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似錦,羣星閃爍,方纔那沖天的光束早已散出,剩下的,似乎唯有無盡的黑暗。玉華宮幾位弟子在掌門清玄真人的帶領下,來此尋找魔門活動的蹤跡,此時玉華宮四人除了掌門清玄真人外,其他幾人明顯都不願繼續於此浪費時間,畢竟此時玉華宮已經發生了那麼重大的事情,他們幾人對清玄真人不過問玉華宮之事,反而來此與魔門糾纏已是頗有微詞。
其他幾人的心情那清玄真人又何嘗不是不知,但他也有自己無法道出說明的苦衷,他認爲自己現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只要能將此事做到,別說是大南山妖修之變,就算是整個道門都被妖修所破,他也有能力隨心應付。
只是,這一切的前提便是要尋回門中失卻的法寶纔是。
太一宮衆人在爆炸之處尋了許久卻依然是毫無收穫,當他們正要準備再尋些蛛絲馬跡之時,卻聽到遠處有聲音傳來,幾人對視一眼,均快速向那邊掠去。但他們來到到聲音出處時,見到的卻是曾反出玉華宮的“南宮夏”。
“逆徒,竟是然是你,你爲何會與魔門有所關聯。”首先說話的,正是玉華宮掌門清玄真人,此時他雖然是對“南宮夏”說話,但雙眼所望,卻是“南宮夏”拿於手中的劍。
南宮夏入血靈宗之事,玉華宮之人卻是並不知曉,這其中原因便是與有人幫助南宮夏有關,只是現下幫助南宮夏的人卻已是再也無力幫他處理這些瑣事了。
“他原來是你們的弟子,怪不得修爲如此之差,至於你們所說什麼魔門不魔門的,老夫並不知道。不過老夫知曉的是,你打擾了老夫的清修,老夫念在你們並不知情,如此吧,你們便自己掌嘴二十,然後這便就此離去吧。”午侯辛道,他被關了千年之久,自是不知外界之事,什麼魔門什麼道門,他自然也是一概不知。
“你是何種妖魔,原來竟是佔據了南宮夏的身體,如此一來,我們更是不能放過於你。”清玄真人道,話剛說完,他便拿出自己的法器向那午侯辛擊去。他的法器,便是一柄作赤紅色的仙劍。
“老夫既然已是想要放過你們,你們竟然還敢向老夫出手,真是自尋死路,那麼,今日老夫便讓你見識見識我喋血盟最爲厲害的法寶。”午侯辛道,此時他便提起殘夏劍,然後提取體內道力向劍注入,然而讓他極爲驚訝的是,自己竟然無法很好的調用存於識海的道力,而自己手中的神劍雖然也會對自己靈力起反應,但還遠遠達不到自己的預期。
“妖魔,今天貧道自要替天行道。”清玄道,只見他中手之劍突然爆起數丈劍芒,劍芒攜灼熱的靈力向對面之人擊去。
午侯辛見此,便強運體內水屬靈力,然後借殘夏劍形成數道冰晶向對面這人擊去,與此同時,他自己的身形卻以極快的速度向南而去,此時他還未弄清爲何自己雖然已經感覺不到此劍中那桀驁不馴的氣息,但他爲何還無法真正動用此劍所蘊含的幾乎可以移山填海、幾乎可以毀天滅地的力量。
“妖魔休走。”清玄真人道,見到對方手中之劍,他自是已看出此物正是自己想要尋找的寶物,見此,他自是不願放過如此之好的取回此物的機會。其他幾人見掌門已然追去,他們自是一同追去。
玉華宮之人發現自己對面佔據了南宮夏身體的妖魔之物修爲竟是極高,他手中法寶也是極強,迫得玉華宮幾人不行不聯手起來,才能堪堪壓制住對方。
那午修辛則是邊打邊退,不久便已退至了大江邊上。他方纔佔據這具身體,對體內靈力的運用也是不夠純熟,況且這具身體本來的修爲對他而言卻是太低,如此他不得不運用自法陣中取得的巨大靈力,但這樣一來卻是給這具身體以太大的壓力,不知何時起,他已受到了不小的傷害,並且隨着時間的推移,他所受之傷也是越來越深。
“你們究竟想要如何才能放過老夫。”午侯辛道,他所受之傷漸深,更爲重要的他自己體內本就少了一些木屬靈力的支持,這使得他少了許多生機,許多修士可以使用自己的靈力來修復身體或者壓制傷勢,這些作用到了他這裡不但不會有用,反而會加速身體傷勢的惡化。無論如何,只要他動用了這具身體,那身體所受到的傷害並會更深,無論是用來克敵制勝,還是修復傷勢。
“無它,放下你手中之物,放棄這具身體,否則一切免談。”清玄真人道,此時他便更加確定對方手中所執就是門中先是被南宮夏盜取,而後又失而復得,再又得而復失的神劍。
“休想。”那午侯辛道,他將五行靈力全部注入劍中以引起神劍更大的反應,江面之上便有無有數的冰晶從水中浮起,爾後便以極快的速度向追殺自己之人擊去,而他則向江南快速掠去。
