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醫的家離錢虎家並不遠,只不過山中多樹木竹子,而且山坡高低不一。所以兩家並不能互相看見。但是下山時會經過毒醫的家,不過以往錢虎家對毒醫的看法就是一個怪老頭,根本看不出來他是一個郎中。
不過這也難怪,因爲毒醫很少上山採藥什麼的,雖然也用藥材,但是用量少。反倒是毒蟲他用得多,他家前院專門隔出一小塊地來,就是餵養這些毒蟲的。之前錢虎的爹不是抓了許多毒蟲嗎,結果毒醫不管死活都把這些毒蟲扔到了這塊地裡。活的養起來,死的就給其他毒蟲當食物了,以毒治毒,這纔是毒醫的作風。
此時山中十分的清靜,但是兩人的腳步聲卻很清楚。偶爾有風吹過,也將樹枝吹得嘩嘩作響。要是換做不常在山中行走的人,恐怕心中也有些微怕。但是對於經常在山中行走的人,這些聲音確實大自然的歌聲。
走了一陣,已經能看見山下不遠處亮着的一處人家。夫妻兩人慶幸毒醫還沒有睡覺,不然將他吵醒的話,恐怕會惹他不高興。於是兩人加快了腳步往山下趕去。說是山下,其實也是半山腰的位置,只不過錢虎家住得更高,所以對他們來說,毒醫住的地方倒也是山下了。
兩人來到毒醫家門前,燭光透過窗戶偶爾閃動一兩下。錢虎小聲說道:“你來敲門我來說,我抱着小虎不方便敲門。”
小芳點了點頭,“恩”了一聲便走到遠門前,擡手輕輕釦了幾下,同時喊道:“神醫請開開門,求求你救救我們的兒子吧。”錢虎見妻子敲着門,自己也走近了兩步,等着那位家人口中的神醫出來開門。
小芳話音剛落,就聽毒醫在裡面說道:“自己推門進來吧。”
夫妻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都覺得似乎有戲。小芳推開院門,然後等錢虎進來後便輕輕關好。進了小院,只幾步路就到了屋門前,小芳稍微頓了頓,然後又擡手叩門,柔聲說道:“神醫,我們進來了。”說着推開了房門。
房間裡,毒醫正坐在躺在一張仙人椅上,旁邊一張茶几,上面放着一個精美的陶瓷罐子,還有一個小杯子。錢虎平時也愛喝兩口,自然一下就聞到了那杯子裡散發出來的酒香,而且還參雜着一些藥味。立刻就想到肯定是泡的藥酒,於是情不自禁的讚道:“好香的酒。”不過話一出口,便覺得自己有些失態。
不過毒醫倒是哈哈笑了起來,眯着眼睛問道:“怎麼?你也覺得是好酒?”
錢虎一聽,立刻點頭如小雞啄米,回道:“是啊,我平日在家中也愛喝兩口,但是和神醫這酒比起來,那可就遜色多了。”錢虎說話間,仔細打量了一番這個神醫。
雖然認得就是平日裡那個怪老頭,不過卻始終很難將他和神醫兩個字放在一起。毒醫確實長得有點其貌不揚,而且身材瘦弱,若是在穿在破爛點,簡直就像極了乞丐。其實錢虎卻忘了一句話,叫千金難買老來瘦,而且毒醫這時候已經一百多歲了,但是從外面來看頂多也才六十多歲,說他一百多歲絕對沒人信。不僅是毒醫相貌不怎麼顯老,而且他手腳也還十分靈活,口齒也極爲清楚。
毒醫這時笑着說道:“那你敢不敢喝一口我這美酒呢?”
