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用來形容大頭是最適合不過了。
因爲家境貧寒,所有的苦全都吃過,所有的難全都受過,所以,他更懂得珍惜今天來之不易的幸福。
現在的他幸福嗎?幸福。
訓練刻苦算什麼?他當初在工地給人搬磚塊的時候難道就不辛苦?殺人飲血又算什麼?那種使盡全身力氣卻看不到出路的悲情才更讓人絕望。
現在的他是軍人。是保家衛國的軍人。說出去,那可是能夠讓全村子都羨慕嫉妒恨的職業。鐵飯碗。因爲這事兒,他的父親還特意回老家祭拜了祖先,說這是他們家祖宗顯靈纔有的好運氣。
大頭顯然不這麼認爲。他感謝秦洛,感謝離,感謝軍師,感謝龍王-----感謝每一個幫助過他的人。他不知道用什麼感謝,就只能全心全力的照顧他們,保護他們。即便失去自己的生命也在乎不惜。
自從他上次在‘花’田跑馬場的火堆裡把秦洛救出來而燒傷皮膚後,就一直住在這家療養院養傷。其實他的傷早就好了,新生的皮膚已經能夠適應外面的氣候和環境變化。可是,他仍然被秦洛留下來了。秦洛的意思很明顯,就像是保護自己一樣保護龍王。
當然,秦洛沒有說這句話。也不用說。這是他自己對自己說的。
龍王是什麼人?是秦洛的師父,是離的義父,是軍師火‘藥’小李探‘花’還有自己的上司,更是龍息的靈魂。
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大頭進入龍息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其實,大頭並不用這麼小心。因爲龍王的入住,聞人牧月親自過問下,聞人家族的療養院進行過軟件和硬件的全面升級。又‘抽’調了一批‘精’兵強將過來守護,現在的錦鯉並不比龍息的龍王小院差上多少。
可是,大頭就是不放心,
他白天休息,因爲他知道沒有人敢大白天跑來刺殺龍王。到了晚上,他就整晚整晚的等着。他的眼睛閉上了,但他的大腦一直清醒着。和衣而眠,槍不離手。
若有來犯之敵,必將其格殺。
一天又一天過去了,一個月又一個月過去了。雖然緊張,但是平安。無論是白天黑夜,都沒有任何人來打擾龍王的清靜。
即便這樣,大頭仍然沒有任何鬆懈。
果然,今天晚上就讓他發現了異常。
因爲他根本就沒有睡覺,所以殺手在進入小院的時候他就聽出聲音。不過,他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側身躺着,聚集起‘精’神留意着外面的動靜。
他在等待。等待他的動機。也等待他的下一個步驟。
當殺手靠近窗邊,當殺手拿小刀劃玻璃的時候,他就已經躡手躡腳的出現在了窗戶邊沿。
然後,在他準備‘吹毒’的時候,大頭出聲說道:“不用這麼麻煩,我們已經醒了。”
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是什麼?
