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兄弟?”靖公主驚訝的道。
“當然是親兄弟,並且還是雙生兄弟,三皇子和二皇子之間的關係親厚無比,尤其是他們的孃親死的早,皇宮就是一個成年人的大賭場,到處都是成年人的遊戲,偏偏這些遊戲裡面充斥着冷血和陰謀,沒孃的他們就像是兩隻在寒冬中赤裸的羔羊,在皇宮中受盡委屈。”
“兩兄弟相依爲命一起長大,炫龍皇帝有八個兒子,這些同父異母的兄弟之間,比仇人還不如,所以其餘的幾個經常欺負這對沒孃的兄弟。”修士們一旦踏入練氣境界,就不再對凡間帝王恭敬了,所以黑叔口中直接說出炫龍皇帝四個字,這樣大不敬的話語來。
“二皇子身爲哥哥自然要更堅強一點,哪怕他和三皇子年紀一邊大,從小時候開始,二皇子處處保護弟弟三皇子,好幾次都遍體鱗傷,頭破血流,直到他們長大了,這些小孩子之間的遊戲才告一段落,說起來,他們的命運雖然坎坷,但卻比你要幸運一點,至少他們還有個伴兒,不像你這樣孤家寡人。”
聽着黑叔的嘆息,靖公主眼神微微晃動了下,隨後道:“若是如此的話,三皇子或許真的沒有必要殺死自己的親哥哥。”
靖公主以己度人,若是自己有一個從小相依爲命,;縷縷照顧自己的哥哥的話,那得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她怎麼可能下得了手殺了自己的哥哥?”
黑叔不置可否,或者說,他對這些興趣不大。
黑叔繼續道:“正是因爲有這樣一層親厚關係,誰都不會相信三皇子會殺掉自己的親哥哥,所以,炫龍皇帝將追查兇手的任務交給了三皇子。”
“本來這麼大的事情,炫龍皇帝無論如何都應該親自過問,可惜當時的炫龍皇帝正好處於第一次續命的關鍵時刻,有心無力,外人他又信不過,大皇子就更不用說了,他的嫌疑最大,所以炫龍皇帝只能叫三皇子追查兇手。”
“當時的三皇子和他哥哥比起來差了太多,與三皇子不同的是,二皇子沒什麼功績,他的履歷乾淨的就像是一張白紙。”
“三皇子從始至終都活在哥哥二皇子的陰影下,如同一個小媳婦一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落下一個謙虛有禮的好名聲外,朝廷百官對與這個二皇子的存在根本不當成一回事,甚至將他完全當成是空氣一樣的存在,畢竟在皎潔的滿月之下,再璀璨的星辰也將暗淡無光。
“在下令叫三皇子全權追查二皇子的死因和兇手之後,炫龍皇帝就不得不閉關續命。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那個謙虛有禮完全沒有什麼存在感的三皇子陡然變了一張面目。”
“原本二皇子的附庸們紛紛投靠在三皇子手下,繼承了哥哥的衣鉢後,三皇子的勢力一時間暴漲無數倍,若三皇子還是那個謙虛有禮的傢伙,倒也無所謂,但或許因爲兄長暴斃的憤怒,使得三皇子完全變了一個人,開始大肆索兇殺人,最多的時候,光望京一地,一天就殺了兩位尚書,屠了三族上千人口,菜市口人頭滾滾,蚊蠅亂飛,因爲砍掉的腦袋太多,還活活累死了一個人屠。