錢虎正欲脫口而出“如何不敢”時,卻突然靈光一閃,心想如是普通的酒,爲什麼這神醫又要加上敢不敢這句話。既然是他神醫,而且這酒還是藥酒,或許還是烈性很大的藥酒。看神醫的樣子應該已經有些歲數了,但是精神卻異常的好,估計就是喝了這藥酒的緣故。他應該是常年喝着的,所以無妨,若是我貿然喝他一杯,恐怕會一時受不住。但我如果不喝,那豈不是會惹他不快。
毒醫雖然沒睜眼睛,但聽錢虎不說話,便又笑了起來,說道:“哈哈哈哈,不敢喝啊?莫說你不敢,這天地下恐怕除了我敢喝,也就沒人敢喝了。”
錢虎剛纔就想忍一時喝他一杯,讓這神醫高興了,或許就出手救咱們兒子。於是將小虎遞給妻子,同時說道:“那我就喝一小杯試試。”錢虎雖然敢喝,但卻也只說喝一小杯。
小芳抱着小虎往後退了兩步,而錢虎卻走上前去,一把端起那隻酒杯,正要喝下時,卻見毒醫一下睜開眼睛,笑着對他說道:“且慢,喝之前嘛,還是先看看自己喝的什麼酒,不然喝得不明不白的。”毒醫倒不是怕錢虎毒死了,而是他可惜了自己的酒。在他看來,自己這毒風酒可是獨一無二的寶貝。死一個錢虎沒什麼,但是可惜了他一杯酒那就划不來了。
錢虎聽毒醫這麼一說,倒也對這藥酒起了些好奇心。不過想來無非也是就是名貴藥材泡的烈性酒罷了,只是他突然這樣喝上一杯,身體受不了,會難受一陣子,但到最後自己還是會受益的,畢竟是珍貴藥材泡的酒。
其實毒醫這壇毒風酒,也卻有神效。喝了對身子極爲有好處。不過因爲是毒酒,想要得到這酒的好處,那首先就是得自己毒不死才行。毒醫最初喝的時候,這酒中的毒性並不大,而且他也只喝一點。後來慢慢加入的毒物多了,而且泡的時間長了,酒的毒性便也越來越大。不過這時候毒醫也已經適應了這毒酒,所以毒酒不僅傷不了他的身體,反而他能得到其中的益處。
但這毒酒泡到現在,已經好幾十年了,而且裡面的毒物一旦毒性都泡乾淨了,毒醫便會將這些毒物撈出來扔給外面的毒蟲吃。於是這麼不停吐故納新,這毒酒現在已經可以說是天下第一毒酒了。普通人別說喝一杯,泯一口就得死。
錢虎略微頓了一下,笑着說道:“那我能看看神醫的這酒罈裡裝的什麼嗎?”
毒醫盯着錢虎,十分得意的點點頭,然後自己側着身子慢慢將酒罈的蓋子打開,然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錢虎可以看看了。
錢虎吞了口口水,身子往前探着,目光透過酒罈口一下便看到裡面一隻蛇頭,嘴巴正大大張開,這蛇雖然身材細小,但是全身赤紅,顯得十分駭人。再一看旁邊,一條粗壯的蠍子尾巴正露出外面,那毒刺足有小拇指那麼粗。
錢虎見到這兩樣,立刻意識到自己現在手中端着的這杯酒乃是毒酒,於是下意識的手一鬆,這酒杯便“啪”的一聲掉落在地上,裡面還剩餘的半杯酒也都灑在了地上。
這下屋子裡面三個人的腦子同時都轟的一下炸開了。毒醫頓時從椅子上面跳了起來,張牙舞爪的就去抓扯錢虎,同時尖聲喊道:“我的酒啊,你居然把我的酒給打倒了,你還我的酒啊,你還我的酒啊。”
錢虎心中也是十分的驚恐,從毒醫的反應就能看出來,毒醫對於酒是十分看重的。而且錢虎這時也明白了爲什麼他要那些珍貴的毒物了,看樣子就是爲了泡這酒。結果現在他一下就給打倒了一杯,雖然說不是什麼大事,可畢竟這是毒醫最看重的東西,就這麼打倒了,簡直是大大的Lang費。
錢虎連忙拱手賠罪,任由毒醫在他身上又打又捶,就像個小孩一樣。還真是人越老卻越小。毒醫雖然現在手腳還算靈活,不過手腳卻沒有多大的勁。所以錢虎感覺這些拳頭打在他身上就跟撓癢一樣。不過錢虎卻不敢表現,只得連連認錯。
站在一旁的妻子也是十分的驚駭,連忙跪下請求毒醫原諒。毒醫本來一直在抓扯錢虎,突然見身後跪下一個人,而且手中還抱着一個小孩,這小孩臉色烏黑,一雙露在外面的小手也是烏黑無比,而且身子僵直,即使被抱着,也是筆直如木棍。
毒醫眼睛一下就亮了,突然想起之前他們不就在外面喊讓自己救救他們的兒子嗎。於是哈哈笑道:“這個是你們兒子?”
小芳跪在地上,連頭回道:“是的,這是我們的兒子,名叫小虎。神醫,你救救他吧。”錢虎這時也一下跪倒在地,苦求道:“神醫啊,剛纔是我錢虎的錯,任由你責罰啊。但是請你救救我們的兒子吧。”
毒醫這時也不理錢虎了,大步走到小芳面前,然後低着身子看了看小虎,倒是看得十分仔細。這可讓小芳有些摸不透了,還心想難道是看見小虎中毒如此之深,他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救得了小虎嗎?想到這裡,一個大膽的計劃出現在小芳腦子裡。
毒醫看了一會,笑着說道:“這是中了之前的屍毒吧?而且這屍毒已經毒發攻心了,說死就要死了。”
小芳這時心中劇烈跳動着,她突然說道:“我們夫妻也知道小虎中毒以深,這纔來求神醫醫治。也想着這天地下若還有人能救小虎,便也只有神醫了。”
毒醫顯然很受用這句話,不住點頭笑道:“哈哈,你這話算是說對了。他這毒,天地下恐怕還真只有我才能救了。而且必須馬上醫治,否則只要一斷氣,那就是連我也沒辦法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