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東問:“我該怎麼做?”
他說:“你就好好的呆在家裡玩。”
文東強烈的反對:“這是什麼話,你去拼命,我就呆在家裡玩?你也太沒把我當兄弟了吧。”
他說:“我哪裡是去拼命,這命拼得了嗎?”
文東說:“我突然想起來了,就算你身上綁了炸藥,他們的人要不和你照面,直接在暗角里就開你的黑槍怎麼辦?”
他笑:“還怎麼辦?我會死,那裡的人都會死,然後,顏人傑也跟着完啊。”
文東說:“我是說真的,你別當玩笑。”
他說:“我也是說真的,人生就是賭,這還是賭。”
文東說:“所以,我應該跟去,找個地方潛藏着,注意有沒有人偷襲你。”他說:“不用了,顏人傑既爲我設局,那裡的旮旯角落肯定全部會布上他的人,而且他的很多人認識你,你若出現在哪個地方,說不準他們悄悄的就先對你出手了,你又沒炸藥。你放心吧,我的推算顏人傑不會開我的黑槍,因爲他料想在一個槍陣裡我無路可逃。貓抓老鼠,其實玩弄老鼠的意義勝過了吃老鼠,所以,我猜想他可能會到場,用不可一世的態度來奚落我,打擊我,把我諷刺夠了,再用一個轉身,暗示手下開槍,我死在那裡,他找個人頂罪,於是,他才能出盡風頭,纔會覺得痛快,盡興。”
李志豪沒有說錯,顏人傑在得到陳鋒的準備妥當以後的報告後,決定到現場。他要親眼看見李志豪倒在自己的面前,甚至,他不排除自己會親自動手開槍,才能泄心頭之恨。
陳鋒還在勸他:“雞哥你還是不要露面好,萬一到時候有什麼動亂誤傷到你不好。”
他說:“他們坐的那個位置是死角,兄弟們都拿着槍指着他,他還能怎麼動,一動就被打成篩子。你和南風這些與他交過手的兄弟都不能露面,讓錢亮帶頭算了,你們就陪在我身邊保護我好了。我們就坐在樓上老闆的貴賓房喝茶,等錢亮控制住了他,然後給我電話,我們再露面。我要親眼看見他跪在我面前,搖尾乞憐的樣子。”
陳鋒還是覺得這件事情有什麼不對,但又想不起來,直到車子向酒吧前進,走了一程後他纔想起說:“我和李志豪交過手,他本事確實厲害,反應快,動作迅速,生命力頑強。我擔心錢亮他們未必控制得住他,可能在他們的槍指向他的時候,他或者拿別人掩護,或者先出手,藉機會開溜,總之特種兵都是很狡猾的。我覺得,就直接讓錢亮他們背後開他的黑槍,讓他防不勝防一乾二淨。”
顏人傑不聽,反罵:“他媽的,我們這麼大幫人,都還帶着槍,只能是吃屎的啊。開黑槍?有意義嗎?道上的人講,我堂堂“虎狼幫”只有開黑槍的本事?我以後拿什麼去與秦當和周天陽爭山城黑道大哥的位置?這也罷了,重要的是我不能便宜了李志豪那狗日的,一槍幹掉了他,他還不知道痛苦是怎麼回事,稀裡糊塗的就閉上了眼睛。這有意思嗎?老子就不信
幾十個人,重重的包圍,幾十把槍,還幹不掉他!派人連酒吧的所有出口都給我堵上人,老子看他衝,看他猛!”
陳鋒也覺得,任李志豪本事再牛,也過不了這關了,除非他媽的是哮天犬,會上天遁地。但是,他還是總覺得心裡有些什麼不安?或許這是個激動人心的時刻,心裡難免激盪吧。
李志豪走到酒吧門口,給楊洋打了電話,一會楊洋到門口來接他。
楊洋邊走着路挨他比較近的壓低了聲音問:“你聽懂我話裡的意思沒有啊?”
李志豪也裝得很自然談笑的樣子,壓低聲音說:“你又是被威脅了吧?”
楊洋“恩”了聲:“你知道了還來?”