“百官驚懼,炫龍皇帝當時正在續命,和現在的情形差不多,沒有知道炫龍皇帝續命究竟能否成功,若炫龍皇帝續命失敗的話,那麼攜炫龍皇帝欽賜辦案的餘威,完整的繼承了二皇子的實力的三皇子,就是下一任帝王的不二人選,畢竟大皇子因爲背上了弒弟的嫌疑人心大失的同時,還被炫龍皇帝軟禁起來,他手下的所有力量完全被壓制住,炫龍皇帝一死,大皇子就如同鹹魚一般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
“那一段時間,我剛好在望京中,也算是親身經歷了那一場大亂,羣臣上下惶恐不可終日,一輛輛馬車紛紛出城,帶走了不知多少財富。”
“朝臣們完全不知道三皇子什麼時候會帶人來砸自己家的大門,我前面說過了,望京之中沒有完全孤立的存在,整個望京就是一張大網,每一個人都是這張網的組成部分,被誅殺的兩位尚書,還有三族人口拐彎抹角的和整個望京之中的每一個官員都有關係,順藤摸瓜的殺下去的話,足以將整個望京變成一片白地,甚至連皇宮中都得殺個淨光。”
“就在這羣臣畏首畏尾不敢言語,只能小心的縮在龜殼裡面度日如年的時候,方蕩的父親,號稱十世大夫的方文山站出來,上書直斥三皇子所作所爲,當朝將三皇子罵得體無完膚,甚至在朝堂上,抽出了方家的龍頭拐,追打三皇子,打得三皇子頭破血流,要不是幾位與三皇子親厚的將軍護駕,方文山絕對能夠一柺杖將三皇子活活打死。”
靖公主深吸一口涼氣道:“原來是這樣,所以方文山就被三皇子丟到了爛毒灘地中的石牢裡囚禁起來?”
黑叔卻搖了搖頭,“三皇子不敢,也沒有這個本事,方家非同尋常,乃是夏國立國之前就存在的從龍功臣,並且十世傳承,號稱十世大夫,沒有確實的證據,就算方文山真的當朝將三皇子活活打死,都沒人敢動方文山,方家的那龍頭拐是夏國開國御照皇帝欽賜,見到柺杖如御照皇帝親來,那柺杖上打昏君下打饞臣,炫龍皇帝出來都奈何不得,甚至就連炫龍皇帝被拐杖打了,也只能咬着牙嚥下這口氣。”
“所以,三皇子只能捂着腦袋吃了啞巴虧。也正因爲方文山這一柺杖,三皇子不得不收斂,放了在望京之中抓捕到的兩千多人,朝官接近三百,三皇子從那之後,便收斂了許多,就算調查也都是在暗中找尋線索,這使得整個望京上上下下都送了一口氣,說方文山一柺杖救了整個望京三成官員,都不爲過,畢竟一旦殺龍罪名查實,那就是誅九族的大罪,京城官員大多都有姻親關係,天知道自己那個親戚點背被拉出來誅九族從而連累了自己?要知道當時的三皇子已經處於殺紅眼的地步了,並且這背後有沒有炫龍皇帝的授意,誰都不知道,畢竟皇家血脈被殺,不死個幾千人填坑,天下人那裡記得住皇家子弟的高貴?炫龍皇帝的帝王心思,整個朝堂中誰人能夠摸得清楚?能夠摸清楚炫龍皇帝脾性的,全都下地獄報道去了。”
“方文山的柺杖當然不可能徹底終結此事,不過能夠看得出,方文山這一柺杖將殺紅了眼的三皇子打醒了,只要三皇子不發瘋,他們心中無愧的,多少能夠安穩些。”
“後來,大概是一個月左右,三皇子查出大皇子的一名門客在二皇子死前曾去藥店買了大量的毒藥,而這種毒藥,就是二皇子暴斃的原因,不過當二皇子追查到了那門客的家中,準備將其擒拿的時候,門客卻已經死在房中,身上中的毒和二皇子一模一樣。”
