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
葉子軒看着綠衣男子微微偏頭:“白狐的師兄?”
綠衣男子雙手一沉,匕首收回了袖子之中,只是殺氣沒有隨之散去,相反變得更加濃盛:“沒錯,白狐是我最寵愛的師妹,你要了她的命,那就等於要了我的命,師父閉關一時無法復仇,但我卻不能讓你活得太愜意,我要殺了你。”
“原來是阿里山少年。”
葉子軒的臉上揚起一絲笑意,絲毫不被對方的狠戾威懾,風輕雲淡的開口:“白狐確實是我殺的,我也預料到阿里山跟蔣家會報復,只是沒有想到你們會跟死對頭何家合作,看來何長峰爲了早日上位,已經出賣靈魂跟魔鬼合作了。”
他淡淡追問一句:“四名狙擊手是五聯會的人吧?”
大師兄沒有理會葉子軒的話,只是目光陰冷盯着後者:“他們都是要你命的人。”他的神情有着說不出仇恨,同時又有着高度的警惕,葉子軒三槍轟破圓球的驚豔,至今還讓他心裡有着感慨,殺掉小師妹的對手果然超出想象的強大。
葉子軒輕輕搖頭:“天賦極高的白狐都殺不死我,區區一個大師兄又能奈我何?”
大師兄冷笑一聲:“殺不死也要殺,今天是師妹七七,我如不全力以赴,哪能對得起死去的他?”
葉子軒忽然拋出三個字:“你愛她。”
大師兄哼出一聲:“當然,我發誓照顧她一生一世。”
他的臉上生出一抹感傷,一抹惆悵,似乎想起了那個甜美笑容的白狐,那個抱着琵琶跟他學藝學禪的小師妹,他這一輩子從不服輸,就是面對星雲大師也堅持自己認爲對的東西,可是面對白狐,大師兄卻心甘情願做她身邊一株綠草。
事實也是如此,白狐長大之後,大師兄不僅把自己心得全部傳授,還甘願收斂自己鋒芒,讓白狐成爲最耀眼的新星。
只可惜,大師兄俯身墊起的天才,卻在京城黯然消逝,讓他也像是跟着死過一次。
這些日子,他想起白狐,就很難過,難過到要殺死自己,特別是大師告誡不得輕舉妄動,他更是一夜白了頭。
大師兄望着葉子軒,一字一句吼道:“我愛她,哪怕討不到她的心,我也愛她。”
“她愛我。”
葉子軒輕聲拋出三個字,大師兄神情一怔,就在這時,葉子軒身子瞬間消失,向大師兄爆射過去,後者臉色一變,飛速的往後掠了出去躲開了葉子軒那致命一擊,與此同時,低垂的雙手猛然一甩,十幾條小蛇便從他的袖口飛射出來。
尾指大的小蛇,張着獠牙撲向葉子軒。
眼見十幾條毒蛇朝着自己籠罩過來,葉子軒頭皮頓時變得發麻,衝鋒動作微微停滯,他沒有傻乎乎的硬碰硬,天知道毒蛇有沒有玄機,他身子一側,左腳一挑,殺人的樹幹騰昇而起,飛射而來的十幾條毒蛇頓時被攔,簌簌落了一地。
“砰砰砰!”
落地的毒蛇沒有再度爬行或飛射,而是像放鞭炮一樣自爆,四分五裂,蛇血濺射,方圓十米頃刻變成一片血霧,壓住毒蛇的樹幹更是被炸成一堆碎木,傾瀉地上觸目驚心,幾顆炸飛的蛇頭射向葉子軒,後者像是靈貓一樣側身躲出去。
蛇血緩緩飄落,幾株草木沾染變黑,毒素極其濃郁。
葉子軒的背後冷汗當場就滲透出來,從懷中摸出一顆藥丸,丟入嘴裡咀嚼幾下吞下去,抵抗蛇血帶來的毒氣和噁心,這狗日的大師兄或許身手不如白狐,但狠辣和心計卻有過之而無不及,今日要多加小心,不然很可能會吃後者的虧。
眼見自己射出去的十幾條蛇,就這樣全部死在葉子軒面前,還沒有半點意義,大師兄眼神急速的變幻了幾次,他以爲即使要不了葉子軒的命,也能讓後者中毒受傷,誰知葉子軒只是吞一顆藥丸,又生龍活虎站在自己面前,實在霸道。
“你的小蛇對我無用。”
葉子軒扭扭脖子開口:“若是沒有其他本事,我相信你今晚不會活着離開此地。”
葉子軒嘴上說的輕描淡寫,心裡卻多了一抹警惕,他已經認出這些毒蛇的來歷,西藏特有的盲蛇,這種小蛇無眼卻劇毒,一旦聞到血腥氣便會死死咬住對方,因而被當地人奉爲邪魔的化身,能把這些毒蛇馴化還自爆,大師兄不簡單。
“嗖!”
