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夏看着琴姬送給自己的絹書,此時絹書上那些不知所云的圖案雖然尚在,但卻又多了一些新的圖案,而且在圖案四周還有一些文字說明,文字雖然是現下已經基本不再使用的篆字,但這些對於南宮夏而言卻是不存在任何障礙。這是一張陣圖無誤,可是琴姬送給他這樣一張陣圖,究竟用意何在。南宮夏對着這張陣圖自了許久,這陣圖艱澀難懂,南宮夏根本看不出來軍它是做什麼用的。而佈置此陣所需要的材料亦是極爲罕見。不過設置護教法陣後遺留的材料,應當夠布成此陣了。
只是,南宮夏雖然相信琴姬應當不會加害自己,但對於一個自己完全不知是作什麼用的法陣,南宮夏自然不會就此佈設的。
正在此時,卻聽見門外有人道:“稟司旗,門外有一女子求見。”聽這個聲音便知說話之人乃是九華劍派最近在俗世請來的一些僕人,亂世之間,他們能找到如此安身之所,卻也算是他們的幸運。不過這種情況正好也成了其他加盟門派的笑柄,畢竟修行之人還像世穀人家一樣豢養僕人,如此哪裡像個修真門派了。此種情況,若是再加上九華劍派的陰盛陽衰之像,那便不再是嘲笑,而是懷疑了,這便也是正道之人會去調查南宮夏的原因了。
“怎麼這麼沒有規矩,不是說過了嘛,師父修行過程之中,是不准許以任何理由打擾的嘛。”此時說話的,便是南宮夏的弟子許易,不過這許易雖是南宮夏的弟子,但他所習功法法門卻是由趙明廣教授的。
“好了,來人是誰。”南宮夏道,此時他便已收回向門外走去。
“那女子自稱是琴姬。”那外門婦人道,聽到是琴姬來此,南宮夏便向外走去,同時說道:“我親自去迎接。”
“奴婢已經將她帶至大殿了。”那僕婦道,此時她亦是奇怪這位財神爲何會如此表情。原來九華劍派大肆建築,不但在附近城鎮瘋狂採購,而且還僱傭了許多人,所以經常出面的許易則被那些人稱爲了財神,而在這些僕人進入此處之後,他們才發現真正的財神乃是這位九華劍派的司旗。
“好,我這便去。”南宮夏道,他快步向外而去,當他走到主殿媧皇殿時,正好見一個白衣女子對着殿上供奉的媧皇玉像俯首而拜,南宮夏見此自是有些奇怪的,據他所這琴姬並不崇拜任何偶像的,包括道家三清在內的所有之神,她都不拜的,只是不知此時爲何會拜媧皇的,對此南宮夏自是也不清楚的。
琴姬拜完之後才轉過身來,她看着南宮夏道:“你的修爲……”她的話並未說完,因爲有些事情其實並不需要說出的。
“琴姐姐也知道這件事了嘛。”南宮夏道,想到此處,他卻是搖頭笑了笑,相較之下,他的心境修爲還算不錯的,知道了這件事後,南宮夏只是稍微的彷徨了一會,便已不再爲此事煩惱。
“這件事情,我其實早已知道了,現在我才告訴於你,你會不會怪我隱瞞於你。”琴姬道,此時她便回首望向媧皇雕像,這許多年過去了,各雕塑者憑空想象,是以媧皇的雕像幾乎是看不出媧皇本來面貌了。
“此事本就與琴姐姐無關,又怎能怨到琴姐姐的。”南宮夏道,其實琴姬此話中含有更深層次的意義,南宮夏自是不會想到的。
“你這件事,此時幾乎已到了必須要解決的時候了,否則一旦你身上所有的靈力消耗殆盡,那一切便可能再也沒有挽回的機會了。”琴姬道,此時她只是淡淡的看着媧皇雕像,許久之後,她便閉上雙眼,不再去看。
“琴姐姐知道此事如何解決。”南宮夏道,此事他本來是想去問盈媗的,但南宮夏並不知道如何尋找盈媗。
“若是我所猜不錯,你的身體與元嬰,應當是被封印入了天……”琴姬說道這裡,她便是輕輕一嘆,然後才改口說道,“你的身體與元嬰,應當被封印入了劍中,也便是你所執的含光劍。”
“琴姐姐何以知道的。”南宮夏隨口問道。
