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安走了,顧念坐在院子裡唉聲嘆氣。本來想借着女匪首又公然調戲知府大人的事情來探探沈易安的口風,可是這個沈易安似乎完全不把這件事當回事一樣,每天都一板一眼的做事,甚至連他喝醉了顧念都找不到機會,一想到這裡,顧念就一陣心裡憋屈。
“木香,”顧念愁得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你說,如果我要從什麼人口中打聽什麼事兒的話,是不是得……迂迴一點兒?”
“啊?”木香剛收拾完那間被沈易安睡過的房間,正準備給顧念打水洗漱,被顧念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給問住了:“夫人,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啊……”顧念說着,莫名想起了燈火燭光下,沈易安那張略帶着一絲憂慮的臉,嘆了口氣揮了揮手:“算了不說了。”
“……”看着莫名其妙的顧念,木香有點懵。
第二天。
絕味燒烤上午是不出攤的,所以顧念上午都在手工商行呆着。上午沈易安是沒空的,所以整個上午都是顧念一個人操持着。
“許娘子,”顧念才把新的花樣送到後院,就聽到黃掌櫃的聲音傳來了:“我給你送第一季度的分紅來了!”
自從顧念成了醇香閣的股東,給了黃掌櫃擊掌菜譜之後,醇香閣的生意不知道好了多少。按照慣例,股東分紅都是一季度一次,因爲是兩人第一次合作,所以黃掌櫃爲了表示自己對顧念的重視,親自給顧念送來了分紅。
“黃掌櫃也太客氣了。”顧念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再怎麼說您也是長輩,讓來福通知我一聲,我自己過去就行了,怎麼還能讓您跑一趟呢。”
雖然嘴裡說着不好意思,但是顧念還是很好意思的讓顧星從來福的手裡接過了那一小匣子的銀票和賬簿,送去了李墨那邊核對,自己則引着黃掌櫃,去了貴賓室。
“自從你給了我們新菜譜,我們醇香閣的生意越發的好了起來。”黃掌櫃一邊喝着茶,臉上帶着喜色,看着顧念的時候,也是越看越順眼了起來:“哦對了,來喜的那個案子沈大人昨天已經派人來通知我們,有結果了。”
一聽這話,顧念頓時就來了精神。她可是還記得來喜的媳婦小翠把她害得多慘,腦袋都被人開了瓢兒,到現在腦震盪也沒好利索,時不時還頭暈一下。
“可是知道誰下的手?”顧念趕緊問道。
“唉,”黃掌櫃搖了搖頭:“就是來喜的媳婦小翠。小翠和珍饈樓的跑腿兒好上了,攛掇來喜跟跑腿兒去賭,跟賭坊串通一氣把來喜的錢全給誆走了。來喜沒了銀子,又不敢告訴小翠,就去賭坊討個說法,結果年輕氣盛,把人家賭坊老闆給打了。”
“賭坊的人哪兒是惹得的呀,這轉頭,被藥啞了嗓子,一雙手就讓人給砍了。”說着,黃掌櫃嘆息的搖了搖頭,十分難過。
聽了這話,顧念不由得在心裡嘆了口氣。其實大家都知道,這件事肯定沒有這麼簡單,可是既然連沈易安這樣一向大公無私的知府都決定就這麼結案了,她要是再不自量力的去查,不僅讓他臉上掛不住,還很有可能會遇到危險。
想到這裡,顧念連忙撐起一個笑臉:“黃掌櫃,您也別太傷心了。來喜是個好孩子,一定不希望你這麼難過的。”
“人活到了一定的歲數,就喜歡念舊。來福來喜兩兄弟跟了我二十多年,這一下子讓身邊的人給害了,還真是讓我……唉……”黃掌櫃嘆着氣,啜了口茶水:“小翠和珍饈樓那個跑腿兒的被髮配賤籍,判了流放,賭坊也給封了,雖然說……唉,但是沈大人也算是盡心盡力了。”
聽了這話,顧念的心裡不由得有些不好受了起來。沈易安是不是盡心盡力她不知道,但是事情沒這麼簡單是肯定的。
這邊說這話,李墨那邊已經覈對完了賬簿。一個季度的純收入就是兩千兩整,這讓顧念十分吃驚。
“許娘子啊,”臨走前,黃掌櫃在商行門口跟顧念說這話:“你再能幹也只是一個姑娘家,雖然寡婦的名頭不好聽,但是你的情況大家都知道,家裡沒個男人是不行的,你得爲自己考慮呀。”
聽了這話,顧念頓時一個頭兩個大,趕緊搖頭擺手:“黃掌櫃,我已經答應我娘了,在寧兒沒有成材之前,我是不會考慮這些事的,您可千萬別說了,傳到我孃的耳朵裡,可是要讓我難做的。”
“也是個孝順的孩子,就是命苦了些。”黃掌櫃說着,讚許的看着顧念,和顧念拱手道別之後,帶着來福走了。
看着他倆的背影,不知道爲什麼,顧念的心裡總是有點空落落的。
她本以爲黃掌櫃是一生沒有娶親,後來才知道,黃掌櫃年輕的時候曾經癡戀一個女子,後來那個女子病死了,他終生未娶。
二十年前收了來福來喜兩兄弟做徒弟,心裡早就把他們兩兄弟當成了自己的孩子,結果白髮人送黑髮人……着實令人喟嘆。
這段時間顧念也忙,再加上腦袋上有傷,所以也沒怎麼去探望過他老人家,今天一看,原本精神矍鑠的黃掌櫃,竟然也老態初現,不由得有些心酸。
“看什麼呢?這麼入神?”正在顧念發呆的時候,耳旁驀地響起了沈易安的聲音,嚇得她一個激靈,差點就回頭一巴掌丟了過去。
“你走路沒聲音的嗎!”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心虛,顧念當即變了臉色,甩手就走進了商行裡。
看着突然變臉的顧念,沈易安不由得皺了皺眉。他好像也沒做什麼事兒吧?剛纔遠遠的明明喊了她一聲,自己想事情太出神了沒聽見,還怪他咯?
這麼想着,沈易安衝着剛纔顧念發呆的方向看了看,除了人羣,什麼也沒有。當即挑了挑眉,來之前就聽說今天黃掌櫃的來找她了,估計顧念這會兒臉色不太好,就是因爲這事兒吧。
這麼想着,收回了目光,他只能帶着一腦子的疑惑,走進了店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