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東郡城內,一處極不顯眼的院落之內,這院落似乎有什麼喪葬之事,全部房屋均以白綢點綴了起來,明明暗暗的白色燈籠,再加上此處本是空無一人,更讓此處顯現出幾分詭異之色。正在此時,一道白影自牆外飛來,她如同閃電一般飛入了這院落的主室之中。
進入主室之後,這一身白衣的女子這才跪於一個案幾之前,她對着案几上許多的靈牌拜了三拜,然後纔開口道:“你們,真的爲那些妖修噬魂而亡嘛?,若明日還是無法招魂而歸,那麼,那麼讓我又當如何處理。”
輕風扶過,吹得這無數的白綢輕輕作響,白衣女子擡頭看了看這些靈牌,她心中悲痛,此時她輕咬朱脣,臉色亦是黯然。不過多時,又見她臉色一變,似乎是忍受着什麼劇痛一般,她以單手捂着自己的心口所在,此時鮮紅的血液流出,映紅了她的白衣,血液自她的指間向外流出,此時她的臉色更顯蒼白,不過多時,她便再也無法忍受這靈魂似要離體而去的噬心之痛,很快便已仰面倒於這靈牌之前,昏迷之前,她依然咬着牙齒道:“爲何,爲何我已經逃至此處,你們卻還不放過我,還有吸噬我的魂魄!”當然,回答她的,卻是唯有陣陣陰風。
這女子容貌雖是秀麗,但此處光線暗淡,卻是讓人無法看清她的真正面貌。
且說南宮夏離開湘東郡後便在一處偏僻之地御劍而起,向血靈宗殉難之處飛去,此時他的速度要快,不過多時,他便已回到了那處被他以術火焚燒過的地方。此時皓月正是行於夜空之中,只是空中多有幾絲流雲,那皓月將自己藏身於極淡的流雲之中,但卻並不影響她將自己那皎潔的光輝均勻的播撒於大地之上,只是此時雖有月光,但大地之上畢竟還是顯得有些昏暗,不遠處,大山昏昏暗暗的矗立於天地之間,正如同一個伺機而動的巨獸一般,給人一種壓抑與恐懼之感。
當然,黑夜對於南宮夏而言並不存在任何視覺問題,況且還是明月當空之時,南宮夏先是取出爲血靈宗所立的石碑,他以這石碑取代了前日所立的木碑,之後這才取出香燭等物祭拜,雖說血靈宗弟子的靈魂已然不再,但作爲一種寄託自己心情的舉措,此行在南宮夏看來卻還是非常有意義的。
祭拜完成之後,他這纔在旁邊挖開一處土坑,然後取出那裝有卻塵劍的紫檀劍盒,他先將卻塵劍取出,然後以白綢擦拭了一遍,然後再以新的白綢將卻塵劍包好,這纔將卻塵劍放入劍盒之中。做完這一切後,他又取出了姜蘊芝所仿製的玉佩,他也將這玉佩擦拭一遍,之後便將這玉佩也放劍盒之中,他將自己手指割破,然後以自己的血在在白綢上寫下了:“琴音若泣晚風急,青鋒三尺亂吾義。黃泉路遠魂何依,參商永離無歸期。”二十八個篆字,看着這寫着紅字的白綢,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只見他指間法訣轉換,這白綢上便閃現起了紅色與藍色的光芒,只是光芒閃現之後,南宮夏卻是唯有輕輕一嘆,他開口望向明月道;“難道這便真是黃泉路遠魂何依參商永離無歸期嘛。”
他輕輕的呼出一口濁氣,然後轉眼望向劍盒,許久之後,南宮夏才又輕聲說道:“師姐,此時我也無法聚集你的魂魄,對不起。”他望着這劍盒子許久,之後纔將劍盒蓋好,將它放至土坑之中,他閉上雙眼,然後一捧土一捧土的將這劍盒掩埋起來,此時他以手捧土,速度自是極慢,但劍盒不大,土坑自然也是不大,只是土坑雖然不大,但要隆起一座墳冢卻不能太低。許久之後,南宮夏纔在此處起了一座新冢,他將石碑取出立於冢前,碑上所寫,正是“姜氏女俠菡之墓”,做完這一些後,他又取出一些香燭祭拜,他將一杯酒倒在冢前,同時輕聲說道:“師姐,請你一路走好,之後之事,我便會幫你們來完成,請你們就此放心,在我有生之年,我自當盡全力以保這諸夏未央。”
