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正坐了四個大漢,個個凶神惡煞。一見是九弟張新,背後還中了四隻飛鏢,而且都中在要害處,又見他一人回來,知道他肯定着了道,於是急忙擡進房裡。
這時大鬼龍霸天從偏房進來,一見張新情形,就知道張新活不了了,於是趕緊問道:“九弟,你們遇上什麼人了?八弟呢?”
張新提了一口氣,說道:“我和八哥在城中吃酒,正遇到……遇到去年那管閒事的七星劍沈紅Lang,便要開打。結果他卻逃跑……路上遇到三……三臂天王尚文定。他將……將八哥射瞎,我和八哥都鬥……鬥不過他。八哥便捨命護我逃了回來,哥哥們爲他報仇啊,哇……”說完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大鬼又問道:“你們在哪裡遇到那尚文定的?我這就去尋他!”
張新這時已經睜不開眼睛了,氣息極弱,吐如遊絲,勉強說道:“就在小……小……小鎮……”說到這裡,已然斷氣。
其他幾人哭喊着去搖張新,哪裡還搖得醒。龍霸天咬牙說道:“我們和那尚文定無冤無仇。他卻殺死我八弟九弟。此仇不報,怎麼對得起兩位兄弟!衆人跟我去小鎮中尋那尚文定!”說罷便率先走出,其他人將張新扶正在牀上,又用棉被掩蓋。才咬牙切齒的一同出去。
就在這七鬼往小鎮趕的時候,尚文定卻已經將沈紅Lang揹負起往鎮外飛奔而去。他知道張新回去後,其他七鬼肯定會來尋仇。所以到了藥鋪,讓郎中趕緊包紮便就背起沈紅Lang逃走了。
七鬼在鎮中沒有尋到尚文定和沈紅Lang,但是卻發現了林中龍的屍體,見他死得那樣慘法,七鬼當時就發誓定要殺了尚文定爲兩個弟弟報仇。
尚文定在江西比較出名,都知道南昌有個三臂天王尚文定。所以七鬼將林中龍和張新埋葬之後,就星夜前往南昌去找尚文定報仇。
尚文定出了小鎮,就先將沈紅Lang寄在一戶農家,給了那農戶些銀子,讓幫着照顧沈紅Lang調養。妥當之後尚文定一時也拿不準去哪裡,心想回去遲早會被七鬼尋來。但自己家人又在南昌,如若不回,被七鬼尋了去,那定然被拿來填命。所以也只得趕回南昌,將家人安置好。
回去之後,尚文定正把家人安置到一個朋友那裡,就聽聞七鬼已經追來南昌。心知自己不露面的話,他們尋不到自己,也會去尋自己的家人。那時不僅家人遭殃,還會連累朋友。
於是想把七鬼引出南昌,心頭也盤算要去尋幾個朋友將七鬼解決了才行,否則便不能善終。因爲時間緊急,便先逃到了南昌,雖然當地也有朋友,可大多畏懼七鬼同來,且又是死仇,便推脫了。
尚文定這才覺得世態炎涼,當初自己插手沈紅Lang之事,雖然也懼怕九鬼名聲,可至少還敢動手。心頭對這些江湖朋友也不報什麼希望,又一路逃到西安。就這麼輾轉數月,最後逃入蜀中,忽地想到自己的師弟張天勝不就在蜀中嗎。
心想自己與張天勝情同手足,生死與共,他絕不會坐視不管。當年兩人被稱作江西雙雄,尚文定使雙刀,張天勝使雙劍,兩人配合默契,同攻同守,好不厲害。這麼一想,便決定去尋張天勝。
誰知道到了蜀中後,張天勝卻又離開了,心頭當真着急不已。聽白錦棠留自己小住,便就想反正去酒樓也是休息,何必弗了白錦棠的好意,就想休息一晚,第二日就離開,到時候再做打算。
