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夏不動聲色的將絹帛所記內容看完。絹帛所記文字雖是不多,但其中內容卻是極爲複雜,是以南宮夏只能理解了其中十之一二,根本不可能得到其修習之法,但縱然如此,他心中也是一片奇怪。原來此處所記內容,無論是修習方法還是預期效果,都與子陵代傳的劍道之術相去甚遠。
南宮夏擡頭看了看這老者,只見他並不理會自己,只是淡淡的看着手中之杯,然後舉杯輕輕的抿了一口。
究竟是誰所傳有錯,這讓南宮夏心中一片疑惑,是這老者有意相戲於自己,還是子陵要害自己。
那老者放下手中之杯,然後擡頭說道:“看完了,可有何想法。”
“且不說此御劍之法,便說這可以逆轉五行所屬的方法,便已是神鬼莫測,若在加上這御劍之法,放到世間,更是一件重寶。”南宮夏將那絹帛託在手中,至於心中的想法,他卻是已有定論,是以便沒有將其說出。
那老者只是笑了笑,然後拿着杯子在手中把玩,也不再去理會南宮夏。
南宮夏見此,便拿起絹帛又看了一遍,然後才擡頭說道:“這二者針對性極強,原來均是爲了駕馭此劍。”
“不錯。”那老者道,他放下手中之物,然後站起來道,“這些,你要好好修習。”
“如此貴重之物,怎麼捨得。”南宮夏道,他本來是信了這老者之言,此時見他如此執意要教給自己,心中卻是微微疑惑。
“且慢。”那老者見南宮夏拒絕,臉上僅是淡淡一笑,然後伸手阻止南宮夏將絹帛送還自己,然後說道,“我將劍與御劍之法送你,便是有求於你。”
“不知盟主有何事吩咐。”南宮夏道,他看了看四周,心中卻是有些疑惑,畢竟以他的身份,應該可以找到修爲更高的人來代勞,爲何一定要自己這個入門不久的弟子。
甚至稱自己爲喋血盟弟子,南宮夏都覺得有一些牽強。
“可否記得喋血盟的夙願。”那老者道,說到此處,他臉上已換作一臉凝重,此時也不再去看南宮夏,而是轉眼望向遠方,雙手亦是用力的握緊。
“諸夏未央?!”南宮夏小心說道,實際上他並不知道喋血盟的夙願是什麼,但聯想到進入劍池前的那個幻境,再加上自己入門時所見的壁畫與題字,便小心的說出了這四個字。
其實喋血盟的夙願每一個弟子都是牢記的,只是南宮夏情況特殊,是以兢耀並未告訴他,而教他東西最多的姜蘊芝,則是一直以爲他知道此事,是以也不會多說。
“諸夏未央!”那老者一臉懷念,他想了想才道,“諸夏者,中原之列國也,央者,半也,未央乃未半,亦是未完未盡之意,好一個諸夏未央,好一個諸夏未央。”
這老者說到最後,卻已是捶胸頓足,更是像一個稚兒一般號啕大哭。
南宮夏看着這老者,卻是一陣錯愕,完全不知應當說些什麼。至於“諸夏未央”的本意,他其實早已猜到,所以此時也不會有何驚訝,只是讓他奇怪的是,喋血盟有如此拳拳赤子之心,但爲何會被道門稱爲魔道,難道僅僅是因爲修行法門不同?
“想當初,老夫未能勸得天子行那荒唐之事,以至人心失盡,以至都城被諸夷所破,天子於驪山自焚,以後更是天下大亂,最終便是白骨盈於野,千里無雞嗚之局。”那老者泣道,不過他此時已是冷靜了許多,不似方纔那般傷心。
“盟主莫要太過悲傷,畢竟此事已過千年之久,曾經之敵業已灰飛煙滅,更談不上報或不報。”南宮夏見對方心情似是好了一些,這才如此勸道。
“算了,此事且先不提,老夫將此物交於你,便是有事要請你去做。”那老者道,他此時語氣平靜冷淡,若非他眼上還有未乾的淚痕,南宮夏都要以爲方纔之事只是一場夢幻。
“盟主請講。”南宮夏站了起來,對這老者禮道,無論何時,能有如此拳拳之心的人,其本性卻也不會太壞,南宮夏這才願意幫助於他。
“你也知道,我送你之劍只是一贗品,是以,老夫想請你幫老夫取回真品。”那老者道,此時他雙目有神而凌厲,卻讓南宮夏感到幾分壓抑。
“他日弟子修有所成,可以離開之時,自定四處尋找此劍下落,若是尋到,定會送給盟主。”南宮夏道,他見對方目光凌厲,心中卻是有幾分不安,便又向後退了幾步。
“你尋到便好,倒也不用送還給老夫,否則老夫又何必將駕馭之法傳你。”那老者道,說到此時,他又目光冷冷的看着南宮夏道,“但是,你一定要時刻記得‘諸夏未央’四字。”
“弟子莫不敢望。”南宮夏道,開始之時他心中還有幾分警惕,但聽到對方只讓自己時刻記得“諸夏未央”四字,他心下也就釋然,對方如此,並不是出自於私心。
