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月兒極圓,但光線卻微微有些黯淡,白雲很薄,圓月在如紗般輕盈的薄雲中穿梭,在圓月四周有一圈五彩光華圍繞着她,這道光華內紅外紫,削弱了月光,在北方之處,光華卻有一個缺口。
此時在那天空之上,似乎幻化出她自己最想見但又最不敢相見之人的笑臉,然而不久後,那笑臉便被來風吹散,幻化成了那一縷縷紗般的薄雲,伴着那輪黯淡的圓月,直至海枯石爛,蒼海桑田。
琴姬看着空中那無雲卻又顯得極爲暗淡的月亮,還有那指向北方的月暈缺口,心下暗道,北方要來風了呢。轉頭看了看遠處楚山方向,這才微微一嘆,琴姬轉身回屋,然後便坐於幾前,並將素手輕置於琴上,但她此時卻並未彈琴,原因卻是自己竹屋之外來了客人。
“是你。”琴姬並未起身,她只是看了看來人,然後便又轉目看向琴几上的七絃琴,卻是再未多說什麼。
“琴姑娘,別來無恙。不曾想這麼多年已過,琴姑娘你依然是如此貌美如花,我見尤憐哪。”來人撫手笑道,此人身着一身紅色深衣,裝束卻也顯得極爲典雅,但她的臉面上卻又是顯得極爲妖嬈,二者同時出現於一人身上,但卻讓人感覺不到任何怪異。若是南宮夏見到此人,定是可以認出,她正是自己於宣城見過兩見面的洛姬。
“你不好好修煉,來到我處可是又有什麼事。”琴姬淡淡說道,對於這位妖豔女子一些無聊的話語,她此時卻並無心情去應付。
“好吧,既然琴姑娘並不喜歡,那小女子也就明說了吧。前一些時間,聽說琴姑娘似乎已將青木令送於青木令宿主,爲何時至今日反而又沒有了青木令的消息,爲何那青木令宿主反而會有了性命之憂?!”那洛姬道,她此時自個坐於琴姬對面,雙目正是饒有興致的看着琴姬,但他也知道琴姬並不喜歡他人與自己離的太近,是以洛姬離琴姬的距離亦是較遠。
“此事你告訴我又有何用,我們的約定可是由你們尋找那些事物。”琴姬淡淡的看了看眼前這位妖豔的女子,但她很快便別過臉去望向楚山方向,此時只見她素手一翻,便又有一隻細小的鈴鐺出現在她的手中,她將那鈴鐺放於琴幾之上,然後才又對那洛姬說道,“你將此物交給那青木令宿主,這樣可以暫時保證她的性命安全。”
“謝謝,有了琴姑娘的法寶,想必那青木令宿主應當不會有什麼危險了。”那洛姬笑道,她將那鈴鐺拿了起來看了看,只見那鈴鐺似乎是普通黃金,但其上散出極淡的仙氣,又讓她感這鈴鐺不是凡物,她將這鈴鐺收了起來,然才才道,“我會找時間將此物交給她,只是琴姑娘,爲何不將她控制在手中以免徒增變數。”
“此事你們自己看着辦吧,卻是再來問我。”琴姬道,她說完後,便不再理會眼前這妖豔的女子。
次日,玉華宮山道之中,南宮夏緩步向山下行去,與他同行的還有司馬涵靈以及自告奮勇要一同前去的趙明廣。他們此時離開楚山玉華宮,卻正是要去北方尋找根治司馬涵靈的方法。
“怎樣,累了嘛,要不要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南宮夏問道,此時司馬涵靈的修爲也算全無,在體力甚至還不一般普通女子,是以她沒走多遠便已是滿頭見汗,腳步自是慢了下來。
“不用,還行,我想我們還是走到山下再歇息一下吧。”司馬涵靈對南宮夏與趙明廣抱以歉意的笑顏,然後以雙手撐着大腿向下而去。
“行了,別逞能了。”南宮夏道,他一手將司馬涵靈拉着並讓她坐于山道一側,司馬涵靈見此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我們下山後買輛馬車同行可好。”司馬涵靈道,她飲完數口水後,又取出帕子用水打溼,然後將臉上的汗漬拭去,她並不喜歡這種出汗後全身粘粘膩膩的感覺,自從她修爲稍微有點成就後,她就有很長時間沒有體會過這種全身出這麼多汗的感覺了。
“馬車?爲何要買馬車。”趙明廣聽到後微微一愣,他看了看司馬涵靈才道,“我們此時自是可以帶你御劍而行,又何必像凡俗之人一般乘船坐車,那樣太慢了。”
“也不用這麼急的,我們正好可以趁此機會沿途風景。”司馬涵靈道,此時只見她看向西北方向,臉上亦是一臉的嚮往之色,那邊正是幾人此行要去的方向。
“那好吧,反正此事本就不急。”南宮夏道,他此時望了望司馬涵靈的眼睛,只見此時司馬涵靈眼中似有幾分閃爍,其中還掩藏着極深的擔憂,南宮夏略略想了一想,便已猜出了她的心思,想那陰邪靈力折磨她時間已久,她此時不想快一些趕路,又何嘗是因爲不想再次受到打擊。
三人也像世間凡人一般,日間趕路晚上住宿。三人一路向西北而行,越過了大江,穿過了大河,走了一月多,才走到了涇陽城界內。