誰想晚上七鬼就尋到了這裡,尚文定不想連累白錦棠,便要將七鬼約到外面再打。嘴上正說,心頭也知出去了肯定不是對手,便也不管什麼光明磊落,話一說完,就是暗器出手。然後衝上前去,將腰間軟劍拔出要來個出其不意,同時又是暗器出手。
尚文定突然發難,七鬼始料不及,只見他一動,暗器立刻便到,等反應過來,七鬼中的老六和老七已經中鏢倒地。
其他五鬼怒上心頭,揮劍直取尚文定要害。這白家中廳雖然地方不小,可是兩邊都擺着桌椅裝飾,只留中間一條通道。不過六人才一接招,那桌椅板凳全部都爲劍氣所毀,碎成木渣飛向四周。
這時只聽大鬼龍霸天大喝一聲:“魔天變陣,五鬼索命!”頓時五鬼分踏方位,同時長劍連揮,五道劍光將尚文定圍在陣中。
五鬼使出劍陣,大出尚文定所料,此時雙刀尚在屋中,只有一柄軟劍在手,立刻落了下風。五鬼劍陣十分凌厲,劍風四起,只見青光閃動,兵器相撞之聲清脆悅耳,片刻間已是百招出手。
五鬼此時恨不得立刻將尚文定亂劍砍死,是以五人均下死手,逼得尚文定大汗淋漓。雖然尚文定暗器出神,可此時根本沒有機會釋放,稍不留神,那劍風就到,只要一挨着,便要喪命。
這時候白錦棠也聽到聲響來到堂中,見尚文定和五人戰在一起,地上又躺了幾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問及下人才知道,這七人一來到前門,直接闖門而入,門房本要攔着,卻被一腳踢飛,進入堂中又打倒兩個下人,其餘下人見這七人不好惹,都不敢上前,這時候尚文定出來,才一對話就打開了。
此時尚文定漸漸不支,身上多處被劃出劍痕,雖然不深,卻是劍劍驚心,只要稍微再近點,便是要害。尚文定一心要尋個破綻好突圍而出,可這隻有五鬼的劍陣卻也是厲害非常,五人將他圍在陣中,五柄長劍連刺各個方位,上下左右無不有劍風掃去。
就在這時,尚文定看見四鬼長劍刺來,正好右下有個破綻,心頭大喜。挺劍揮去,一碰即消,同時身子一側,要從空擋出去。正要鑽出,誰知道大鬼卻當中攔住,頓時劍風掃來,頃刻間便到頭頂,尚文定連忙揮劍去擋,這時候後面二鬼也是躍起一劍,直往背心刺去。
尚文定見前後均有劍風刺到要害,權衡之下,只得挺劍擋住大鬼當頭一劍,保住了命,同時身子一側,想要避開二鬼的劍風,卻被二鬼順勢一劍,砍去一條手臂。
那被砍飛的手臂還未落地,大鬼又是堂心腿踢出,正踢到尚文定胸口。頓時尚文定哇的一聲往後摔去,同時手臂落地。
那些下人立刻就慌了起來,白錦堂趕緊說道:“快去報官!”一個下人得令想從偏廊出去,可被三鬼飛躍一斬,那頭顱一下就飛了出去,剩了那無頭的屍體孤自站在那裡。
白錦棠見此臉色嚇得泛白,這時候白錦棠妻子也披了衣服出來,剛一進入廳堂就嚇得尖叫了起來。
那五鬼也不去管其他人,徑直走到尚文定身邊,這時四鬼說道:“哼!現在就把你大卸八塊!”說罷舉劍就刺。
尚文定突然身子一躺,一個落地迴轉腿衝了起來,同時暗器出手,分射五人。五鬼紛紛揮劍抵擋,這時尚文定直衝到房樑,腳在樑上一踢,身子翻到樑上。再一點房樑,撞破房頂瓦片飛出房外。五鬼見狀,連忙追將出去。
這時候白錦棠退了兩步,一手按住心口,連口呼吸,說道:“快……快去報官!”那些下人顯然嚇得有些呆了,竟然無人敢動,人人都看着那具還立着的無頭屍體。
