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彷彿是置身於碳爐之上烘烤一般的炙熱,雖然這咖啡廳裡的空調依舊呼呼的吹着,但鄭勇卻感覺這股炙熱是從他內心深處散發出來,他想過自己的目標,想過自己的職責,但是卻從未想過自己的身份,更沒想過,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被牽扯進來,會怎樣做。
但是眼前的姜明浩,卻以職責和使命,很好的告訴了他,作爲一個軍人,一個警察,或者說一個人民公僕,應該做的事,鄭勇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彷彿內心也因此受到解放一般,突然滿臉輕鬆的回道:
“好!姜明浩,我答應你這個賭約,賭注是什麼?”
“賭注?賭注你說了算!”姜明浩淡淡的說道,對他而言,無論輸贏,其代價就是一條命罷了,如果贏了,除了自己這一身殘軀,可謂是一無所有,又有什麼不捨得的?當然,如果輸了,代價也不過是一死,但對於其他人的命,姜明浩覺得自己已經賺到了,因爲他真的不想再連累任何人。
“好,那賭注我說了算,如果我贏了,你請我喝酒,如果我輸了,我請你喝,怎麼樣?”
“可以!”見鄭勇如此豪爽,姜明浩的臉上露出一絲欣喜,這就是軍人,這就是軍魂,哪怕是經歷刀光劍影,炮火連天,生死瞬間,當一切平靜,只是幾杯滿滿的烈酒,便能將經歷的一切苦難全部拋到九霄雲外。
沒想到當姜明浩答應下來的時候,鄭勇右手突然摸了摸口袋裡的警徽,淡淡的說一句:
“自從穿上這身警服,我就從來沒沾過一滴酒,如果我真的贏了,就破例和你喝一回。”鄭勇面帶微笑輕輕的說道,彷彿找到了昔日鐵營篝火的軍旅生活,暢快淋漓,那張如黑炭的臉突然咧嘴,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道:
“我半斤的酒量,和你喝,最起碼得兩斤。”
沒想到姜明浩看着他嚴肅的說道:“我酒量二兩,但是和你喝,捨命。”
“浩哥!”當魏德兵包紮好後背的傷口,聽到姜明浩和鄭勇的對話,突然插嘴道:
“你不是告誡過我們,酒精會麻痹我們的神經系統,影響反應速率,在戰場上很有可能會因此讓我們送命嗎?你們怎麼還喝酒?”
聽到魏德兵的問話,姜明浩和鄭勇都是一愣,看了看魏德兵一臉懵懂的樣子,隨即兩人相視而笑,魏德兵看着鄭勇一邊笑着一邊搖頭走出了咖啡廳,他疑惑的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道:
“浩哥,你們笑什麼?”
姜明浩沒有回答他,因爲對現在的自己而言,雖然恢復了些許知覺,甚至右手也能艱難的活動幾下,他已經感到滿足,可這對於一個軍人而言,完全就是個殘廢,更別提優秀的特種作戰軍人,自己的身體可謂是千瘡百孔,又何懼那一點點酒精的麻痹讓自己在戰場上失去生命?或許只要能讓姜明浩走上戰場,讓自己不斷的戰鬥,他就已經很高興了。
至於鄭勇,對他而言,這大千世界就是一個混沌不堪的江湖,他竭盡全力去做到外圓內方,去順應各種勢力和難堪,臥薪嚐膽,爲的就是去實現自己的職責和使命,如今,和姜明浩談完之後的他,彷彿是從牢籠和枷鎖中釋放一般,他太想念軍營的金戈鐵馬和談笑風生,或許只有和戰友舉杯暢飲,鄭勇才能真正感覺到自己活着,感覺自己還是一名擁有着熱血和鐵膽軍魂的軍人。
“小兵子,小天可能已經在他們手上了。”
“啊?”魏德兵聽到姜明浩突然來這麼一句,瞬間一愣,也顧不得穿衣服,立即蹲下身,焦急的問道:
“浩哥,真的假的?你怎麼知道浩哥被抓了?他不是和小丹在一起嗎?難道小丹真的有問題?還有,我看小丹那弱不禁風的樣子,怎麼也不像個殺手歹徒呀?”
聽着魏德兵如機關槍一般的問題,姜明浩卻並未有一絲反感,他知道,魏德兵和自己一樣,心繫着吳天的安危,自己又何嘗不是爲吳天但心着,但卻不能像魏德兵這樣表現出來,姜明浩很清楚自己的身份,還有自己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如果在之前完好無損的情況下,他完全可以稱得上衝鋒陷陣的猛帥,不僅擁有前鋒般的膽魄和戰鬥力,更擁有統帥一般的駕馭能力和計謀,可如今,姜明浩只剩下後者,所以他必須冷靜下來,因爲自己是魏德兵的主心骨,姜明浩深吸了一口氣,輕輕的說道:
“這牛皮信封裡說的很清楚,如果我讓軍警參與,他會讓我失去我最珍貴的東西,我姜明浩一身殘疾,除了你們這幫兄弟,我身無他物,所以,對方一定是抓了吳天,想以此逼我就範,讓我乖乖接受這場遊戲,成爲他的獵物。”
“嘶······”
魏德兵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也許是因爲激動,牽動了後背的傷口,也許是驚訝敵人的殘忍,他無奈的坐在地上,撫摸着手中的隼翼軍刀,這是瀟灑的刀,魏德兵感覺他的靈魂和膽魄彷彿和這把刀深深的融合在一起,尤其是瀟灑臨死前的那一幕,彷彿是放映機一般,每晚在魏德兵的夢境中重複輪迴,讓他心如刀絞,一次次從睡夢中痛醒,他絕不允許自己再失去任何一位兄弟。
“浩哥,你能猜到這人是誰嗎?”