“你過來看看,水鏡之中,應當是真實的情況。”琴姬道,她先是對媧皇疊手一拜,然後只見她素手一揮,二人面前的地面之上便出現了一個青銅水盆,她廣袖撫過水麪,那水面之中便出現了一處被玄冰所塵封的地方,只見中央乃是一件法陣,這法陣紛繁複雜,南宮夏根本無法理解法陣是何用途,法陣中央有一具冰棺,其中放有一具身體,身體上有一些傷害,但傷害卻是不深,這身體明顯便是南宮夏的身體。而冰棺之上還有一個冰珠,冰珠之中所封存的似乎正是南宮夏的靈魂。
“爲何會這樣的。”南宮夏道。
“此劍先要讓劍主立於不敗之地,然後才能克敵取勝,那你認爲,如何才能讓劍主處於不敗之地呢。”琴姬道,只見她左手廣袖撫過水麪,水中景象便已消失不見。
“是啊,既然自己都不復存在,那又何來失敗之說,劍主可以傷害到對方,而對方所面對的,只是一個幻象而已,如此又怎麼可能會贏。”南宮夏道,此時此刻,他卻是終於明白這一切爲何會是這樣的。
“這個想法與設計本來是天衣縫的,但問題便就出在了幻象的維持之上,此劍本就受損,根本無法長時間維持這個幻陣的存在。而且幻象終會消失,這甚至可能都是有意爲之的,做這些事情的人,極有可能便是此劍的劍靈。”琴姬道,此時心中早上一片黯然,但她的臉上卻依然一片淡然,彷彿這世間的一切均是與自己無關一般。
“這世間又怎會有完美之事,需知皓月在最圓的那一刻起便已漸漸開始殘缺了,完美之事,在她完美之時便已開始進入了另一個難解的悲劇之中。”南宮夏道,在他看來,追求完美,便是人世間最大的殘缺。
“你能懂得如此道理,我卻也是爲你欣慰,可是,這世上卻有許多人都不能理解,他們只是一味的追求完美,但最後卻又陷入了自己的心魔之中而無法自拔。”琴姬道,其實這一切並非南宮夏所說的那般簡單,但琴姬卻並不想將真像說出。
“對了琴姐姐,你方纔說可以解決這問題,那究竟如何才能解決這的。”南宮夏問道,此事能解決便好,若是無法解決,那也不值得過於計較,南宮夏心道。
“很簡單,你現在的意識應當是通過方纔那個法陣來控制這個幻象的,所以你要做的,便是進入劍中取回自己的身體與元嬰便可。不過此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是十分複雜的,因爲當你進入到劍中之後,你的身體與元嬰便再也無法逃脫此劍,這便要……”但她還未說完,就聽到屋外有僕婦在室外大聲說話,見此琴姬便已停下了自己的語話。
此事,自是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的。
“稟司旗,掌門召集各司旗商議門中之事。”那僕婦道,她也知道此處有客人在此,是以並不進入主殿之中。
“你有事便先行去忙吧,取回身體之事卻也不急於一時的。”琴姬道,說完之後,她便回到媧皇像邊,只見她盤坐於媧皇像前,正如入定一般。
“此事我回來後再向琴姐姐請教,琴姐姐就請先小棲一下。”南宮夏道,說完他便向外而去。
此次會議,依然是由監理會長老組織,其目的便是由五派各派一位長老坐鎮各派,不過在南宮夏看來,此事似乎只是針對自己這個九華劍派的,而分派給九華劍派的,竟然是翠雲禪寺的普賢上人。
“大師請這邊請,此次能請大師協助我九華劍派,便是我九華劍派莫大的榮幸。”南宮夏道,此時他便引着這普賢上人向九華劍派走來。出於對門派的尊重,在進入他派勢力範圍後一般都不會御器飛行的。
“南宮司旗,不知這些守衛可是得自於何處,*如此精妙,當真是鬼神莫測,也不知是如何煉製的。”那普賢上人道,他修爲雖然高於南宮夏許多,但說話之時,他依然雙手合十一禮。
“說來慚愧,這些雕像只是在下無意間得自於一處古墓之中的,在下哪裡會做這些了,否則在下又怎麼會全部做成女子形象的。”南宮夏道,此時他們已經過了那些新立的神獸所在,進入了由取自於長生殿日月神殿的雕像所組成的法陣之中,雖然此處乃是進入九華劍派的必經之路,但依然是處在防禦法陣的之中,甚至其防禦力量還要強過於其他地方,不過其他地方的法陣是常開的,而此處卻是常閉的而已。