他之所以如此立碑,其原因便是南宮夏於血靈宗的師姐姜蘊芝本是姓姜字蘊芝,而她的本名,卻是單名一個菡字。
此時,另一塊玉石也出現在了南宮夏的眼前,南宮夏拿着這塊玉石,這玉石爲青色,其上有淡淡仙氣逸散而出,他試了試這塊玉石,卻是感覺這塊玉石有了自己的靈識,南宮夏輕輕的搖了搖頭,然後便將此玉收了起來,此玉正是司馬涵靈最先交給他的一塊玉石,當時南宮夏還答應對方給此玉找一個新的主人,不曾想許久已過,此玉都有了自己的仙氣,那爲此玉尋找主人的事情更是需要小心謹慎纔是了。
南宮夏將司馬涵靈交給自己的玉石收好之後,他便閉眼於此坐了許久,輕風吹過,沙沙作響,皓月西斜,將南宮夏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這一人、一冢、一月,卻更是顯現出了幾分淒涼與孤獨之意,也不知長眠於此的人會不會感覺到同樣的孤獨與寂寞。也許,他們已經死亡離去,就連魂魄都已不在,又怎麼還會有這樣的感覺!
南宮夏便如此盤坐於冢前,他取出七絃琴置於膝上,然後輕調琴絃,之後手指輕撥,便有悅耳的琴音自他的指間傳出,此時他的琴音若泣若訴,雖有哀傷之意,但卻並不十分明顯,雖有無奈之意,但卻無絕望之感,此時山間微風輕扶,便像是爲他伴奏一般,此時流雲蔽月,更像是爲他點綴氛圍一般,此時枝葉搖擺,更像是爲他伴舞一向,他的琴樂,似乎已與這天地融爲一體,早已分不清彼此。
直至皓月落下,晨星初現之時,南宮夏這才睜開雙眼,他收起七絃琴向這着新冢疊手三拜,然後這才轉身御劍離去,不曾再有幾分留戀之意。
南宮夏還有許多重要之事需要自己親自去做。
雖說以太一宮爲首的道門所在之處極爲隱蔽,但他們畢竟在外圍作了許多的防禦法陣,感應到這些法陣的存在,南宮夏自然是可以憑此找到道門所在。以太一宮爲首的道門修士最後還是將據點設置在了玉華宮故地所在。
“你究竟是誰,來此所爲何事。”兩名少年弟子道,此時他二人手執兵器擋於路前,目光中卻是隱隱含於鄙夷之色。
“在下乃是一介散修,來此只是因爲聽說此處似有大變,看自己是否能幫襯一二。”南宮夏道,對方的眼色南宮夏自是看在眼中,但此時南宮夏心如止水,並不將此放在心中,只是他卻在暗自感嘆,暗道這道門修士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原來如此,還請這位道兄出示你的邀請函件。”站於左邊的少年道人道,此時他拉了拉身邊的同伴,那同伴臉上的鄙夷之色這才漸漸隱去。
“邀請函,何爲邀函?”南宮夏道。
“是這樣的,所有修士都要有邀請函纔可進入,道門如此行事,也只是不想讓一些修爲不高的人貿然送死而已,此次妖修之變,卻是非同小可。”那右手邊的少年道人道,說完之後,他這才疊手向南宮夏一禮,只是這禮節一般是初次見面時所行,此時幾人見面好一會兒才行此禮節,卻是給人一種突兀的感覺,是以南宮夏只是淡淡一笑,也並未迴應於、他們。
“你沒聽這位道友只是一介散修嘛,既然是散修,除去幾位大神通者,自然不會有真正的邀請函纔是。”站於左邊的少年道人道,說完同時,只見他將長劍伸出,正是向南宮夏擊來。
