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蛇蠍根本對自己的一身血毒不抱希望,所以看了方蕩一眼,相當敷衍。
丁苦兒連忙道:“娘,你再好好看看,這傢伙一定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那鑽心透骨丸連修仙者都能毒死,他吃了之後,只是酩酊大醉,絕非等閒,要是在他身上看不出什麼明堂的話,我們還將他的東西也都撿回來了,就放在門外,給您拿來看看。”
丁酸兒也是急了:“娘,你一定好好看看,萬一有用呢,這傢伙吃毒的時候,要將毒、藥捏碎了混在燒雞中,簡直是將劇毒當成佐料在吃,吃的時候,一臉享受,美得跟一朵喇叭花似地,他身上一定有什麼秘密。”
母蛇蠍聽聞兩女說完,心中不禁也對地上躺着的那焦炭般的傢伙生出些許興趣來。
勉爲其難的再看了方蕩一眼,方蕩被雷擊木牌中的雷電擊中,黑不溜秋滿身焦炭的模樣,能看出什麼來?
自然是什麼都看不出來。
不過母蛇蠍微微皺了皺眉,開口道:“放我下來。”
兩女兩忙將母蛇蠍放下,母蛇蠍雙腳一沾地,便有血毒滲出,此時的母蛇蠍簡直就是用水做的一樣。
不過母蛇蠍並未在意這些,而是抽動着鼻子,緩緩靠近方蕩,隨後伸出手指來輕輕敲擊方蕩焦糊硬殼。
兩女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看着,大氣都不敢喘,這可是決定娘性命的時刻。
母蛇蠍伸手輕輕觸摸方蕩的胸口,用發黴的指甲撬開方蕩的被雷劈焦的硬殼,剜出一點血肉來,放在鼻端輕輕嗅了嗅,隨後雙目之中露出驚訝的神情,奇道:“古怪,古怪,這是藥人啊,這傢伙身上的味道好奇怪。”
母蛇蠍沉思了下,似乎在回憶很久遠之前的記憶,隨後緩緩道:“《煉毒天經》之中有過記載,上古毒家曾有煉製藥人之法,就是給被煉製者吃大量的藥材和毒物,叫藥材和毒物在被煉製者身體中彼此生克,這種煉製藥人之法相當殘忍,往往一百個裡面也活不下來一個,但只要能夠活下來的,就是藥人,百毒不侵不過是小意思,渾身上下都是毒,誰碰誰死,更了不得的是,他還能解百毒,可以說,一念要你生,一念就能再要你死。”
“這小子身上藥材的味道濃郁得叫人咋舌,毒、藥的味道同樣刺鼻觸惱,古怪古怪,果然有些古怪。”
兩女聽聞此言盡皆興奮起來,古怪就是希望,她們最怕的就是方蕩只是平平常常的傢伙,那樣的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丁酸兒此時越發緊張了,瞪着一雙大眼睛看着母蛇蠍,聲音略微有些發顫的問道:“娘,接下來怎麼辦?”
此時的母蛇蠍眼中閃爍起智慧的光芒,和之前那個蠻橫不講道理的老妖怪完全判若兩人。
“這小子或許真的能夠救我的命,光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苦兒,拿我的開顱刀來,我要挖開他的腦袋,若是他的腦袋之中有毒、藥交融匯聚而成的大回丹的話,我的一身血毒,儘可全去。”
兩女聞言,幾乎歡呼出聲。
母蛇蠍卻沒有半點興奮開心的表情,接着道:“但大回丹太難有了,若是沒有,就只能刨開他的肚子看看裡面是不是有我想要的毒膽藥肝,有了這一副毒膽藥肝,你們兩個幫我熬製一番,總能壓下一身血毒,雖然不能痊癒,但至少能夠幫我延壽十年。”
兩女聞言雖然不如之前歡快,但終究還是在絕望之中看到了一線光明,激動地眼中淚水直流。
“別高興得太早,說不定這傢伙身上什麼都沒有。”母蛇蠍淡淡的潑了一盆涼水過去。
丁苦兒還有丁酸兒臉上隨即露出患得患失的神情來,她們是真的怕空歡喜一場,那樣對她們的打擊就太大了。
丁苦兒連忙從牀頭褥子下面摸出一把柳葉般的短刀來,這短刀看起來狀如柳葉,或者更像是一把勺子,前端寬厚。
顯然,這開顱刀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用過了,原本光可鑑人的刀身上蒙了一層霧色,看起來一點都不鋒利。
手持開顱刀的母蛇蠍那雙碧綠色的瞳子之中閃爍起一絲淡淡的不忍,開口對地上的方蕩言道:“小子,不是老身要謀你性命,只能怪你命不好,老身雖有母蛇蠍之名,死在老身毒、藥之下的人命不知凡幾,但親手殺人你卻是第一個。”