“南宮司旗真是福緣深厚,竟能設置如此法陣,若是假以時日,這九華劍派當會是楚山盟盟第一門派了。”普賢上人道,此時他便一直看着這四周的一切,此時他這才發現,這四周的法陣似有似無,竟是以他的修爲都無法看穿。
“上人說笑了,在下修爲淺薄,這些法陣也只是胡亂設置而已,哪能入得了大師法眼。”南宮夏道,對此他心中雖有幾分得意,但在表面上卻是不會表現出任何來的。
那普賢上人笑了一笑,卻是沒有再說此事,他想了一想然後才道:“南宮司旗,貧僧有一句話,也不知當講不當講。”
“大師有話請講。”南宮夏道,對於這個修爲高深,但行事依然謙虛的普賢上人,南宮夏心中還是多有幾分好感的。
“南宮司旗,你在修行中莫不是出了什麼問題,怎麼你的靈氣分佈竟是如此古怪的。”普賢上人道,這個問題他其實一早就已看了出來,只是他一直都無法確定而已。
南宮夏聽到此話先是一愣,然後便轉頭對這普賢上人道:“哦,不知大師看出了什麼。”
“南宮司旗的靈力似聚還散,滯而不凝,卻不像是正常人應當擁有的纔是。”那普賢上人道。
“原來如此。”南宮夏想了一想,然後便開口道,“不瞞大師,在下曾經受傷,雖是被高人所救,但卻始終無法恢復的從前的樣子而已。”南宮夏如此說,其實也只是不想讓他亂猜而已。
“原來如此,怪不得,當真是神奇。”那普賢上人道,不過很快他便感覺這樣說似乎有幾分不妥,於是便又說道,“其實人生一世,也不過是一夢幻而已,無論是做人還是修行,都應不要被這些外表所迷惑纔是。”
“大師所言極是。”南宮夏道。此時二人已經到了主殿之前,只是南宮夏不知琴姬是否還在此處,所以沒有想帶他進去的意思。
“怎麼,九華劍派爲何不供奉三清,反而供奉媧皇。”這普賢上人道,此事他雖然早已知道,但再次見到,卻又是另外一回事情的。
“媧皇畢竟是人類之母,供奉其也是正常之事。上人這邊請。”南宮夏道,見對方提起,他便引着這普賢上人進入了主殿之中。此時主殿中,琴姬依然就像入定一般坐於媧皇像邊,南宮夏帶人來此,她也沒有任何行動。
“這位姑娘是。”普賢上人道,他此時發現自己竟然無法看出這女子的真正修爲,這女子似乎只是一個沒有修爲的普通女子,但細看之下,卻又是不像。
“這位琴姐姐只是在下一位的故人,她並非我派之人。”南宮夏道,見此他也不去打擾琴姬。
“哦。”那普賢上人道,此時他便不再去看這白衣女子,而是雙手合十向這媧皇像拜了三拜。
“我先帶上人前去休息之所。”南宮夏道,此時他便帶着普賢上人向外走去。
這普賢上人看着這九華劍派的一切,心中更是生成一種十分荒謬的感覺,此時他便感覺這九華劍派似乎是亙古以來便以存在的神殿一般,這一切竟是給他一種威壓,這種威壓就像自己開始修行之時,自己掌門給自己的威壓一般,雖然似乎若有若無,但卻竟有一種無從抵抗的感覺。
如此,他便回望了一眼主殿之中的媧皇。此時媧皇像依然是淡淡的立於那裡,而她身邊一水一火的兩個侍女也立於一側,抱琴的水屬侍女一臉柔和,似乎她所望是自己的子女一般,而執蕭的火屬侍女則是帶有怒意的望着眼前,似乎眼前便是自己敵人一般。
普賢上人看了一眼那抱琴的水屬侍女,又看了一眼坐於神像之前的白衣女子,然後便是搖頭暗自一嘆。想到此處,普賢上人卻是暗自一笑。
稱那侍女爲妖神,只是因爲她的本體與人不同而已,實際上她與現在所說的妖並無多少關係,所以對他正確的稱謂,應當是上古之神纔是。
在傳說之中,媧皇身邊的兩位侍女是媧皇以寒玉與火玉創造而成的,她二人的本質比以泥土所造之人要高上許多,所以她二人是神。而媧皇是音樂之神,所以二侍女一人抱琴,一人執蕭。
(注:只處所有禮節均是彎腰行禮,均非跪禮,而此處跪禮均是正坐時的揖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