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馬車載着顧念離開皇帝寢殿的時候,宮妃們還在寢殿外面守着。看到一輛馬車出來,不由得都伸長了脖子。顧念從馬車裡看出去,當她看到那些面若桃花的女人站在那裡的時候,不由得心裡一緊,便放下了簾子,索性閉目養神了起來。
送走顧念之後,張丫頭馬上就得到了消息。還沒等她跟北清商量下一步要怎麼做的時候,沈易安就已經找上門來了。
“臣妾參見陛下。”張丫頭想也不想就走到了沈易安的面前行了禮,低眉順眼的樣子看起來,要多溫柔就有多溫柔。
沈易安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張丫頭之後,徑自走了進去。
“娘娘,”就在這時候,一個小宮女咋咋呼呼的闖了進來,見到沈易安的時候,下意識的噤了聲。
“混賬!”張丫頭立刻反應過來,上去就給了小宮女一巴掌,罵道:“這麼慌慌張張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來人!把她給本宮拖下去!”
“等等。”沈易安終於開口,卻是攔住了張丫頭的人,緊接着,他走到了那小宮女的身邊,蹲下,捏住了她的下巴,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宮女不敢說話,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張丫頭。張丫頭當下蹙起了眉頭:“陛下問你話,你看我做什麼!”
“奴婢……奴婢名叫小玉……”
看着這個家歐曉宇的宮女唯唯諾諾的樣子,沈易安不由得鬆開了她,站起身,一甩袖子,道:“這個小玉挺入朕的眼,讓你們宮裡掌事的給她洗乾淨了,晚上送到朕的寢殿。”
張丫頭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當下就愣住了。
“怎麼,朕說話不管用了嗎?”沈易安說着,看着張丫頭,眯了眯眼:“貴妃近日好像和新提拔上來的官員們關係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需要朕幫你一把?”
“有勞陛下費心,”一聽到沈易安提起那些寒門,張丫頭立刻反應過來,衝着沈易安,臉上帶着笑容,盈盈一拜:“能得陛下的賞識,是小玉的榮幸,來人,還不快點給小玉姑娘梳洗打扮去!”
“是……”
很快,小玉就被人帶走了。沈易安看着他們離開的方向,笑了笑,坐在張丫頭的對面,道:“北清最近可好?”
乍然聽到沈易安說出北清的名字,張丫頭自然是十分意外:“什……什麼北清……臣妾不知陛下在說什麼……”
看到她有些崩壞的演技,沈易安不由得擰了擰脖子,再看向張丫頭的時候,眼神已然十分不善:“朕沒什麼耐心,朕再問你一遍,北清最近在哪裡。”
“臣妾真的不知道陛下在說什麼!”說完,張丫頭“噗通”一下跪在了沈易安的面前,嬌小的身子瑟瑟發抖,彷彿隨時都會被沈易安嚇死。
見她如此,沈易安心底是厭惡至極,但是卻沒有辦法,只能強自壓下心裡那股厭惡:“朕的耐心已經用完了,張丫頭,你好自爲之吧。”說完,他站起身,毫不猶豫的朝外走了去。
看着沈易安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張丫頭臉上那可憐兮兮的樣子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森森寒意。
“看來他已經什麼都知道了。”北清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張丫頭的身後。
張丫頭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後,這才轉頭看向北清:“我們的計劃,還要多久?”
“我始終不明白,爲什麼你會這麼恨顧念。”北清說着,目光淡淡的看着張丫頭:“即便是因爲她的緣故,你父母纔會被流放,但是也是因爲你父母先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這是你父母種下的因,所以那是他們的果。”
“你閉嘴!”張丫頭聽了北清的話,轉頭瞪着他,目光森然,彷彿要把他拆吃入腹一樣:“我父母沒有錯!如果不是顧念,我家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北清見到這樣的張丫頭,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默默的看着她。
“我這麼恨顧念尚且情有可原,但是你呢?你僅僅只是因爲顧念是沈易安的心頭肉,便想殺了她,斷了沈易安的念想,這麼說,你不是比我更加無理嗎?”
“沈易安是你什麼人?你竟然因爲他愛上了顧念而要殺了她,那對你來說,顧念又做錯了什麼呢?”
看着已然有些神志喪失的張丫頭,北清抿了抿脣,最後還是嘆了口氣:“很多事情你不懂,我想說了你也不會明白。丫頭,我希望你好好的生活,不要再被仇恨矇蔽了雙眼。”
“北清!”張丫頭憤怒的吼道:“你以爲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這些話!是我不想好好生活的嗎?顧念毀了我的家,你毀了我!你現在還讓我好好生活,你不覺得自己很虛僞嗎!”
聽了張丫頭的話,北清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轉身走了。
“你這一輩子都欠我的!北清!你這輩子都欠我的!”
身後依舊是張丫頭聲嘶力竭的咆哮,但是北清已經什麼都不想聽也不想說了。不可否認的是,張丫頭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的確有推不掉的責任。
可是如今張丫頭這個樣子,北清想,自己若是再不加以阻攔的話,恐怕沈易安不會讓她再好好活下去了吧……
這麼想着,北清坐在屋頂上,看着天上那輪皎潔的月光,閉上了眼睛。
“我們縱橫天下的九公子這是後悔了嗎?”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北清回頭看去,只見南漠拿着兩小壇酒,正靠在屋脊上,笑吟吟的看着他。
“後悔有什麼用。”說着,北清接過了南漠手裡的酒壺:“就算是後悔,事情也彌補不了了。”
“我倒是覺得,如果你現在懸崖勒馬的話,還來得及啊。”說着,南漠仰起脖子灌了一大口酒:“你和這個女人的事情我不太懂,但是許寧的事情,你到底是背了黑鍋的。難道你打算這輩子都這麼躲着藏着,任由別人把這口鍋扣在你腦袋上?”
聽了南漠的話,北清笑了笑,沒說話,對着冷月清輝,仰頭灌了一大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