白錦棠又是一聲大喝:“我讓你們快去報官!快!快去找劉大人!”聽了白錦棠的怒喝,那些下人彷彿纔回過神來,幾個下人立刻一起往屋外跑去。
白錦棠扶着夫人,這才鬆了口氣。正坐到椅子上,突然外面幾聲狂笑,同時幾具屍體飛到門前,重重摔到地上,正是剛纔跑出去的下人。
白錦棠“啊”了一聲,一下從椅子上又站了起來,那五鬼從門外近來,一人手上還提着人頭,白錦頭定睛一看,正是尚文定。這時候白錦棠的夫人已然嚇得暈了過去。白錦棠連忙讓下人將她扶進內房。
五鬼走進廳堂,看着四周靠牆的箱子,其中有幾個在剛纔的打鬥中破了些,那銀兩就從破口漏出。這時候三鬼走到一個箱子面前,用劍將箱子撩開,裡面果然都是白花花的銀兩,三鬼得意的說道:“如何大哥,我就說這些箱子裡都是銀子吧。”
三鬼本以爲大鬼會很高興,誰知道大鬼喝道:“有銀子又能怎樣!八弟九弟死了,今晚爲了報仇,六弟七弟也中了暗器而亡!不過這尚文定總算血債血償了!哈哈哈哈……”笑着把手中尚文定的頭顱往空中一拋,同時手上長劍扔出,那長劍穿入頭髮之中,連同頭顱往後飛去,只聽“噔”的一聲長劍將尚文定長髮釘在牆上,頭顱孤自搖晃了幾下,正在白錦棠旁邊。
白錦棠見狀嚇得連腿數步,撞到一個下人懷裡。其餘下人也是驚叫不止,往四處躲去。
大鬼也不去管,走到六鬼七鬼屍體旁邊,輕聲說道:“六弟,七弟,大哥已經爲你們報仇了!黃泉路上不寂寞,八弟九弟已經在那邊等你們了。去罷。”說完用手在兩人眼睛上一抹,使兩人瞑目。
其他四鬼見狀,也都低頭不語,顯得十分悲痛。這時候大鬼起身說道:“老二老三,你們把六弟七弟屍體抱出去,老四老五,你們把箱子搬出去。”吩咐完,四人便行動。這時大鬼又對白錦棠說道:“有馬車沒有?”
白錦棠嚇得不敢說話,只連忙點頭。大鬼又說道:“去牽兩輛馬車和兩匹快馬到外面。”白錦棠啞着聲音,對一個縮在牆角的下人說道:“快去……去後院牽了馬車出去……去……快……快去!”
那下人不敢怠慢,趕緊出了門廳,往後院去了。這時候其他四鬼已經將二鬼屍體和箱子都搬了出去。大鬼滿意的點了點頭,將釘在在牆上的長劍拔出,那頭顱便立刻落了下來,不過還未落地,大鬼伸手一抓,抓住頭髮,提着頭顱往外面走去。
剛走幾步,目光一斜,看見一旁尚文定被砍斷的手臂,用腳一撩,那手臂便飛了起來,同時長劍刺去,從手掌刺穿,便徑直往門外走去。
白錦棠以及屋內的一干下人,沒一個敢說話亂動,紛紛盯着大鬼離去的背影。過了一會,只聽外面駿馬長嘶,跟着就是一陣馬蹄聲遠去。知道五鬼已經離開,白錦棠這才如釋重負,癱坐到椅子上。
這時候有下人問道:“老爺,要不要去報官?”白錦棠下意識的回道:“別,別去報官。”可隨即又反應了過來,改口說道:“去,快去找劉大人,快去呀。”說罷兩個人下人小心的往外面跑去。
白錦棠按着心口盯着外面,過了好一會,不見動靜,才放心的長出了幾口氣,隨即又吩咐下人將廳堂打掃了。
良久,官府來人,問起情況,白錦棠如實說了,那劉大人也是聽得聞風喪膽,不敢去惹。只推說調查,便帶了衙役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