不走,方蕩能夠搶走趙光的風牆,那是因爲趙光的風牆雖然強大,但並不紮實,用五賊觀法觀瞧的時候上面氣脈駁雜,漏洞處處,但這個留孫的風捲雲就不同,簡直就是鐵板一塊,他的毒,根本鑽不進去!
有天賦的人,手頭上小花樣繁多,小聰明更多,學東西更快,別人要三年十年甚至百年,他或許只要三天,並且一山望着一山高,修煉明白了也就丟在一旁尋找更高明的神通去了,根本就不會一門心思的將一種神通修煉到完全透徹。
而留孫不同,留孫天生蠢笨,這一個最簡單的風捲雲趙光用了六天修成,而他足足修煉了三百年的光陰,三百年的水磨工夫,無休止的修煉,將最簡單的一個風捲雲變成了可怕的殺招!
留孫之所以沒有直接用風捲雲推上去將呂程撕成碎片,是因爲柳市有話,叫他不要殺掉呂程。
“乖乖認輸吧!不要掙扎,待我將你的手腳切割下來,就放你走下祭壇,趙光的帳,就算清了!”
留孫淡淡說道。
此時不光呂程對於這個留孫有好感,四周的丹士們都對這個留孫有些好感,這樣的人物纔是響噹噹站得住的存在,不似趙光那般,就算成就再高,也叫人不恥,相反,這個留孫就算成就不高,也叫人欽佩,至少能夠將其當成是一個人物。
恩怨分明,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丹士們活着最重要,這自然無可厚非,但爲了活着而活着,又有什麼意思?
面對三頭兇惡的能夠將呂程一口吞下去的三道龍捲,呂程站在風暴中心,淡淡的開口道:“留孫,你應該全力殺我,這樣的龍捲風一定有機會殺掉我,但你這樣不痛不癢的將三柄利器懸在我的頭上,有雄兵卻不用,拿來當擺設,最後葬送的,怕是你的性命!”
呂程確實在這三道龍捲中看到了一線殺機,這三道龍捲如果一開始就不顧一切的衝向他撕扯他,至少有三成的可能能將他殺死,但現在,這三道龍捲懸在他的身邊,使得他能夠有機會窺見這三道龍捲的弱點,這三道龍捲已經成爲擺設了。
這個世界上,你若想要和別人鬥,那就做好準備,隨時隨地都是生死相搏,留手,猶豫不決,最終的結果,就是將自己給害死!
因爲,你的敵人絕對不會猶豫不決,更不會留手!
至少方蕩沒有絲毫留手不殺留孫的想法,對於呂程身軀之中的方蕩來說,進攻的目的就是爲了殺,更何況對方擁有着能夠殺掉自己的實力!
面對這樣的對手還想着要不要殺掉對方簡直就是將自己的生命交在了對方手中,換成其他情況,留孫也不會對呂程留手,只不過呂程的保護色實在是太強大了,在留孫眼中呂程就是個稍微強大點的金丹丹士而已,這樣的傢伙,留孫當然有資格說留他一條命!
哪怕是呂程剛剛殺掉了一個堂堂的綠丹丹士。
在留孫眼中,這都要怪趙光修行不紮實,如果不是趙光的神通空隙處處,也不可能被呂程毒殺!
至於他自己,留孫對自己的神通充滿自信,絕對不會被呂程的毒氣所侵!
“地發殺機!”呂程口中默唸,緊接着,呂程腳下的地面陡然塌陷,以呂程爲中心,大地猶如翻江倒海一般的翻滾起來,原本堅實的地面在一瞬間變成了一片怒濤席捲的汪洋。
無數的泥沙被龍捲汲取,不,不是被龍捲汲取的,而是這些泥沙主動投懷送抱,鑽進龍捲之中的。
留孫的風捲雲毫無破綻,鐵通一塊,但風最大的缺點,就是他終究有載不動的時候,當大量的泥沙匯聚進風捲雲中後,風捲雲的轉速變得越來越慢。
留孫此時被地面上的泥沼糾纏,大地猶如活了一般,肆意狂舞,泥土如蛇般的順着他的雙腳朝着他身上不斷攀爬,他不得不不斷地將這些泥土震散,但他更多的注意力則放在風捲雲上,眼瞅着自己的風捲雲轉速變慢,留孫不由得一怔,他從未想到過自己的風捲雲竟然會這樣被破掉。
留孫當即推動風捲雲,雖然風捲雲的轉速變慢了,但用來吞掉呂程還是綽綽有餘,此時留孫已經不再想着留呂程的性命了,因爲此時他忽然察覺到,他沒有資格留呂程的性命,他犯了一個錯誤!