大師兄沒有半點廢話,雙手不斷翻飛,又是數十條盲蛇射出,不同方向罩向葉子軒。
但是沒有一個意外,撲過去的小蛇全被葉子軒用樹幹掃出,速度之快,目標之準,讓人目瞪口呆,很快,數十條盲蛇全部身首異處,自爆的血腥擴到三十米範圍,被飄飛的雨水壓住散發不出,只是葉子軒始終沒有倒在瀰漫的血氣中。
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培育馴化的盲蛇,就這樣被葉子軒近乎虐殺的方式掃落在地,而葉子軒連半點事情都沒有,大師兄發出了近乎嗜血一般咆哮,隨後左手閃出一個牛皮,巴掌大小,但經過他雙手一搓,牛皮馬上變成兩拳頭的皮鼓。
“砰!”
在葉子軒微微皺眉他要跳大神時,大師兄忽然一拍牛皮鼓,一聲巨響,牛皮鼓突然震顫的厲害起來,大師兄整個人也彷彿陷入了癲狂之中,跟着鼓聲唸唸有詞,葉子軒嘴角牽動,明顯能夠感覺到心神一跳。好像有東西撩拔自己的心。
“撲!”
在葉子軒要衝上去出手時,大師兄卻是猛然睜大眼睛,一口舌尖血撲的一聲噴出,灑在了結實的牛皮鼓之上,本來就震顫的厲害的牛皮鼓,就彷彿電子鼓一般響徹個不停,聲音沉悶厚重,這個變故,讓葉子軒平靜臉色也是隨之大變。
隱約之中,葉子軒感覺自己有一種心悸的感覺,這牛皮鼓每一次的敲動,都彷彿牽扯到他的心臟一般。
自己的心跳彷彿跟隨了牛皮鼓的頻率,一次次的跳動,越跳越快。
隨着鼓聲,整個人的思維也變得飄搖起來,彷彿一陣風吹過來就要把自己吹走一般,意識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不敢大意,葉子軒急忙的靜氣凝神,還一咬嘴脣,疼痛橫生,這一股心悸的感覺才漸漸消失。
同時,葉子軒腳尖一挑,兩把匕首向大師兄射了過去。
“當!”
大師兄出手一揮,擋開第一把匕首,但第二把卻來不及拍落,刀尖刺在牛皮,顫動的皮鼓頓時泄氣,變成一塊牛皮。
“小子,毀我寶器。”
大師兄一丟牛皮,閃出一刀,隨後腳步一挪,在兩米左右時便揚聲作勢,連人帶刀化做一條惡龍向葉子軒撲擊而來。
他的動作給人一種協調完美的感覺,全無半點勉強,渾身上下也沒絲毫破綻。
葉子軒收攝心神,在這生死一刻,累年的經驗使他瞬間即進入寂靜的極致,天地之間彷彿只剩下眼前的對手和其手中越來越近的匕首,其它再無所有,匕首來勢強猛,顯然是大師兄聚全身功力於一擊,所求就是要把自己立斃於當場。
大師兄的很兇猛,只可惜他對付的是葉子軒。
“嗖。”
葉子軒目露光芒,挺刀作勢,身形有如在怒濤下安穩不動的岩石,待匕首離身周還有半米時,手中利器也揮了出去。
這一劈,無論是身形、手法、氣勢全都合成一體。
“大師兄,一招定生死吧!”
葉子軒殺氣凜然,緊緊鎖住大師兄。
氣勢如虹!
葉子軒連人帶刀不閃不避硬撼大師兄,大師兄卻輕皺起眉頭,身形不經意間遲緩,就算能把葉子軒立斃當場,大師兄也清楚的感覺到,對方戰刀會給自己造成嚴重的傷害,他不知道葉子軒爲何要同歸於盡,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硬碰硬。
他想給白狐報仇,但不想搭上自己性命,何況任何人不到最後關頭,都是不願意自我滅亡。
匕首宛如流星一般,在葉子軒脅下掠出一個二寸來長的刀口,只是沒有觸及到肌膚,隨後行雲流水回收內旋,和葉子軒劈出的利器交擊在一起,由於是大師兄率先發動主攻,所以他能在這最後一刻改變主意,避免了兩敗俱傷的結局。
“大師兄,你也怕死啊?”