“算老身對不住你了,老身想活,不想死,更捨不得將這兩個丫頭丟在這裡無人照料,在這個時候,偏偏你來了,你要怪就怪老身,妖怪就怪你的命不好,與旁人無關。”
說着母蛇蠍俯下身去將開顱刀朝着方蕩的腦門按去。
此時一直躺在地上昏死過去的方蕩忽然張開雙目,這雙眼睛清澈通透,就像是兩顆寶石鑲嵌在方蕩的臉上,擁有那雙清澈透明到了無情的地步的眼睛的方蕩猛然做起來,母蛇蠍驟然見到這個場面,駭得噔噔噔倒退了七八步,若不是丁酸兒丁苦兒扶着,一定摔個慘烈。
緊接着,方蕩渾身上下的焦皮開始隨着方蕩的動作迸裂破碎,露出下面嬌嫩嶄新的白嫩皮膚來。
此時的方蕩身上猶如糊了一層厚厚的土殼,方蕩一動,土崩瓦解,乾裂破碎。
母蛇蠍還有丁苦兒丁酸兒此時盡皆面露駭然之色,她們母女都是煉毒的行家卻不會半點武功,若是尋常的武者,其實她們也不怕,畢竟用毒殺人遠比用拳頭殺人更厲害,但眼前這個傢伙,連鑽心透骨丸都不怕,她們手中的毒、藥就更拿這個傢伙沒有辦法了。
此時此刻,說不害怕絕對是假的,三女怕得要死。
丁酸兒一道雷劈在方蕩身上,直接劈焦了方蕩的一身老皮繭層,這一層老皮厚繭本就已經到了要逐步脫落的地步,再加上方蕩吃了鑽心透骨丸後,奇毒內丹汲取大量毒力,轉化成源源不斷的力量保護方蕩,所以丁酸兒這一道雷,非但沒有對方蕩造成什麼傷害,反倒使得方蕩加速蛻皮,一舉衝出鍛肉層次,正式踏足淬血層次。
方蕩如踏腳青雲般的修煉速度絕對會叫鄭守等人咋舌不已,但比方蕩修煉速度快的卻也並不少見,那些含着金鑰匙降生人世的傢伙們,擁有強大的家族背、景,修煉的速度才叫真快,有些更是直接在孃胎之中就吃了大補丹,一降世就跨越了武者層次,直接進入練氣境界,雖然這樣拔苗助長,好壞參半,但這樣能比別人省下大把的時間,最重要的是能夠少吃不少苦,畢竟練武不是任何人都能夠做到的,從磨皮到淬血,到鑄骨,再到強筋,每一步都需要極大的耐心和強大的意志力,一般人根本無法完成這樣辛苦的修煉,所以,哪怕好壞參半的拔苗助長,依舊有不少人願意這樣做。
方蕩此時站起身來,他抖落滿身焦糊碎殼,正好堵住了大門,屋中娘仨連逃跑都沒有機會。
方蕩身上開始傳來細不可查的流水聲,這是方蕩的血液在血管之中加速流淌傳來的聲響。漆黑之中看不大清楚方蕩的面容,但褪去一身硬殼後,方蕩應該已經恢復了本來模樣。
此時的方蕩一雙眼睛在漆黑的房間之中一掃而過,最後,方蕩的目光凝固在那只有巴掌大小的窗戶上,外面的陽光興許是燦爛無比的,但能夠投入這房間的,卻微不足道。
房間中氣氛凝固得如同冰河一般,似乎吐出一口氣來都能夠凍結成冰。
母蛇蠍將手中的開顱刀緩緩放下,偷偷藏在背後。
此時的方蕩終於因爲母蛇蠍這個小小的動作,將目光從那狹窄的窗戶上緩緩移開,最終落在了母蛇蠍的身上。
母蛇蠍一張被血毒敗壞得面目全非的臉上露出一絲絕望來,丟了手中的開顱刀,求肯般的說道:“小子,放過我的兩個女兒,你應該也聽到了,她們是爲了給我治病纔去招惹你的,要殺你從你身上尋找毒膽藥肝的也是我,只要放過我的兩個女兒,老身隨你處置。”
方蕩沒有回答母蛇蠍的話,而是邁步朝着母蛇蠍走去,方蕩的那雙潔淨無瑕般的眼睛之中沒有半點人類的情緒,看上去就像是野獸,看到了獵物準備捕食的野獸。
丁苦兒還有丁酸兒如同護犢子的母豹一樣,一下就攔在母蛇蠍身前,丁苦兒叫道:“是我出主意從你身上盜取寶物的,與我娘無關,要殺要剮你對着我來吧。”
丁酸兒則在一旁道:“是我用雷擊木牌劈了你,你的仇人應該是我,你殺了我吧,不要動我娘和我姐。”
方蕩伸手,一下一個,直接將兩女推開,兩女不過是弱質女流,方纔搬運方蕩已經累得精疲力盡,哪有方蕩在女人後背上舒舒服服的躺了幾個時辰來得精力充足?被方蕩一推,直接撞在牆壁上。
此時方蕩的腦海之再次傳來爺爺那如同蠅嗥般的叫嚷聲。
“蕩兒,這個老女人還是不要殺了,你看那姐妹兩個都不錯,尤其是那個姐姐,屁股大,一定能生小子,而且我看明白了,這一對姐妹極有孝心,爺爺我就喜歡這樣有孝心的孩子,你現在就娶了她,趕緊給我們生個孫子,我們也好立馬就用心調教他,包準你的兒子將來能夠成就一番大的事業。”
“蕩兒,蕩兒,你怎麼就不聽爺爺的話呢……”
方蕩走到母蛇蠍身前,一伸手,直接捏住母蛇蠍的脖子,將母蛇蠍一下就給拎了起來,用力一捏,母蛇蠍便發出痛苦沉悶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