李志豪笑:“沒事。”
楊洋說:“你不該來的,我聽顏人傑說要用槍對付你,自己要小心。”
李志豪仍然若無其事的說:“沒事,既來之則安之,你什麼都不用說,我們喝酒,該聊什麼聊什麼,要有什麼破綻了。顏人傑不會放過你。”
在走進酒吧的時候,李志豪裝着不經意的環視立刻下全場,雖然只是匆匆的一瞥,他已經看出了所有的埋伏,雖然那些男的女的裝成情侶喝酒玩色子,但是,他還是細節的注意到了不少人都注意了他,有了些異常的緊張的反應。
他坦然的走進裡面,楊洋指了指位置,一個死角。
他暗笑,知道這個位置肯定是顏人傑爲他安排的,本來顏人傑的用意是讓他沒有退路,可他卻覺得於自己有利,至少不用腹背受敵。而且他更聰明的,要了楊洋背對死角的那個位置。
於是,他的背後是角落,是牆,不會有人偷襲得了他,他不會有後顧之憂,而前面,是楊洋,正好爲他擋着那些人的視線,已及攻擊角度。
說真的,他雖然和文東口裡說不怕顏人傑的人開黑槍,但是心裡還是覺得有點打鼓,那樣死了多不值得啊,好歹他覺得自己是個英雄,稀裡糊塗就死了,真不合算。現在好了,看這環境,就算顏人傑的人想開黑槍也沒辦法了,後面是牆,前面是楊洋,右邊是大門,外邊還是牆,他們實在是難以在這樣的條件下偷襲他,除非早在某個位置埋伏好了狙擊手。但,他料想顏人傑還做不出這麼大的動作。
楊洋還在和他爭着坐那個位置說:“我坐那裡吧,那個角落坐着感覺比較壓抑。”
他笑:“沒事,我就喜歡這樣的地方。”
於是,兩人倒酒,碰杯。
她說:“我覺得我的心裡很不塌實,跳得好厲害。”
他笑:“有什麼好不塌實的,大不了也就是一條命而已。”
她說:“你說得輕巧,好象命不值錢,活得和螞蟻一樣的。哎,我也不知道,我的生活爲什麼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他問:“現在什麼樣子了,不好嗎?有點阿Q精神吧,這世界命運比你叵測的大有人在。”
她嘆氣:“我以前總覺得明天會很美好,
這世界很美好。現在,我所看到的,似乎除了利益和利益下的罪惡,沒有什麼值得一個人真正留戀了。曾經留戀的東西,都已經成爲過去。”
她看着他,補充了一句:“包括你。”
他也嘆氣:“回首往事,只不過是徒增傷感。女人是這世界的弱者,生活得更不容易,要學會保護自己。正如你所說,這世界除了利益和利益產生的罪惡,似乎沒什麼好的了。而恰恰更多的罪惡是男人制造出來的,所以,你還是儘量的少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會害了你的。”
她看着他,忘記了這是顏人傑佈下的一個局,似乎這真是彼此敞開心扉的時候,她目光火熱的看着他:“這世界唯一一個給了我安全感的你,已經拋棄我了。我還能怎麼好好生活呢,如果你願意,我寧願放下這所有的一切,和你遠走高飛,去過哪怕平淡的日子,浮華真讓人累。”
他邊與她說着話,眼睛的餘光掃到了酒吧裡喝酒的場面,漸漸的有好些女的都離開了,看來他們等女的都撤出以後,就會開始動手了,於是更加強了警惕。
他必須注意自己的角度,防止對方萬一開黑槍,儘管那種可能性很小,但是不得不防。
而顏人傑,和陳鋒以及馬南風還有幾個手下正坐在酒吧老闆的貴賓房,小酌。
說實話,顏人傑的心裡也很不平靜。計劃是否會順利進行?是否會出現什麼意外?就象曾經王雄與張太聯手追殺李志豪,半路上突然殺出兩名軍人,李志豪逃過一劫,王雄坐牢。
和李志豪打交道至今,他的很多銳氣傲氣霸氣都被消磨怠盡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對自己的懷疑,他總覺得李志豪這人命太硬,總能死裡逃生,所以,這一次,哪怕如此周全,從各種推斷都萬無一失,但他還是擔心有什麼意外。如果再失手,他的臉可是丟到姥姥家了。
而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等錢亮打電話告訴他一切OK,只等他出場。而他,除了坐在這裡等,唯一還能做的就是乞求菩薩保佑。
陳鋒問:“要不要打個電話問下錢亮,下面什麼情況?”
顏人傑說:“你不是說李志豪那人機靈嗎?說不準錢亮接個電話就驚動他了。”
陳鋒說:“要不,派個人下去走一遭,溜達一轉了上來。”
顏人傑點頭。
陳鋒當即安排人下去看情況。
沒一會探情況的人上來說:“錢哥已經在疏散那些配角了,看來準備動手了。”
顏人傑開始咬牙了:“好,這樣就證明李志豪還沒有察覺什麼,媽的,他大概還在想着今晚有樂子呢,到時候就知道女人不是那麼好玩的了。”
很快,配角的那些女人已經都離開了現場,現場仍然熱鬧喧譁,音樂嘈雜,表面看,大家都仍然在喝自己的酒,聽自己的歌或聊自己的天,其實,每個人的心裡都已經波濤洶涌,都知道他們面臨着山城最強勁的一個對手,一個殺不死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