三道風捲雲馱着沉重無比的泥沙朝着呂程猛的匯聚過來。
呂程卻依舊一動不動,他似乎根本就沒有將風捲雲放在眼中,而是一瞬不瞬地望着留孫。
留孫雙目眯成兩條線,兩人就這樣隔着龍捲風彼此互視,一瞬不瞬。
留孫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看不透呂程,這樣的敵人他從未見過,留孫仔細的看着呂程,他要看出呂程的想法,他隱約間覺得呂程一定有辦法破解他的風捲雲,但,他究竟有什麼辦法能夠破掉他的風捲雲?
留孫不相信一個金丹丹士有這種手段,所以,他拭目以待,一瞬不瞬的看着究竟是呂程被攪碎成爲齏粉,還是呂程破掉他的風捲雲!
就在這個時候,呂程動了,留孫雙目立時一亮,隨後留孫又疑惑了,不光留孫疑惑,整個祭壇上所有的丹士此時都充滿了疑惑,不知道呂程究竟要做什麼。
就見呂程將手舉起在胸前,雙手五指張開,正對着呂程,似乎要隔着龍捲風,隔着遙遠的距離將留孫一把抓住一樣。
就在此時呂程的手忽然猛的一合五指一抓,攥成一個拳頭。
與此同時,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呂程的拳頭上的留孫忽然發出一聲慘叫,這一聲慘叫一下就吸引了所有的丹士的注意力,所有的丹士齊齊望向留孫。
就連留孫此時大腿上趴着一隻漆黑的蜈蚣,而此時蜈蚣死死地咬住留孫的大腿。
此時衆丹士忽然明白了,呂程根本就是在故弄玄虛,他遣了這毒蠱蜈蚣潛入地下暴/亂翻滾的泥土之中,而呂程自己則伸出一隻手來吸引留孫的注意力。
留孫本身不算是特別聰明的人,他專注修行最簡單的神通數百年就能看出這一點,既然不是聰明人,那麼他有他的優點,但也有自己的缺點。
呂程這一手用在趙光身上用處絕對不會太大,因爲聰明的趙光完全可以一心二用,甚至一心多用,而留孫不行,他注意力全都放在呂程身上後,當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呂程究竟有什麼辦法能夠破掉自己的風捲雲的時候,留孫的其它感知就開始變得遲鈍起來,其實這種遲鈍也並不致命,留孫畢竟是綠丹丹士,能夠達到這種境界的存在,又有幾個是真傻?
但這種遲鈍用來防禦金丹丹士甚至是藍丹丹士都不成問題,但要想防禦同樣是綠丹丹士的方蕩,防禦被方蕩加持了信仰之力的蜈蚣王,防禦被奇毒內丹灌注了劇毒之力的毒牙,就顯得不夠用了。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在留孫的痛呼聲中,朝着呂程碾壓過去的三座龍捲轟然崩塌,泥沙翻滾着從風中傾瀉\出來,隨後在呂程身前自動分開,灑落在呂程的兩邊,變成了兩座大山!
呂程從始至終,除了舉起拳頭外,一動未動,在這狂暴之中波瀾不驚。
而留孫被蜈蚣咬了一口後,猛的將蜈蚣炸開,並當機立斷斬下自己的大腿,但,爲時已晚,方蕩借奇毒內丹中的丹力催動劇毒,轉眼間就已經在留孫身軀之中游走了七八圈,留孫全身上下每一根血管裡面都是毒!