“哪裡逃。”清玄喝道,他見到對方手之劍,自是更不可能讓他們離開了這裡。只見清玄快速於胸前結盾,然後雙手法訣,很快便有一道手臂粗的閃電向那午侯辛擊去,那午修辛方纔已是盡全力而爲,此時哪還有辦法躲過這速度極快的閃電,只見那閃電重重的擊在他的身上,雖然他以自己所餘不多的靈力抵抗,但這還是讓他受到了極重的傷害,此時的他便是失去了自己對身體的控制,向這滾滾江水落去。
玉華宮幾人在擋下這些冰晶之後,這才發現自己的掌門清玄真人已然受傷,不過卻聽清玄真人道:“我無事,快去尋找那人,那魔人如此此厲害,絕不能讓他逃走。”玉華宮幾人無奈,只得向茫茫江水尋去,然而他們尋讓許久,卻是什麼也沒有找到。
其實當那午侯辛落向江面之時便有一道青綠色的光芒閃過,光芒閃過之後,那午侯辛便已消失於此處,只是當時玉華宮幾人正在抵擋午侯辛發出的冰晶,竟是無一人發現此事。
且說之前在南宮夏的識海之中,那午侯辛突然出手向南宮夏擊去,南宮夏對他早有防備,見此便是伸手去擋,但當二者擊在一起之時,南宮夏便向後退了幾步藉以化解對方的力道,然而正是這幾步,卻是讓他陷入了一個他從來都沒有去過的地方。
頭頂上的天空之中一片昏暗,唯有偶爾的閃電能給這裡帶來一絲絲的光明,藉着閃電之光,南宮夏才能看見天空上那泛出慘綠光芒的流雲。放眼望去,黑色尖利碎石佈滿了滿是傷痕的大地,無數錯綜複雜的裂紋縱橫交織着伸向了遙遠的天際。在更遠的地方,那裡似乎是大地的盡頭,熔岩如海洋一般翻滾起陣陣的波濤,暗紅色的光芒映紅了遙遠的天際。
這裡,便是生者的地獄,亡者的噩夢,而被人暗算落至此處的南宮夏,現在只餘下元嬰之體的南宮夏便只能在這亙古遺忘的地方緩步行走,尖利的碎石似乎已將他的雙腳割破,但他對此卻是全無所知,炙熱的地氣幾乎已將他的雙腳烤熟,但他卻亦無任何反應,此時的他只是如機械一般的向前走去,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到何方。
開始之時,南宮夏還會以自己僅餘的一點靈力來抵抗這一切的發生,然後不久之後,他便已發現自己的這種努力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那個時候,無力的南宮夏便伏於地上,炙熱的地氣將他烤的全身是傷,但他卻不會因此而死去,因爲維持他存在的一部分靈力還沒有消耗殆盡。那個時候,南宮夏也不想放棄生存的希望,他知道自己已然修煉成嬰,就算沒有了身體,他也可以以嬰靈之體存活,雖然存活機率不高,但也不是不可能之事。那個時候,南宮夏便想找出此地的盡頭,他想要找到離開這裡的方法,於是他便不再浪費自己的靈力,因爲靈力完全散盡之時,就是他自己的嬰靈消散之時。
只是在這個亙古被遺忘的地方,南宮夏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了南宮夏幾乎都已忘記了所有的一切,他甚至不記得自己是誰,不記得自己想要得到什麼,更不知道自己爲何要這樣漫無目的走下去。現在他唯一知道的,便是自己要不停的走下去,就算摔倒了,他也爬起來繼續前行。無助與彷徨在他的心間積澱與蔓延,然而這種心情沒過多久就也被南宮夏忘記在內心的最深之處,此時他心中餘下的,便只有如嬰兒一般的空白。
不知走了多久,南宮夏依然在繼續前行。也許再也過不了多久,南宮夏本就不多的靈力就要消耗殆盡,到那時,也許南宮夏的存在就會化爲此處的一片黑白之氣,到那時,便是他南宮夏的存在被永遠的抹殺之時。
然而這一切,心中一片空白南宮夏卻是全然不知,所有的一切早已被他遺忘,他心中餘下的似乎只有不停的走下去的願望。
在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南宮夏的前方這纔出現了一道極強的光亮,南宮夏以右臂擋在眼前,卻聽到似有一女子幽幽一嘆,那聲音竟是極爲熟悉,但南宮夏此時卻是什麼也記不起來,更是不知道這聲音他在何處聽過,於是他便停下腳步,凝眉細思這聲音的出處。
許久之後,南宮夏便不再去想這些事情,原來竟然是因爲他也忘記了自己停在此處究竟是在做什麼,是在想些什麼。於是南宮夏便繼續向前走去,此時他便睜眼去看這處光芒,但這光芒似乎已經開始減弱,只見光源之處似乎有一人望向自己,只是揹着強光,南宮夏根本無法看清此人的容貌與表情,南宮夏突然極想知道此人是誰,他便向光源之處走去。
女子的聲音幽幽一嘆,她便轉過身向光源而去,很快便消失在光源之中,南宮夏見那光源消失,卻是突然感覺到無比的恐懼與孤獨。等到南宮夏走到光源之處時,他能見到的唯有黑暗。
唯有無盡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