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三昨天在城門口的壯舉早就被八卦的羣衆宣傳出來了。再加上顧念臨走前送了一塊滷肉給攤老闆,攤老闆也知道顧念是在醇香閣附近賣餛飩的人。有些好奇的人就跑過來看顧念,這會兒看到顧老三又出現,頓時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顧念只擡頭看了一眼顧老三,依舊該幹什麼幹着什麼,沒有理會顧老三。
“顧念!我喊你呢!”顧老三聽到周圍人的竊竊私語,不由得有些不自在了起來。爲了給自己虛張聲勢,說話的聲音也大了不少,把剛纔還沒注意到他的人都吸引了過來。
“看什麼看!”顧老三看顧念還是不理自己,轉頭就罵起了人:“沒見過人啊!”
聽了這話,大家都鄙夷的轉開了臉。都知道顧老三是有名的賭徒,每天遊手好閒就喜歡賭兩把,沒錢就去偷,有錢就去賭。輸得厲害的時候就捱揍,贏了一點兒錢就去喝花酒。
“顧念,快點給你爹點兒錢!”顧老三自然也是知道自己在這些人眼裡就是個笑話。但是顧念攤子的生意這麼火爆,他莫名的也有些驕傲:“趕緊的!給你爹錢,這幫龜孫兒,吃着我們家的餛飩還好意思嘲笑你老爹,要我說你就該在他們的餛飩里加點兒料,整死這幫王八狗日的!”
聽了這話,周圍人臉色同時一變,還沒等他們發作,就看到顧念順手抄起了一塊空碗,從鍋裡舀了一碗沸騰騰的開水就朝顧老三潑去。
顧老三嚇了一跳,連忙往後跳了一下,避開了顧念這一碗水,臉色也黑了下來:“你這個賠錢賤貨,反了你!”說着,顧老三伸手就想掀攤子。
奈何餛飩車很沉,顧老三用了一把力,紋絲不動。
“顧老三,我念在你曾經是我爹的份上不想說難聽的話,但是是你親手把我賣掉的,我已經不是顧家人了,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做生意!”說着,顧念撈起了鍋裡的餛飩,麻利的加料,然後遞給一直等着的客人。
顧老三一聽這話氣得兩眼發直,伸手就把那一碗熱騰騰的餛飩奪過來,照着顧念的臉就潑了過去。顧念躲閃不及,被破了個當頭。緊接着,顧老三三步兩步衝到顧念擺着的兩塊桌子前,伸手一掀,把桌子掀了個底朝天。要不是圍着桌子吃餛飩的人眼疾手快都把碗端起來了,恐怕又是要損失好幾碗餛飩。
“顧老三!”顧念氣得渾身發抖:“你要是再跟我沒完沒了,我立刻告官!”
“你告啊!”顧老三梗着脖子:“我就不信天底下還有做女兒的敢告老子!”
聽了這話,周圍還沒反應過來的人都回過神了。看着顧念狼狽的模樣,紛紛氣上心頭。幾個漢子仰頭把剩下的餛飩一口氣吃碗,把碗還給顧念之後,圍着顧老三就打,打得他哭爹喊孃的求饒,這纔在顧念的勸阻下停了手。
“顧老三我告訴你,要是讓我們再看到你跑來騷擾許娘子,我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爲首的漢子啐了一口口水到顧老三的身上,然後把七個銅板拍在顧念的餛飩車上,吆喝一聲,一行人就走了。
這幾個人是附近的船工,趁着歇息時間過來吃餛飩,所以來去都是一大幫子人。顧念本想不收他們的錢,但是他們速度太快,她連道謝的話都沒說完,他們人影兒都沒了。
“哎呦……哎呦……”顧老三躺在地上哀嚎了半天。顧念收拾完被顧老三掀翻的桌子之後,看着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來福大老遠的就看到餛飩攤出事兒了,等他擠進人羣的時候,就看到顧老三躺在地上哭嚎着,餛飩攤也是一片狼藉。
“許娘子,出什麼事兒了嗎?用我去報官不?”來福關切的問道。
“對對對,快報官!哎呦……疼死老爹啦!”顧老三一聽到報官,點頭如搗蒜。
“來福,”顧念嘆了口氣,自然是知道顧老三在打什麼主意了:“報官就不用了,我這裡有點兒銀子,你幫我把顧老三送去仁醫堂,請孟大夫給他開點跌打損傷的外用藥,別的就不用管了。”
一聽有銀子,顧老三頓時從地上蹦了起來。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呢,他一把就從顧念的手裡把銀子搶了過去:“媽的賠錢貨,早點把錢拿出來你爹也不用受這麼大罪!”說完,轉頭一溜煙兒就跑了。
顧念皺着眉頭看着顧老三離開的方向,沉着臉,半天都沒說話。
“許娘子,我幫你去把銀子追回來!”來福幾乎是想都不想就捋起了袖子,正要追過去的時候,就被顧念拉住了。
“算了,”顧念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這一次是最後一次,下一次他還來的話,我就沒那麼客氣了。”
“可是……”
“來福,謝謝你!”顧念說着,轉頭把凌亂的攤子收拾好之後,深深嘆了口氣,繼續賣起了餛飩。
看着顧念堅強的背影,來福皺了皺眉頭,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轉身回了醇香閣。
因爲被顧老三鬧了一下,所以來看熱鬧的人還是挺多的。加上顧念的滷肉和餛飩實在是香,生意竟然完全沒有受影響。
收了攤之後,顧念照例提了一塊滷肉上了包廂,也毫不意外的在包廂裡看到了沈易安。真不知道這個知府大人爲什麼每天都這麼閒,基本上每天顧念給黃掌櫃送滷肉上來,都能看到沈易安坐在這裡跟黃掌櫃喝茶。
“沈大人,黃掌櫃,”顧念打完招呼之後就把切好的滷肉和滷大腸端到了他們的面前。按理來說她不該把大腸拿出來的,但是今天被顧老三鬧了一下,光顧着賣,沒有記得存。等想起來的時候,就剩下一小塊肉和一點兒滷大腸了。
“這是什麼?”沈易安有些好奇的夾起了一片兒大腸:“色澤均勻,肥厚適中,看起來應當是一個很有嚼勁的東西。許娘子可否方便告知一二?”
聽了這話,顧念尷尬的移開了視線:“這是……大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