毒修本就擅長越級殺敵,更何況方蕩和留孫本就是同級丹士!
留孫渾身出現一塊塊猶如花朵般的紫斑,這些紫斑的中心潰爛處忽然爆開幾縷鮮血,在留孫身上就像是有數不清的紫色花朵猛然吐蕊綻放,留孫怪叫三聲後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隨後重重的摔在地上,留孫顫抖不休的身體上生出一個個紫色的肉芽,這些肉芽極爲稚嫩,掙扎向上,不久,在留孫的身體上真的綻放出一朵朵的紫色的肉花。
相對於被劇毒緩緩侵蝕而死的趙光,方蕩給了留孫足夠的尊重,儘量叫劇毒急速擴散,叫留孫死得輕鬆一點!
四周的丹士呆呆的看着祭壇中的留孫的屍體。哪怕是數息之前,這些丹士沒有一個會相信呂程能夠戰勝留孫,即便是現在,他們雖然親眼所見,但依舊覺得不能相信,有不少丹士甚至開始揉自己的眼睛,沒有作用後,有幾位丹士甚至偷偷的掐自己的大腿根兒,用來確定自己是不是還在夢中。
但確定這不是夢的時候,這些丹士更傻了。
龍攆中的碧幽還有冷夜公主也驚呆了,這種手段她們從未見過。
碧幽眨了眨眼後,忽然一把抱住冷夜公主的胳膊,一雙大眼睛使勁的盯着冷夜公主。
冷夜公主整條胳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用力抽了抽胳膊卻沒有抽出來,當即冷哼一聲道:“你想說這個你也看上了,叫我不要跟你搶是不是,你剛纔不是還說要我就選他爲婿麼?”
碧幽宮主連忙點頭,一疊聲的道:“對對對對……妹子,還是你瞭解我……”
冷夜公主卻冷哼哼一聲抽出胳膊,吐出兩個字來,“偏不!”
妖族的聖子雙目眯起,眼中似乎有電流在不斷閃過,此時的這位聖子,終於用看待正常但是的眼神看着呂程,在這之前,他從未如此正眼看待過一個人族的金丹丹士!現在,在這位妖族聖子心中,呂程已經有了一席之地!
賭饕眼角不自然的微微挑了挑,手中捏着他不久前剛剛贏來的萬雲丹,下意識的,他竟然緊了緊,似乎怕失去那他原本根本看不上的區區的一顆萬雲丹。
而冷容劍則嘴角微微翹着,一雙美眸定定的看着呂程,眼神之中多了許許多多的說不清楚的東西。冷容劍的眼神從來都是冰冷的,但此時的冷容劍的眼神不一樣了,生動活潑,使得冷容劍都變了一個人一樣。
站在冷容劍旁邊的尹求敗一張臉比冰還要冷,冷容劍的那種眼神落在他的眼中,簡直就像是穿心的萬劍,不過,他覺得這種感覺還好,這種感覺激起了他的無窮鬥志!
坐在椅子上的柳市呆住了,一張臉都僵硬着,他四周已經空空如也。
此時他才驀然發現,又只剩下他自己了。
上一次,呂程斗酒,使得他變成了孤家寡人,這一次,鬥法,竟然也變成了這種局面!
來參加祭丹盛典的時候,他志得意滿,帶着門下最強的各個境界的弟子,準備在祭丹盛典上揚名,將風雲齋的名次再向前推上一步半步,他躊躇滿志,胸懷天下,從未想過會有門人弟子折損在這片祭壇上,但現在,風雲齋先後有十名最傑出的弟子死在了這裡,柳市很清楚,這十名最傑出的弟子一死,雖然暫時看不出什麼,但風雲齋在未來十年中,將徹底跌出上幽界前十。
他帶來五名丹士,最後剩下他自己,他又叫來五名丹士,現在,又只剩下他自己了。
柳市靜靜地在發呆,四周的一切都變得空了起來,甚至所有的東西都不存在了,柳市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究竟在想什麼。
柳市忽有所感,目光緩緩轉動,看向呂程。
此時,呂程不發一言,正伸出一隻手指,遙遙的指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