姜明浩指了指地上的中華煙,示意魏德兵幫他撿起來,當他接過魏德兵遞過來的,早已被壓扁的煙盒,依靠自己右手的力量打開後輕輕抽出一根後叼在嘴裡,將那壓扁的煙盒塞進自己的胸口袋子裡,點上嘴邊的煙,狠狠的吸了一口,彷彿這煙就是他和吳天精神交流的媒介一般,他的右手在抽完這口煙之後,突然猛地將點燃的煙捏進了自己的手心。
“呲呲······”
是滾燙的菸頭和皮膚接觸後燃燒的聲音,彷彿是一塊通紅的烙鐵貼在人的心口一般,讓人聽了不禁一陣膽寒,但是姜明浩臉上卻沒有絲毫痛苦之色,反而是一臉的堅毅,彷彿這滾燙的菸頭讓他內心的憤怒徹底釋放了一般。
“對方應該是個軍人,而且是特種軍人。”姜明浩狠狠的說道:
“這種獵殺行爲,是特種軍人經常使用的手段,如果沒猜錯,應該是趙日天的鬼蚩小隊。”姜明浩一邊說着,那隻緊握着的右手死死的捏着,捏得骨節泛白,甚至不自主的顫抖起來,彷彿將所有的憤怒都聚集到了他唯一能動的右手之上。
“浩哥,那我們要不要告訴龍司令?”
魏德兵無奈的向姜明浩提議道,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面對這樣的特種軍人,除了完好的姜明浩和失蹤的劉偉,自己和吳天根本不是這些特種軍人的對手,所以也默認了吳天被捉住的事實。
“不行!”姜明浩輕輕的鬆開了自己的右手,一點點的捻着,將手中已經掐滅,被捻得稀碎的菸草一點點的灑落在地上,彷彿是將敵人的屍體一塊塊的切碎一般,看着慢慢落地的菸絲,姜明浩猛地擡起頭道:
“這是我們私人之間的事,如果你告訴龍司令,這就意味着我們聯合了軍方,那吳天就危險來,如果咱們沒有確鑿的證據,我相信這些人一定有辦法從龍國的領土上潛逃出去,這也是爲何我讓鄭勇以個人名義調查的原因。”
姜明浩說着,突然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刻意讓自己平靜下來,但心中的怒火彷彿隨着身體的血管充斥着全身,他突然咬牙切齒的說道:
“敢動我兄弟,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聽到姜明浩的話,魏德兵忍不住一顫,這和當時在鵝國的時候,吳天說的一模一樣,他終於明白,其實他們兄弟幾個,早已被這深厚的感情完全羈絆住,哪怕是再大的矛盾,再大的爭執,都會如暖旭下的冰塊,慢慢溶解,最後融入汪洋,因爲他們有着共同的東西,這種東西叫軍魂,因爲它,他們兄弟牢牢的捆綁在了一起。
“可是浩哥,我們對鬼蚩小隊沒有絲毫的瞭解,甚至都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該從何入手?”魏德兵雖然也是滿腔的憤怒,但還是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小兵子,你小時候捕過麻雀嗎?”
“麻雀?”聽到姜明浩的話,魏德兵一臉疑惑的看着對方道:“沒有,我雖然是農村的,但是比較宅,爸媽也不讓我玩這些,天天除了學習就是學習。”
姜明浩笑了笑繼續說道:“在我老家,我經常會經常用一根綁了繩子的小棍,支起一個竹漏,然後在竹漏下面撒一些小麥,來吸引麻雀過來,可是當他們看到那竹漏時,彷彿知道這是個陷阱,怎麼也不肯過來。”姜明浩一邊說着,眼睛望向窗外家的方向,彷彿是在回憶童年的幸福,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後來,我爺爺就教我,在竹漏外也撒上一些小麥,鋪設成不規則的路線,慢慢引導他們往竹漏底下走,當那些麻雀看到竹漏外面的食物,便開始琢食,但是那不規則的軌跡,讓他們在覓食的過程中左轉右轉,漸漸失去了方向,當他們走到竹漏底下,似乎完全忘記了頭頂的陷阱,而躲在不遠處的我,一拉繩子,竹漏便將這麻雀被捕住了。”
姜明浩說着,臉上竟然露出了孩童般的笑容,彷彿是在回憶美好的童年,因爲這是他童年記憶裡,除了訓練之外,唯一有樂趣的記憶。
“浩哥,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就是這即將被竹漏罩住的麻雀?”魏德兵看着姜明浩,淡淡的說道,彷彿早已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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