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宮以前的主人是寒越的生母藍貴妃。藍貴妃死後,便再沒有住過哪位主子。倒不是不敢住,在這後宮那裡沒死過人?主要是摘星宮是按照皇后的規格興建的,暫時還沒有嬪妃可以入住,連昭貴妃也沒有資格。
至於藍貴妃當年爲何可以住進去?當然是因爲她誕下大皇子,母以子貴,大朗例,誰誕下大皇子,即便是宮女也可被封爲貴妃,入住摘星宮。所以藍貴妃幾乎可以和皇后平起平坐。而溫暖撫養寒越,身份又是貴妃,所以寒軒讓她入住摘星宮,寓意她的地位和皇后不相上下。寒軒下旨,莊貴妃協助皇后主理六宮之事,等同給了她一個很大的權利,他這樣做,只想保證沒有人欺負她,只因他政務繁忙,怕總是抽不出時間去照顧她,所以給她一個很大的權利,讓她可以調動宮裡的侍衛,職權等同皇后。他知道皇后對她沒有芥蒂,甚至還對溫暖有幾分喜歡,所以他這樣的安排可謂是滴水不漏。
此舉非溫暖的意願,但是她也接納他的一番好意。他想必是對她心存愧疚,所以千方百計在這些上面給她補足。但是他卻不知道這樣寵愛她,會把她推入一個死亡地帶。對於一個才人一躍升爲大皇子的母妃,並且住進摘星宮升爲貴妃,多少人嫉恨啊?不弄死她焉能罷休?
溫暖自然知道,皇后也知道,李立春也知道。唯獨那個從不懂得女人心的寒軒,卻不知道這些後宮規則。他一直認爲,若是愛一個女人,便是給她最大的恩寵,讓她可以震懾六宮。
其實,連皇后的位子都未必是穩定的,一個無依無靠的貴妃,又怎麼會不招人憎恨算計?
樂天他們重新到了溫暖身邊當差,並且已經升爲侍衛隊長,分屬摘星宮的侍衛一百多人,由他們四人統領。四人心中都知道一個秘密,當然他們也不會說出來,寒軒知道他們和溫暖是舊識,他們不會害溫暖,由他們保護她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四人如何知道溫暖的身份,說起來也十分巧合。
那時候他們還在紫煙宮當差,受太后命令保護溫暖。溫暖一次在院子中喝酒,然後說了一句:“許久沒這樣夾着酒杯喝酒了。”然後笨拙地擁食指和中指夾起杯子往嘴裡送,這個喝酒的動作,是溫暖和他們第一次出去喝酒他們四人一同教她的,她那笨拙的模樣此刻依舊曆歷在目,而那影像和眼前的影像重疊了。當然,他們四人深知利害關係,他們誰也不敢告知,否則可就害苦了溫暖了。
溫暖沒死,他們四人都不知道多開心,雖然不知道最後她爲什麼入宮了,但是她這樣做總有她的道理,既然皇上太后十王爺都讓他們四人保護溫暖,那他們是自當盡責的。
綵鳳彩蝶跟着溫暖也算是跟對了,她們兩人如今是摘星宮的姑姑,有一羣太監宮女由兩人統領。
剛剛升爲貴妃,後宮的人即便痛恨,但是面子上還是做足了,溫暖扶着額頭看着一桌子的禮物,微微笑着說:“收起來吧,是人家的一番好意!”
綵鳳不甘心地說:“娘娘,是您才忍她們的,您都沒聽到她們說得多刺耳,什麼飛上枝頭,娘娘原本就是富貴命。”
彩蝶也憤憤說:“就是,尤其昭貴妃,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如今娘娘入住摘星宮,又深得皇上的寵愛,她憑什麼還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分明是欺負娘娘您呢!”
溫暖呵呵笑了,“受受氣又不會死,太計較的話死得快啊,我可不想得罪她們!”
兩人無奈地搖搖頭異口同聲地說:“娘娘,注意改口了,您心中是貴妃,可不能你來我去的,要說本宮!”
溫暖也學兩人搖搖頭,“本宮本宮,我是貴妃了,可我還是我啊!”
“不是,您現在是貴妃,不是您自己了。您現在是莊貴妃!”兩人篤定地說。
“裝貴妃,可不,我就是裝貴妃呢!”溫暖嘀咕着說,頓了一下她又說,“趕緊收拾一下東西吧,大皇子快回來了,今天是他第一天拜見我這個母妃,不知道他對我存有敵意沒?”
綵鳳一拍腦袋,“對哦,大皇子今天回宮!”說罷,連忙招呼其他宮女進來收拾東西。
寒越聽到皇奶奶又把他交給了一個新晉的貴妃,不禁心中暗生悶氣,剛過一年多的安穩日子,馬上又要喊一個不知道什麼樣的女人做母妃,在後宮這麼多年,他深知女人的心都是狠毒的,唯獨一個人,那個把他從淑妃手中救走的女子。這一年多以來,他夢裡總是記起她帶着自己從淑妃離開,她牽着他的手很溫暖,他的名字也很溫暖,皇奶奶說她就叫做溫暖。可惜,沒多久便傳來她的死訊,這麼一個溫暖的女子,竟然死了?他自那之後,他的夢中都見到她遇害的慘況,然後從夢裡尖叫而醒,是他命硬嗎?爲什麼對他好的人都要死了?他開始覺得自己就是天煞孤星,爲外公守孝三個月回宮,卻被告知又把他送人了。
剛入宮,便見蘭姑姑迎面走來,寒越對她還是很尊敬的,疾步上前,“姑姑來接我?”
蘭姑姑慈愛地說:“孩子,姑姑帶你去見你的母妃,太后怕你不習慣,故讓姑姑帶你去。”
寒越心中雖然不高興,可他早就懂得如何隱藏自己的情緒,他乖巧地說:“姑姑請轉告皇奶奶,寒越會很乖的。”
蘭姑姑嘆息,“苦了你了,孩子,姑姑看着也心疼啊,不過這個莊貴妃你大可以放心,她會像你親孃一樣疼愛你。”
寒越心中不屑,卻裝得十分溫順,“寒越懂得,會孝順母妃的。”
蘭姑姑點點頭,然後牽着寒越的手一步步走向摘星宮,他終於可以再進摘星宮了,可惜,取代母妃的女子,不知道是何方神聖,不管如何,他和她算是卯上了。
寒越身後跟着兩名小太監,都是十一二的年紀,稚氣的臉上掛着一絲彷徨,他們和寒越一樣,對未來的路都不能確定。
溫暖等了許久不見寒越來,有些懨懨欲睡,她看了看門外的太陽,這個時候寒軒應該還在議政,他確實是一個很勤奮的皇帝,大朗因爲他而繁榮富強,她深以他爲榮,她站起來,忽然一陣眩暈襲來,她猛地做回椅子上。
“娘娘,怎麼了?”綵鳳從內殿出來見溫暖閉上眼睛揉着額頭,連忙上前問道。
溫暖睜開眼睛,眼前一陣發黑,她虛弱地笑了笑,“沒事,許是餓了。”
“這才什麼時候?吃早飯沒多久啊?是身子虛了吧?彩蝶,彩蝶,趕緊給娘娘端一杯紅糖水。”綵鳳擔憂地朝裡喊着。
過了一會,彩蝶端着紅糖水出來,溫暖就着她的手喝下,臉色纔算好了點,綵鳳彩蝶執意要她回去休息,她只好任由她們攙扶着她入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