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浩沒有說話,點了點頭表示默認,現在的自己,完全就是敵人的獵物,一隻完全看不到竹漏的麻雀,所以他只能靜靜的等待,等待敵人的誘餌,通過這些誘餌去尋找機會反撲。
“浩哥,”魏德兵雙手撐着膝蓋,緩緩的站起身來,那後背的傷口在這一努勁之下,彷彿皮肉撕裂一般生疼,但是他的臉上卻依舊平靜如水,彷彿與這痛苦合爲一體。
“可是我們對趙日天的鬼蚩小隊,沒有絲毫的瞭解,就連資料也少之又少,現在完全就是兩眼抹黑呀!”
魏德兵的話,也是姜明浩現在所想的,他的腦海中迅速回憶起從邊城國境線一路追殺他,直至鵝國的那個怪物,即使被炸沒了半邊臉,依舊能憑藉頑強的意志,差點將自己殺死,如果真像瑪麗所說,那只是趙日天手中普通的幽狼僱傭小隊,可想鬼蚩特種傭兵小隊還是有怎樣的戰鬥力?
“小兵子,我們得先躲起來!”姜明浩的眼神突然一閃,轉頭看了看四周道:“你帶軍用筆記本了沒?”
“帶了,不過在醫院,還沒來得及拿!”
姜明浩的眼睛盯着窗戶外街道的一個全方位攝像頭道:“我們可能已經在敵人的監控範圍中了,走,咱們得趕緊離開這兒。”
在信息時代,軍人的單兵作戰能力確實重要,但是如果擁有高新技術的支持,即使一個普通的士兵,也能通過信息技術將一個擁有特種作戰經驗的老兵幹掉,就比如現在,姜明浩和魏德兵完全暴露在敵人的視線之下,敵人完全可以通過這大街小巷的攝像頭定位和跟蹤他們,並通過計算機模擬技術,提前測出他們逃離的路線,事先進行埋伏,所以,他們必須擺脫敵人的監控。
這就像是在深山老林之中,可怕的不是已知的毒蛇猛獸,最讓人恐懼,甚至會丟掉性命的,是那些你永遠始料未及的東西,而現在這個鋼筋混凝土的都市叢林,他的危險程度遠遠要比深山老林,原始叢林多的多,因爲在叢林之中,動物捕食是由他們的本能所驅使,但是在這都市叢林,人類不僅僅擁有了動物的本能,更擁有了動物所無法具備的陰謀詭計。
所以姜明浩他們必須僞裝,僞裝到將自己完全融入這個都市之中。
“小兵子,走,去商場!”姜明浩扭頭對魏德兵說道:“咱們身上這身迷彩太扎眼了,得換了!”
“嗯,好!”
魏德兵沒有任何異議的答應下來,如果說在別人的眼裡,自己只是一個跟班,魏德兵會毫不猶豫的笑笑,從進入南城炮兵學院的第一天開始,他彷彿就只是一個跟班,一個言聽計從的小弟,但是他自己心裡清楚,除了信息技術之外,自己別無長物,與其自己不斷的去碰壁成長,爲何不緊跟擅長摸索者的步伐?至少自己少碰壁,還走得更快更遠。
“大智若愚”!
這是姜明浩在接觸魏德兵之後給他的評價,一個真正知道自己的弱點,並且合理規避的人,這纔是聰明人,更何況,這個聰明人還擁有一項常人所無法匹及的能力:計算機信息技術。
作爲軍人,軍事技能弱,可以練,殺人技術差,可以學,但如果看不清自己的優缺點,甚至自以爲是,那麼只會讓你更快更好的送命,甚至害死自己的兄弟和戰友,這就是爲何,軍人的第一要務必須是服從。
當魏德兵推着姜明浩走進咖啡廳附近的商場時,總感覺背後有無數雙眼睛盯着自己,姜明浩的眼睛就像是掃描儀一般搜尋着附近一切可疑的人和物,但是以他的觀察力和對人性的瞭解,竟然也是一無所獲。
突然,他的眼睛鎖定在商場各處的攝像頭上,姜明浩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人拴着的螞蚱,隨時有可能被一蹬繩子收回去。這種生死掌握在別人手中的感覺,讓他有些急躁,姜明浩匆匆的說道:
“小兵子,走,進廁所。”
姜明浩毫不猶豫的說道,因爲那是唯一一個可以避開攝像頭的地方,可是當他們走進廁所的瞬間,姜明浩知道,自己錯了,或者說自己完全就在那自譽爲獵人的歹徒掌控之中。
只見廁所門打開的那一瞬間,三個手持匕首的混混彷彿早已在那兒等候多時,一個年紀約三十左右的中年人,一身運動裝扮,若無其事的坐在一旁的洗手池上,手中擺弄着明晃晃的匕首,彷彿這種事對他輕車熟路一般。
其他兩名年紀稍小一些的混混,卻是清一色的白色背心,彷彿是爲了凸顯身上的紋身一般,手中緊緊的握着匕首,刀尖對準着廁所門的方向,彷彿準備已久。