不是你‘迷’倒一個少‘女’正準備提槍上馬時她突然間清醒,而是你準備‘迷’倒兩個男人切菜割‘肉’時他們突然間出現在你面前。
人嚇人,嚇死人。
黑衣人的第一反應不是後退逃跑,而是身體前撲,狠狠地撞向窗戶上的玻璃。
剛纔他就留意過,這玻璃後面沒有鐵條和防護網,撞破玻璃就能夠進入房間。
進入房間,他就距離目標更近一些,就有了將其擊殺的機會-----
玻璃支離破碎,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
就算是這風雨‘交’加的夜晚,也能夠傳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黑衣人知道,這下子外面的明樁暗哨就全部被自己驚醒了。不出意外的話,很快這間小院現在被團團圍住。
現在是逃離的最好時機。趁他們還沒有形成合圍之前。
不管了。先完成任務再說。
正如他預想的一樣,在他用身體大力撞擊之下,玻璃,不,整個窗戶連帶着木架都被他撞了下來。他的身體落在了室內的地毯上,窗框和破碎的玻璃像是一把重錘和無數細小犀利的暗器一般飛往剛纔說話的男人。
他的這種瘋狂行爲讓站在屋內窗邊的大頭也嚇了一跳,他以爲自己出聲之後這個殺手的第一反應就是立即逃離。
可是,他沒有這麼做。
他突然間躍起向自己撞過來,在自己發現情況不對想要‘摸’槍反擊的時候,那被他撞掉的窗框和玻璃就飛襲而來,比離的飛刀還要恐怖一些-離丟飛刀只能丟一把或者幾把。像這樣密密麻麻的玻璃渣子纔是讓人防不勝防。
他能做的只有衝到‘牀’邊,掀開一條被子拼命揮舞,那重大的窗框和細碎的玻璃全都被他用被子給擋了下來。
一‘波’纔剛平息,一‘波’又來侵襲。在大頭纔剛剛擋下碎沫玻璃的時候,一把匕首已經快速刺來。
迅猛無聲,又兇又急。
僅此一招,便可見殺手的身手不凡。
當然,如果他身手差勁兒的話,也不可能潛進這重重守護的聞人家族療養院直到現在才被人發現。
大頭不閃不避,而是把手裡的被子往前一丟。這攤開的被子就像是一塊大幕,一下子就擋住了殺手的視野。
大頭迅速轉移身體,從側面一腳踢出。
大頭的小‘腿’和殺手的小‘腿’撞擊在一起,對方在他丟被子的時候也做出轉移身體的動作,兩人的反應一模一樣。
如果不是相信龍息隊員的人品,大頭甚至會懷疑這個殺手是龍息的人僞裝的。但是,他知道這不可能。
而且,龍息隊員裡面也沒有誰有和這個殺手一樣高大的身材。
小‘腿’一碰便收,在被子掉地的那一瞬間,殺手再次持刀刺向大頭的眼睛。
大頭還沒來得及完全收回來的右腳腳尖一踢,那上面扎着不少玻璃渣子的被子又被他踢了起來,呼呼的往殺手蓋了過去。
殺手當然不能讓這被子給自己蓋住,在自己視線被阻或者身體出現束縛的時候,面前的這個傢伙能夠把自己殺死好幾回。
匕首回收,對着被面連劃數刀。
他手持的果然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好刀啊,切割起柔軟的被子起來竟然毫不費力。就連聲音都是這麼輕飄飄的,毫無遲鈍感,可見它的鋒利程度。
十幾刀下去,一張被子被他切割成幾十塊。塊塊飄落,棉恕飛舞。
在這雪白的天鵝絨世界裡,大頭一拳轟向殺手的‘胸’口。
大頭快,殺手更快。
在大頭的手還沒有接觸到黑衣人的‘胸’口時,他竟然就已經收刀回救,刀尖瞄準大頭的拳頭,加速直刺。
也就是說,如果大頭這一拳繼續砸下去的話,會先被這把匕首給刺穿手掌。
敵變我也變。
大頭沒有趁勢收拳,而是化拳爲掌,選擇迂迴路線去扣殺手的手腕。
殺手再變招。大頭亦變招。
兩人圍繞着一把匕首的主導權開始了爭奪,而雙‘腿’也沒有嫌着,哐哐哐的撞擊聲音不絕於耳。
一記大力的膝蓋碰撞後,兩人的身體各自後退了兩三步。
匕首仍然在殺手的手裡,大頭竟然沒能趁勢搶走。
“你是誰?”大頭聲音‘陰’沉的問道。
殺手沒有回答大頭的問題,‘揉’了‘揉’膝蓋後,順勢就往套房的裡間衝過去。在剛纔對攻的時候,他就已經偷偷‘摸’‘摸’轉移了方向,讓自己站在了通往裡間的‘門’口。
那兒住着龍王。他的目標。
“找死。”大頭怒吼。勝負未分,這個可惡的傢伙竟然想拋棄自己去傷害龍王。
這是藐視。赤‘裸’‘裸’的藐視。
一把黑‘色’的手槍閃電般的出現在手心,擡手就是一槍。
子彈打在牆上,發出冷硬的響聲。牆壁被剝落出一大塊皮,還有一個極深的孔‘洞’。
而殺手-----已經失去了他的身影。
大頭俯身狂奔,滿心怒火的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