“對不住了,對於散修之士,必須先由我二人試過修爲,這樣才能進入此處,省得一些修爲低劣之人前來此處送死。”右邊的少年道人道,只時他亦有動手,他的法器卻正是一隻造形奇怪鵝頭短杖。
這一切均不被南宮夏看在眼中,在南宮夏眼中,他二人正如兩隻擋車的螳螂一般,可笑不自量,南宮夏手上藍色光芒閃現,那光芒很快便已擊在了二人的法器之上,二人的法器無法拿捏,頓時便向外以極快的速度飛去,那二人雖然受此一擊,只是南宮夏並不想真正爲難二人,是以他二人雖然痛極,但卻並沒有受到真正的傷害。
見那二人起身向自己這邊而來,南宮夏便淡淡地說道;“此時,我有資格進去嘛。”
“有,有,以道友如此高深的修爲,自然是可以進去的。”其中一個道人道,此時他連連疊手行禮,至於自己的法器,他二人一時還真沒有空去將其撿回。
“有你二人,道門真是不幸,我看此事也不能依靠道門,否則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還是不去好了,如此,就算是死,起碼還能有些作爲。”南宮夏道,說完之後,他便轉身離去,他本是來此與道門商議妖修之事,但見道門如此,又讓南宮夏想到了那些因道門不去救援而死於妖修手上的血靈宗之人,此時南宮夏心中便升起了幾分寒意,他在冷哼之後便已轉身離去。
“前輩還請走好。”那兩個道人連忙對南宮夏疊手作揖送南宮夏就此離去,再見南宮夏遠離之後,其中一個道人才又說道,“怎麼他的修爲一點都看不出來,我還以爲只是一個沒有什麼修爲的散修呢,不曾想他竟然是如此厲害。”
“可說不是,現在這些散修怎得都變得如此厲害。”另一道人道,說完同時,還便將自己的長劍取回,同時幫助另一人將他的短杖取回。
“對了青伊,你說我二人要不要將此事報於師長知道。”那手執長劍的道人道,說話同時,他臉上還有幾分後怕之意。
“你找打是不,既然對方要獨自前去送死,我們又何必阻了人家去路。”那手執短杖的道人道,說話同時,他還揉了揉自己被摔痛的屁股,方纔南宮夏雖然未真正傷到二人,但還是給二人了不小的教訓。
“你們二人在說些什麼。”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道、那二位年輕道人聽到此話心中自是一懼,他二人轉頭說道,“沒,沒有什麼,只是商議一下此次妖修之變的事情,沒有什麼值得師尊關心的事。”
“是嘛,可是你二人爲何說要讓對方獨自前去送死,你二人又何必阻了人家的去路。”那年長道人道,說到後來,他的語氣漸漸嚴厲,卻是將這二個年輕道人嚇得不輕。
“師尊恕罪,師尊恕罪,事情是這樣的。”那執劍道人見師長已然聽到此事,他便將方纔之事說了出來,當然,過錯一方自然是方纔那人而不是他二人了。
“原來有如此修爲的修士前來助陣,當真是一件幸事。”那老年道人道,但又想到對方已走,他又恨恨的看了看自己門下兩個不爭氣的弟子,這才冷冷地哼了一聲,然後向前追去。
那兩人見此對望一眼,也便追了上去,他二人自然要將此事解釋清楚,以便不讓對方惡人先告狀了,不過,他二人卻是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南宮夏卻還沒有無聊到去告訴他二人的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