直到這時,姜明浩才反應過來,從在咖啡廳受到狙擊的那一刻,這個匪徒就已經在佈置他的獵人遊戲,那一槍的目標根本不是自己,而是身邊的魏德兵,一個優秀的狙擊手,怎麼可能讓自己的瞄準鏡在太陽底下反光?這跟打獵的明知道山裡有老虎,還往上衝有什麼分別?除非他早已爲這隻老虎設下了陷阱。
如果把魏德兵比作老虎,那麼自己就是這個獵人想殺老虎的陷阱,他明知道自己行動不便,甚至連基本的躲避能力都沒有,又何必要先開槍殺死自己?如果他的第一槍就是瞄準的魏德兵,甚至將他一槍擊斃,那麼自己完全就是任人宰割的魚肉。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個敵人知道魏德兵會用自己的身體爲姜明浩擋子彈,故意暴露給魏德兵自己的位置和目標,引誘魏德兵主動爲姜明浩擋子彈,這樣要比直接鎖定魏德兵並將他擊斃的機率更大。
作爲一個軍人,尤其是經歷戰場生死的軍人,當遇到危險時,會莫名的產生威脅感,身體的條件反射會驅使他主動規避危險,所以,如果這個狙擊手直接將魏德兵設定爲目標,那麼擊中魏德兵的概率會極其微弱。
但是,如果將目標設定爲毫無行動能力的姜明浩,則截然不同,魏德兵會受到情感的羈絆,讓他忽略,甚至遺忘自身的危險,竭盡全力去幫姜明浩躲開致命一擊,試想一個人在心中有牽掛,同時又要顧及毫無行動能力的夥伴安全時,根本不可能一心三用,再來爲自己規避危險。
姜明浩甚至猜測,如果敵人不是急功近利,將那狙擊子彈刻意改造,使得這顆子彈在出膛的瞬間,射速和精準度受到影響,或許魏德兵就不僅僅是這麼點皮外傷而已了。
面對如此心思縝密,而又極其洞察人性的敵人,姜明浩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或許就連自己會爲了躲避攝像頭,來衛生間這一步,敵人也完全料到了,這讓姜明浩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敵人,這個人,無論是誰,確實配稱得上是一個合格的獵人。
“小兵子,當心點!”姜明浩扭過頭輕輕的說道:“儘快將他們放倒,你最多隻有三分鐘的時間,我相信他們的人很快就會到了,記住,別殺他們,我們是軍人,只殺侵略者和禍國殃民的匪徒。”
“嗯,好!”
魏德兵輕輕點了點頭道,只見他手握隼翼軍刀,猛地一步跨出,身上陡然散發出一個不怒自威的氣勢,那雙血紅的眼睛,彷彿預示着這一刻的魏德兵已經調整爲殺人機器的模式,但是從魏德兵那反握的隼翼軍刀可以看出,他並未動殺心。
“就是你小子傷了我們旺爺是吧?”
就在那兩個身穿背心的混混話音剛落,魏德兵的右腳一蹬,如火箭噴射一般,整個身子如捕食的獵豹,身影一閃,便飛射了出去。
“撲······”
魏德兵手中的隼翼軍刀,泛着寒光,彷彿是豹子口中的獠牙,刀鋒未到,可是那隼翼軍刀的殺氣和魄力,卻已經徹底震懾住了這兩個混混的心神,雖然手中拿着匕首,但卻一個個呆若木雞,彷彿是看到死神一般,渾身上下顫抖不已,完全就是一個站立的殘廢,除了顫抖,沒有任何一絲多餘的動作。
“砰······砰······”
彷彿是兩聲擂鼓一般的轟鳴,魏德兵右手的隼翼軍刀刀柄猛地朝着右手邊的混混脖子動脈處敲下,原本飛在空中的身體,藉着右手軍刀刀柄的支撐,驟然一個停頓,左腿如掄出的木棍,直接砸在另一個人的胸口,將他踢飛了出去。
“哐當······”
那被踢飛的混混,彷彿是一個摔碎的布袋,直接倒飛出去,撞開廁所大便池的槅門,癱倒在地一動不動,直到魏德兵站穩身形,他右手邊這個混混才如一堆爛泥一般癱軟了下去。
姜明浩看着魏德兵對準敵人脖子大動脈的那一記敲打,忍不住露出讚揚的微笑,點了點頭,這是當初在南城炮兵學院時,他教給吳天和魏德兵的點穴招式,可謂是一招制敵,但卻很難把控,因爲位置在脖子大動脈處,力道過重,會致人傷殘,力道過輕,則達不到效果。
但是姜明浩的透視眼清楚的看到被魏德兵擊中昏穴的混混,心臟在胸腔內有力的跳動着,證明他沒事,魏德兵的這一擊只是讓他昏死過去,但是那癱在大便池旁的混混就沒這麼幸運了,魏德兵的那一記鞭腿,直接踢斷了他三根肋骨,不過也不致命。
“啪啪啪········”
就在魏德兵收勢準備轉身之際,那名剛剛一直端坐在洗漱臺上把玩匕首的混混突然鼓起了掌,彷彿是在讚揚對手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