卻道這亂世之間,人如草芥,中原大地,白骨盈野,千里赤荒。留守百姓十不存一。這諸夏遺民,自軒轅以下,歷數代極盛之後,卻是第一次被逼向了亡族滅種的邊緣。(PS:本書可能會出現一些涉及世俗朝廷之事,但卻不會深入。)
再說這涇水流域,土地平坦,農業發達,物產豐繞,本是西周發詳之地,亦是西秦興盛之地,然而此時卻早已是一片破敗之像。古老的水利工程在經歷數百年戰亂失修之後早已是破敗不堪,那支持了西周與西秦定鼎中原的富繞糧倉此時也只剩下一片荒涼的平原,除過靠近城鎮尚有一些土地還有出產外,其餘地方早已無人打理,成了鳥獸的樂園。
涇陽位於三秦之地,長安西北,仲山南麓,涇水之陽(水之北、山之南爲陽),自東周起,她便是物華天寶,人傑地靈之地。此時日已西斜,已是黃昏之時,涇陽城內此時亦是極爲蕭條。驛站之中,並沒有多少客人,此時南宮夏幾人正是坐在此處隨意的聽着。
“聽說北方柔然八月大舉內侵,率六萬騎攻入雲中,殺掠吏民,還攻陷了故都盛樂。”一中年男子道,只見這男子着一身粗布衣衫,頭戴一頂齋帽,雙目有神,正是一軍士,此時他與另五人坐於桌前隨意的談些世事。而他的彎刀正放於右手邊上,在這種情況下若有有事,他便可以很快出刀,從此可見他們作爲軍人的警惕也是極高的。
“有是有,不過那已是去年之事,你現在提來何用。”另一男子道,他拿起一碗水酒倒入口中,然後才道,“不過又能怎樣,還不是給咱魏國的少年天子僅率兩萬人殺得大敗而逃。”
“據說這年皇上又要大舉征討柔然,此時已分兵五路殺入大漠之中,也不知是什麼結果。”另外一個男子說道,只見他衣裳卻是諸夏衣飾,但他頭髮卻僅有一半束起,卻也分不清是夏人或是胡人。
“嗯,皇上自有天地庇佑,又豈是你們這些人所能明白。”一蒼老的聲音傳來,聲音是出自另一桌的一位老者,只見這老者手執一把木杖,杖頂卻是一成人拳頭大小的顱骨,眼中鑲嵌兩顆血紅寶石,顱骨頂部兩道囟(xìn)門並未合攏,正是取自於未滿週歲的嬰孩。
“是法師,粗人魯莽。”那幾人見道這人,便不敢再多言。
“哼。”那人冷哼一聲,也不再理會幾位粗人,他只是轉頭望向右側角落中的二男一女,那兩位男子年紀均是不大,其樣貌也算俊美無濤、淡定優雅,而那女孩則似十一二歲,她衣着一襲翠綠衣裙,卻也是明眸皓齒,乖巧玲瓏。正是這三人不同於常人的氣質讓他感覺到幾分壓抑、幾分危險。
趙明廣見那老者向自己三人這邊望來,便感覺心間極不舒服,他此時狠狠的望了回去,右手也準備暗中祭出自己的仙劍。南宮夏見此,便對他搖搖頭,示意他莫要過於衝動。
那老者坐了不久,趙是感覺那三人自己無法招惹,便起身離去。
“我們方到此處,對這裡的事情還太不明白,是以還是不要招惹這些人才好。”南宮夏道,他雖知那老者修爲不高,但他卻不願在城鎮之中與之交手。在大江以北,道門勢力已是極度衰弱,反而是那些人的勢力越發強盛。
“算了,此處畢竟不是江南,還是莫要亂來的好,省得招惹那些麻煩。”司馬涵靈也道,她如此說,卻不是怕了那些異族邪修,而是不想惹麻煩而已
再說那幾軍士見那法師遠離,又隨意的談了起來,幾人說話聲音較大,南宮夏三人雖然是討厭幾人,但此時也是極爲剋制,不去理會幾人。
“柔然有何可怕之處,想去年,皇上僅帶二萬鐵騎援助雲中,被柔然大軍重重包圍,當時皇上年僅十六歲,卻不懼怕,與士卒同在矢石之間混戰,想當時左右死傷無數,而皇上面色自若,帶敵于軍中穿插,柔然一片混亂,大敗而逃。”一中年男子道,他因然也着粗衣,但相比另外幾人卻是華麗一些,言語之間,也穩重許多,行動之間,自有一彪悍氣息於其中。
這人應是幾人頭目,或是一個軍官纔是。南宮夏暗道,他此時卻是有意聽這幾人交談,正是想從其間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只是幾人現在所講他都早已知道,並無新意可言。
司馬涵靈也是知道南宮夏的想法,是以雖然討厭這幾個普通人如此大聲,但也不打斷他們,只是安靜的坐在傍邊,偶爾也聽聽這些事情,但此事對她來說卻是極爲無趣的。
“嗯,想必此次定能大敗柔然。”另一男子附和道,這男子身才高大,眉粗眼濃,雙眼帶些有極淡的藍色,但觀其行爲舉止,卻與當地留守夏人無異。卻是這些年的紛爭以及各族相互仇殺,使得此處竟是幾乎也分不清血統界限。
不過與江南之人相比,這些人在行爲,禮儀,風俗,語言,以及相貌上,還是有較大的差異,並且這種差異,伴隨着紛爭與融合,卻反而越來越大,北方之人卻是離諸夏禮儀與文明越行越遠,此時幾乎已成無根之萍,無本之木。
(這是一個過渡,所以看起來有點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