到了這裡,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就算是徹底斷掉了了,不過三皇子爲此再次發瘋,不過這一次的三皇子雖然發瘋,但很有針對性,只針對大皇子一系,本來當時整個望京中的派系就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外加顧相國,不過這三家派系加起來也佔不到整個京城的三成,大皇子一系算下來也就只有一成而已,並且三皇子提前放出話來,抓住了罪魁禍首,不株連九族,這就等於給羣臣吃了定心丸,大家安安心心的看熱鬧,大皇子和三皇子鬥法,本就沒有他們什麼事。
這一次三皇子受到的阻力變得極小,三皇子開始全力傾軋大皇子的派系勢力。
每天都有大皇子派系中的人物被抓走,被拷問得體無完膚的丟出來。
大皇子本來就因爲二皇子之死倍受打擊,此時又被三皇子掐着脖子狠揍,連連敗退,根本無力招架。
三皇子追查到了大皇子一系中被稱之爲一謀安天下的趙敬修身上,這個人官位不高,卻有大才,是大皇子當成自己登基之後的丞相來培養的人物。
三皇子親自帶人去抓捕趙敬修,卻不料趙敬修提前得了消息跳牆逃走了,三皇子帶人從望京城內追殺到城外,最終還是被其逃之大吉。
不過六天後,三皇子不知道從什麼途徑得知趙敬修的女兒被方文山藏匿起來了。
當時的方文山正帶着夫人前往火毒城,想要從火毒仙宮中求取一枚安胎丸,當時的方夫人有孕在身,但胎兒不穩,有滑胎之勢,尋了不少名醫都束手無策,所以纔想在這煉毒的行家火毒仙宮這裡碰碰運氣。
三皇子當即遣人直奔火毒城,與王爺密議,動用黑甲劍戟軍士抓了方文山還有方夫人。
方家龍頭柺杖上打昏君下打饞臣,卻不是免死金牌,方文山不犯大罪也就罷了,一但犯了大罪尤其是這種殺龍大罪,十個龍頭柺杖都保不住一個方文山。
三皇子可以說是新仇舊恨糾纏在一起,這纔有了將方文山夫婦丟入爛毒灘地的石牢中的事情。
可惜雖然抓了方文山,卻依舊沒有找到趙敬修的女兒的下落,不過倒是找到了趙家的玉佩,正是趙敬修女兒祖傳貼身之物,方文山自己也承認確實收留了趙敬修的女兒,至於趙敬修的女兒下落,方文山一字不漏。
就在三皇子又要掀起一場殺戮的時候,炫龍皇帝續命成功,重登朝堂,炫龍皇帝直接收回了三皇子的手中權力,從那之後,就再也未曾繼續追查二皇子暴斃之事,事情到此算是告一段落,可惜方文山親自認罪,就算炫龍皇帝有心放他都做不到,和謀逆殺龍之罪牽連在一起,就等於徹底沒救了。
後來就有了方蕩在爛毒灘地中降生的事情。
二皇子暴斃之事影響深遠,一直持續到現在,大皇子依舊不受重用,炫龍皇帝再次續命,這一次卻成功機會渺茫,而三皇子準備了十多年,想必這一次夏國皇帝的位置他已經志在必得了。
“其實你若不是執着於天道,嫁給二皇子當個皇妃,甚至變成夏國皇后也不是沒有可能的。”黑叔嘆息一聲後道。
靖公主對於黑叔後面的話完全無動於衷,沉思後道:“這麼說來,這一次三皇子有很大的把握成爲夏國君主?”