因爲這種改變,使雙方攻守之勢互易,取得主動的葉子軒發出一陣大笑,雙目如電,匕首展開,刀花連連發出。
刀尖有如銀蛇狂舞,組成一幕森寒刀網,罩向大師兄,大師兄能夠感受到那份勢不可擋,臉色微變後退一步。
在葉子軒連續劈擊下,大師兄一退再退,半空的雨水和血霧隨着兩人身形移動不斷捲起,騰昇,隨後在氣流中轟然散去,漫天飛舞,葉子軒不得不驚訝大師兄的抗擊能力,遭受十八劈擊竟然還能握刀抵抗,當下對他的欣賞又多兩分。
“當!”
兩人的刀具再次相撞,但大師兄這次沒有退出,而是匕首一移,藉着兩刀交錯的力量宛如螺旋般倒躍身子,在四處飄飛的雨水中,大師兄像是從天飛翔而來的燕子,居高臨下的緊緊鎖住葉子軒,刀鋒的力量瞬間增大數倍,殺氣騰騰。
兩人只能一上一下較着勁,衣衫在風中獵獵作響。
葉子軒左腳一沉,腳底泥土瞬間迸射,從地面往上噴射,直挺挺的向大師兄眼睛罩去。
後者幾乎是條件反射的眯眼,同時一振匕首借力倒射。
“大師兄,再接我十八刀。”
還沒有等他站穩腳跟,葉子軒再次大笑着撲了過去,匕首遠比剛纔還要凌厲,一刀一刀,就像是衝擊海岸的波浪,大師兄連擋十餘刀,臉色不知不覺中已經變紅,他終因難於緩氣而感覺不支,高手過招,很多時候就是靠誰多半口氣。
葉子軒凝聚八成力氣,轟然劈出驚天動地一刀。
“轟!”
大師兄神情一冷,匕首向上悍然擋擊。
“當!”
匕首在葉子軒的猛然劈擊中斷裂,前半截落地發出聲響,大師兄也像是斷了線的風箏跌出七八米,地面留下兩條清晰可見的痕跡,或許是因爲葉子軒的力氣實在太大,他竟然搖晃兩下就半跪在地,胸膛不斷起伏,一絲血跡嘴角流淌。
葉子軒握着匕首,輕笑着向他走去:“大師兄,遊戲結束了。”
葉子軒行至出四五米,忽然感覺到不對勁,這大師兄竟沒逃竄的跡象,也沒撐起來硬碰的意思,只是半跪在地大口喘氣,葉子軒還敏銳捕捉到對方閃過的笑意,多年的血戰經驗告訴他情況不妙,就在他警覺生出時,大師兄雙手擡起。
兩槍在手。
沒有絲毫停滯,扳機扣動,子彈嗖嗖射出。
本能反應地葉子軒直挺挺倒地,兩顆子彈從頭頂兇險射了過去,葉子軒猛地踹出一腳,一根樹幹撞擊過去,橫擋住隨後射來的五六槍,樹幹在槍聲中劈啪作響,變成一堆廢柴,葉子軒趁着這個機會翻出,又是兩顆子彈射到他的身邊。
大師兄不僅出槍速度極快,把握時機也相當到位,絲毫沒有間歇。
靠!
這阿里山大漢也未免太霸道了吧?
面對對方接連不斷的射擊,葉子軒只能用驢打滾狼狽的躲開。
“嗖!”
在他竄入一顆樹木後面時,樹林響起了一記銳響,大師兄神情微微一怔,隨後向葉子軒又轟出兩槍。
下一秒,他轉身竄入了幽暗的樹林深處。
幾乎是大師兄剛剛逃走,樹林一端又冒出數十名黑裝漢子,清一色的沈氏保鏢,隨後又見沈萬千跟蒙娜莎現身,見到地上八名手下屍體以及一地蛇頭,沈萬千就知道葉子軒經受了一場惡戰,下意識要跑過來,葉子軒忙揮手製止他們:
“別過來,血霧有毒。”
在沈萬千他們下意識停止腳步時,葉子軒也緩緩從血霧中退出去,經受雨水沖洗再回到沈萬千他們身邊:
“跑了,星雲大師高徒,大師兄。”
葉子軒淡淡開口:“如果沒有猜測的話,五聯會也摻和了進來。”
“想跑?也要看看他有沒有這種命。”
沈萬千看着前方,果斷揮手:“轟平這座山頭。”
兩架直升機呼嘯而來,槍管向前方噴出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