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在十里庵住着的第十天,沈易安沒了消息。
以往每一天,沈易安都會給顧念送一封信來,說說今天都發生了什麼,關注的事情有什麼進展。但是今天顧念等到了半夜還沒等到消息,她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可是她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甚至沒有一個朋友,她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去打聽沈易安的情況。
庵裡的師太似乎是看出了顧念的心神不寧,第二天一早,就讓人帶着顧念一起,下山去佈施去了。
十里庵之所以常年香火不斷,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爲她們定時會給窮人佈施。善名在外,自然很多人會慕名前來燒香拜佛。
這天下山前,清心師太把顧念喊到一旁。
“顧念,景瑞王爺曾經有恩於我們,所以我們願意爲他做事,”清心師太說着,笑了笑:“你既然是他要保護的人,那我們也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保護你。只是現在外面不太平,你應當也是明白。所以此次去佈施,你就化名爲今心道姑吧。”說着,清心師太遞給顧念一套道服。
顧念感激的看着清心師太,雙手接過道服之後,後退了一步,衝着清心師太深深的鞠了一躬:“謝謝師太!”
看着顧念,清心師太唸了聲佛號,揮了揮手,示意她趕緊去換衣服。
顧念沒有拖延,告別了師太之後就迅速換好了衣服,跟着靜心師太和圓心道姑下了山。
十里庵一般都是在十里亭佈施。
她們帶着一定的香火錢下山,在煬都城裡買了米麪之後,回到十里亭,纔會搭好粥棚開始煮粥。但是隨着她們的善名遠播,周圍的百姓們甚至會自發的過來幫助他們搭棚煮粥,省去了她們不少的麻煩。
顧念跟着下山的時候,周圍的百姓雖然好奇怎麼來了個新道姑,但是也沒有過多的去好奇顧念的來歷。
顧念跟着圓心道姑買了米麪回來之後,就跟着百姓們一起搭好了竈臺,然後開始煮粥。
這時,顧念終於聽到了自己想要聽的消息!
正在燒火的兩個莊稼漢子閒聊的時候,提起了最近煬都發生的大事。
“啥大事啊?”一號漢子有些好奇的問道,順手往鍋底下塞了一大把柴火。
“你還不知道啊,整個煬都都知道了,就是那個,大煬第一才子,景瑞王爺,最近被禁足了!”二號漢子說着,搖了搖頭:“據說是因爲當着朝中大臣的面兒拒絕了聖上要給他賜婚的事兒,再加上最近朝廷裡好多人在說他壞話,就被禁足了!就這兩天的事兒!”
“這些大官兒的事兒你咋知道,你不種地了改種小道消息了是不?”
“嗨,我這幾天不都在城裡頭晃悠嗎,我也是聽說的。茶館兒裡的說書先生都已經開始拿這事兒編段子了。還有小道消息說啊,咱們這個大煬第一才子之所以拒絕聖上賜婚,是因爲之前在小地方做知府的時候啊,喜歡上了一個寡婦和一個山寨裡頭的女土匪!”
“嚯!有着等事兒?”
“那可不!都說才子多情,我看也像!”
顧念在一旁默默的聽着。一方面爲了沈易安被禁足而緊張擔憂,另一方面又因爲他沒有出什麼大事而鬆了口氣。當她聽到這兩個漢子說起玉華鎮的寡婦和女土匪的時候,手裡的米一歪,差點兒撒了。
“喲,小道姑,以前怎麼沒見着你呀?”那倆漢子注意到了顧念,友好的打了個招呼:“難不成是最近新來的嗎?”
一旁一直在觀察着這邊的靜心師太聽了這話,走到顧念邊兒上,從她的手裡接過了米瓢,道:“這是我們庵裡的小徒弟,今天第一次下山,法號今心,皮兒薄,你們別瞎說話。”
“我們也就是打個招呼!”一號漢子說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師太,我們是不是嚇着她了?”
聽了這話,靜心師太看了一眼正在一旁準備和麪的顧念,笑着搖了搖頭:“沒有,今心不愛講話,但是膽兒也大着,沒那麼容易就被嚇着。”
“那就好!”
佈施一直到了傍晚才結束,顧念累得腰痠背痛,但是看着那些手裡拿着饅頭或者是捧着皺的人們臉上的笑容,她心裡卻是十分舒心的。
再加上知道了沈易安沒有出大事,她也放心了不少。回庵裡的時候,顧念還特意問了一下靜心師太下一次佈施是什麼時候,她還想來。
“你別太着急了,”靜心師太也是知道顧念和沈易安的關係的,這會兒正安慰着顧念:“凡事急不得,只有循序漸進,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
聽了她的話,顧念嘆了口氣:“師太說的道理我明白,可是現在他……我實在不能放心。”
一直以來都是沈易安在幫她,她從來都沒有幫上沈易安什麼忙。這一次,顧念想着,總是要做點什麼的。
看着她一臉堅持的模樣,靜心師太低頭唸了一聲佛號,嘆了口氣之後,這才緩緩開口:“你幫不上忙,但是你一定想幫忙的話,只能鋌而走險。”
“我願意!”顧念想都不想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靜心師太雖然是方外之人,但是因爲沈易安的關係,她也有關注朝堂的動向,雖然消息有些滯後,但是也是知道顧念和沈景行也有過交集,並且猜出了這一次沈易安被禁足更大一部分原因恐怕不僅是出在他抗拒賜婚上。
“我知曉你和端瑞王爺也有交集,”到了十里庵之後,站在門口,靜心師太看着顧念:“你和太子殿下也有交集。我聽說,如今皇帝要在煬都開一條跟玉華鎮一模一樣的美食街,如果你能找到機會接近端瑞王爺或者是太子殿下其中一個的話,應該會更有把握一些。”
聽了這話,顧念當即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謝謝師太!”
說完,顧念一溜煙兒就跑進了自己的屋子裡。
看着顧念的背影,靜心師太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這孩子……”
“像你當年?”清心師太不知道什麼時候冒了出來,站在靜心師太的身邊,看了一眼顧念離開的方向:“師姐,這麼多年了,你既然放不下,就不要強迫自己不問紅塵了。”
“他能做到的,我也能。”說着,靜心師太看了一眼清心師太,臉上噙着一抹不似方外之人的笑容,轉身進了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