黑叔點了點頭道:“十幾年來,三皇子被炫龍皇帝器重,雖然一直未曾剝奪大皇子皇儲之名,大皇子卻也完全孤立,只要炫龍皇帝駕崩,那麼三皇子憑着自己這些年的積攢成爲夏國國君,完全能夠實現,當然,要建立在兩個前提之上,一個就是炫龍皇帝若是駕崩必然留下來了遺詔,遺詔上要立其爲皇才行,另外就是顧之章顧相國是否支持三皇子,天下誰不知道顧之章是大皇子的授業老師,對於大皇子天然親近,這十數年來要不是有顧之章保着大皇子,大皇子現在指不定落得如何落魄了,被三皇子暗中弄死,都不是不可能。”
“你現在知道了方蕩的身世,方蕩的仇人首先便是你未來的夫君三皇子,方蕩的第二仇人則是你的父親洪正王,是他下令抓了方文山夫婦,現在你還要幫助方蕩追查仇人麼?”黑叔雙目淡淡的看着靖公主。
這確實是一個難題。
靖公主也不由得猶豫起來,只不過這猶豫更多的是將關切放在方蕩身上,方蕩孤家寡人一個,他的敵人實在是太強大了,不論是三皇子還是洪正王,都能夠輕易的將方蕩碾碎成爲齏粉,這樣的情況下,幫助方蕩,等於害了方蕩。
“難得糊塗,我現在才知道這四個字的妙處與無奈。”靖公主嘆息一聲後,悠悠說道。
此時她已經打定主意,不告訴方蕩真相,不是怕方蕩殺了她的未來夫君也不是怕方蕩殺了靖公主的父親,事實上,對此靖公主完全不擔心,甚至若是方蕩能夠殺了三皇子,靖公主還會感到萬分高興。
黑叔見此,便不再繼續關於方蕩的話題,繼續道:“公主,你對這個方蕩關心太過了。我知道你雖然表面剛硬,內地裡的性格卻如同你娘一個模子裡面翻出來的,對身邊人挖心掏肝般的好,但你要記住,這個方蕩是一隻野獸,不是人,他是在爛毒灘地中長大的野獸,你的仁慈不應該投放在這種存在身上……”
靖公主沒有任由黑叔說完,直接打斷黑叔道:“方蕩或許是一隻野獸,但卻不是那種胡亂攀咬的兇獸,我之所以對他另眼相看,是因爲我隱約覺得,他能夠改變我的一生,他身上有太多的奇蹟,有太多的不可能變成可能,而我現在最缺的就是將不可能化爲可能的力量,每當我泄氣的時候,一想到方蕩身上發生的諸多不可能,心中就一下變得堅定起來。”
黑叔雙目注視着靖公主,別有深意的嘆息一聲,“公主,總之你應該和方蕩拉開距離,他現在將你當成是朋友自然怎麼都好辦,若是他知道你父親抓了他的父母,將他們丟進石牢之中的事情,你猜他會不會對你亂咬?在野獸堆中長大的傢伙,他們的世界相當簡單,敵人和朋友,你覺得他會將你當成敵人還是朋友?”黑叔正說着,外面傳來一陣嘈雜,隨後,有腳步聲小跑過來,鴿子的聲音在窗外響起:“公主,公主,三皇子來了。”
靖公主到了望京已經好幾天,三皇子一直都沒有什麼訊息,卻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突然來到這裡。
靖公主不由得眉頭皺起,打開大門,問門口的鴿子道:“好運呢?”
鴿子不由得一愣,他實在想不到三皇子來了,靖公主不關心這個,竟然問好運在那?這和好運有什麼關係?
一頭霧水的鴿子道:“前面喧譁的時候,蔫壞就先過去了,現在應該在門口了。”
靖公主眉頭一皺,看了黑叔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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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叔卻完全不關心好運的事情,而是道:“我還是那句話,你若是想走,我隨時拼了性命送你離開,保你安全。”
黑叔說完,便徑直走出了房間,從側門離開了。
靖公主心中惦記方蕩的事情,當即快步走了出去。
方蕩已經將當初身穿三爪銀龍袍的仇人的事情跟她說了,聽完了黑叔對於當年事情的介紹後,靖公主幾乎一下就能確定,當初羞辱方蕩父母的傢伙,就是三皇子。
方蕩對於三皇子的面目描述得不算太清楚,但顯然對其印象極深,原本靖公主希望方蕩永遠不知道仇人的下落,但卻沒想到三皇子這麼快就和方蕩碰面了。
靖公主此時心中只能暗暗默唸,希望方蕩千萬不要和三皇子動手,因爲以現在方蕩的實力,三皇子手指一捻就能將其碾得粉碎。
靖公主腳下加速,她簡直不敢想象,方蕩和三皇子碰面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