“好了,你且去吧。老夫當年修習失誤,以至只餘一些殘魂,卻是不益過多浪費靈力。”那老者道,他向南宮夏擺擺手,臉上卻顯出幾分倦意來。
“敢問盟主,讓弟子所尋之劍,劍名卻是什麼,又有何線索可尋。”南宮夏問道,這老者只說讓自己尋劍,但卻並沒有告訴自己那劍的任何信息。
“與僞劍相似,劍上無名,但老夫稱之爲殘夏。對了,五行易變之法可以傳於門中弟子,但御劍之法卻不得外傳,還有,此間事物,不足與外人知道。”那老者道,尚未說完,他便已虛化成一團黑霧,進而消失於此間。
“弟子告退。”南宮夏道,他剛說完,眼前景物便已開始扭曲,當他再回過神時,卻發現自己已在劍池的大廳之中。
“師姐。”南宮夏這纔想起不知去向的姜蘊芝,便於廳中四周尋找。
“那女娃無事,她於此處自有機遇,你不必多心,當是先好好修習絹帛內容纔是。”依然是那老者的聲音,但此聲音卻似是從四面八方而來,南宮夏自是找不到說話之人身在何處。
“謝謝盟主。”南宮夏道,此時他只好取出絹帛,小心的研讀。
再說姜蘊芝與南宮夏進入大廳後,她便有些不滿南宮夏不早早尋了出路,於是自己尋找離開之法,但當她碰觸到右側石壁時,那石壁卻範時點點漣漪,進而生成了極大的吸力,姜蘊芝只來得及驚呼一聲,就已被石壁吸入其中。
雖然身體被吸入其中,但卻並無窒息之感,反而全身溫溫熱熱,感覺極爲舒適,只是沒過多久,她便已離開石壁,到了一個較小的廳屋之中。
“南宮夏。”姜蘊芝敲敲石壁,卻根本找不到再次啓動機關的方法。許久之後,她纔不得不放棄先找到南宮夏然後快點離開此地的想法,轉而觀查此處石室。
這間石室不大,呈八卦形制,四周無門,更像是一個閉關修行之地。室中亦是空無一物,僅在一側有一石質座臺,座臺之前不遠還有一個石桌,座臺與石桌均是極矮,高甚至不到姜蘊芝的膝蓋。
姜蘊芝坐在石臺之上,雙目卻是細細的觀查四壁的異常之處,她雖是已經細細查過數次,但就此放棄,卻不是她的性格。
突然之間,她發現屋頂之上有一處奇怪的符號,這符號與石壁飾紋放在一起,粗看並沒有什麼,但細看之下,卻又顯得極爲突兀。
姜蘊芝躍至那符號之前,左手攀在石壁之上,以右手輕撫着那些符號,許久之後,她才發現這些符號竟然是由極爲細小的文字組成,姜蘊芝花了許久,纔將這段文字看清。
“以乾前五步,覆爲陰,歃血爲盟。”
依這段文字所寫,姜蘊芝以石臺中心爲起點,向前行五步,正好行至石桌之前,那石桌似是與石洞連爲一體,根本無法移動,姜蘊芝以手在桌底尋找,終於在桌底尋到一個“諸”,此字字體爲大篆,隱藏亦是極深,若非姜蘊芝刻意尋找,定是極難找到的。
姜蘊芝把自己的手指咬破,將那“諸”字描了一遍。血跡被那字吸入,那“諸”字便發出淡淡的紅光,傍邊還顯現出一個紅色的方位符。
“以此至七步,復爲陽,歃血爲盟。”
依文字所寫,姜蘊芝以“諸”字爲起點,以那方位符爲方向,向前七步,正好行至一石壁之前,此處所刻乃是一句詩文,姜蘊芝看了看,便在其中的“夏”字上以血描之。
與“諸”字相同,均是出現紅光及一個方位符。
如此,姜蘊芝又在另外兩處地方找到了“未”字與“央”字,當她將這四個字均點亮後,卻聽見那石桌發出“嘭”的一聲脆響。
姜蘊芝走到石桌前左右敲擊,但僅敲了幾下,那石桌便出現了諸多裂紋,爾後便化爲了一地的碎石。
姜蘊芝在碎石之中尋到一青銅盒,此盒裝飾有鳳紋與龍紋,顯得極爲古樸,,姜蘊芝小心的將此盒打開,自己卻迅速向後閃去。
盒中沒有任何變化,姜蘊芝才走上前來,只見其中有一個古樸的青銅令牌和一張絹帛。
姜蘊芝一手拿着青銅令牌,一手拿着絹帛,她打開絹帛略略看了看,心中卻是一陣失望,這並不是離開此處的方法,只是記錄了喋血盟的一些往事而已,但具體是何事,她卻沒有細看的。
此時最重要的事便是離開此地,若是被人發現,她免不了要受到極重的懲罰,這種懲罰甚至是要她付出自己生命爲代價的。若是無人發現,自己卻也堅持了不多久,畢竟此處無水無食,她還沒有達到避谷不食之境,是以過不了多久,她也會餓死渴死於此。
想到這裡,她又擔心起被困於大廳之中的南宮夏來,她卻不知南宮夏此時正在努力修習新得術法,哪有時間像她一般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