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太沙啞了,一點也不像是葉聽涵的聲音。
何書蔓聽得呆在哪裡,好半天都緩不過神來。
葉聽涵繼續低聲壓抑且帶着哭腔說道:“容冶不見了,容冶不見了......”
那個昨晚還見過面,還吻過她的男人,突然之間就從這個世上消失了。
並且,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葉聽涵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早上趕到現場,她都還是一直在說:“不會的,不是容冶!一定不是他!”
古少成是隨後趕到的,估計也是看了新聞報道纔敢去的。
本想第一時間告訴江遲聿,但後來一想他說過今天不出門,估計那個點還陪何書蔓在睡覺吧。
孕婦的身體不是很好,最近這麼多事情她的心裡肯定也壓力很大,遲早都是要知道的,還是讓她吃一點知道的好。
所以,才拖到現在纔給江遲聿打電話。
何書蔓不知道自己現在該說什麼該勸什麼,她只能說:“你別怕,我們馬上過來。”
隨後她掛了電話,轉頭看江遲聿。
後者知道她的脾性,這個時候哪怕再不願意讓她出門,也還是要帶她去現場看一看的,要不然,她不但會不高興,最後還是會想辦法去到現場的。
到時候只怕自己會更加擔心!
“好,我送你過去,但是你不要激動。”
現在只要答應送她過去,何書蔓什麼都點頭。
家裡距離事故現場有點遠,過了上班高峰期,一路都很順暢,但他們趕到的時候也已經是二十多分鐘之後的事情了。
古少成人高馬大地站在那裡,一眼就看得到。
何書蔓幾乎是車子剛挺穩就立刻開門下車了,飛快朝着那邊走去。
江遲聿在她身後被嚇了一大跳,隨後卻只能無奈地在心裡嘆氣。
沒辦法的!
之前容冶和葉聽涵在自己和她有難的時候那麼盡心盡力地幫忙,現在出了事,她的心裡肯定是很着急的。
再者,昨晚容冶是從自己家離開之後出事的,她也一定覺得很內疚吧!
葉聽涵蹲在地上,等到何書蔓走到面前,一大片陰影籠罩下來,她才緩緩地擡頭,那動作接近於機械。
“蔓蔓......”她一開口眼淚就跟着留下來,順着她的臉頰滑落,最後掉在地上。
何書蔓也蹲了下去,摸了摸她的臉,又給她擦眼淚,也是哽咽:“還沒找到人是嗎?”
“找不到了......”葉聽涵一邊說一邊哭:“所有人都說他死了,都告訴我,再也不可能找到他了。”
“那你相信他死了嗎?”
“不相信!”她搖頭,狠狠地搖頭,眼裡都是後悔:“他一定還活着,他就是生我的氣了,所以才故意躲着不出來!”
“他爲什麼生你的氣?”
“因爲昨晚,我和他說分
手。”
何書蔓頓時震驚不已!
雖然昨晚的時候感覺到了她有什麼重要的話要對容冶說,可沒想到她居然會提出分手。
“爲什麼?難道你不愛他了嗎?”
怎麼會不愛呢?就是因爲太愛了,所以纔要分手啊!
可是現在周圍太多了人,自己的心情也不適合說那些,葉聽涵只是仰着頭看她,不斷地流淚。
何書蔓自然是懂她的,知道她是不便說纔不說,於是也就沒有多問什麼。
她將葉聽涵扶起來,帶她去車上。
車門一關好,外面的一切都被阻隔在了外面,那些紛紛擾擾好像暫時可以不用去理會。
可也因爲車廂裡太過安靜,彼此的呼吸都顯得特別清晰。
葉聽涵不想表現得太柔弱,所以儘管心裡已經崩潰,很需要大哭一場來發泄,她也只是輕聲地抽泣,默默地流淚。
此刻,所有的堅強突然就在這片安靜裡轟然倒塌,再也堅持不住了。
她抱着何書蔓大哭了起來,整個人哭得幾乎都要背過氣去。
何書蔓心裡也很不好受,這裡並不是容冶從自己家回到容家需要經過的地方,也不是他送葉聽涵回家需要經過的地方,他不知道容冶爲什麼會把車開到這裡來。
但和剛剛葉聽涵說的聯繫起來,她猜想——也許是葉聽涵和容冶說了分手之後,容冶心裡壓抑,就開着車子亂轉,所以纔開到了這裡來。
可是定時炸彈又是怎麼回事?是什麼時候裝在容冶的車上的?又是誰引爆的?對方怎麼知道容冶會開車到這裡來?又怎麼知道當時容冶一個人在車上?
他和容冶有什麼仇?爲什麼要置容冶於死地呢?
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後面問江遲聿了才知道——
“應該是程千尋讓人裝的,時間的話......”江遲聿回想了一下昨天的一切,除了在警局的那段時間幾個人都有些鬆懈之外,其他時候都很戒備的,應該不會被安裝定時炸彈。
所以——
“應該是我們在警局裡的時候,程千尋叫人在他的車上裝了炸彈。”
“爲什麼裝在容冶的車上?”
還能爲什麼?爲了讓我們內疚一輩子啊!
容冶最近都在幫我們做事,昨晚出事也是在離開我們家之後但還爲到家的路上,如果她沒有幫我們做事,昨晚也不是從我們家離開,說不定就不會出事了。
但是這些話僵持不敢說出來,他怕何書蔓的心裡會受不了。
“因爲我沒開車,昨天是他和少成開了車。”
這樣的解釋也許不夠說服力,可總比直接說那些會來得好一些。
何書蔓愣了愣,臉上都是難過,“那現在怎麼辦?容冶真的出事了?我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除非我看到屍體。”
“如果爆炸的時候容冶真的在車上,那是找不到屍體的。”
車子都被炸成一塊一塊的了,人還怎麼可能是完整的?
何書蔓其實也知道這一點,但就是不肯承認罷了。
“那總有血跡吧
?爲什麼現場一點血跡都沒有?或者是衣服之類,什麼都沒有啊!”
“蔓蔓——”
“說不定爆炸的時候他不在車上呢?剛好走開了呢?你快叫人去找啊!”
“蔓蔓——”江遲聿見她越說越激動,不得不把她先抱住。
一個已經哭暈過去了,總不能這個也暈過去吧?
好不容易事情不那麼棘手了,現在又搞成這個樣子,程千尋——你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心狠手辣,早就抱着魚死網破的心。
——
程千尋一直等到晚上纔等來江遲聿,他是一個人來的,從他的神情之中可以看出來,容冶已經出事了。
“如果你是來興師問罪的,那我勸你還是算了吧,我既然那麼做了,自然不會有愧疚新曆。”
“嗯,我知道。”
“那你現在來幹什麼?總不可能那麼好心是來看我的吧?”
江遲聿笑了笑,身子往後靠去,臉上已經恢復了往常的平靜,那雙幽深的眸子裡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他的聲音有些飄渺,讓人覺抓不住:“你以爲你把嚴暮送到國外去,我們就沒有辦法了嗎?”
程千尋這時也笑了起來,“有沒有辦法我不知道,但是嚴暮現在很安全,就算你們找到他了,也不敢拿他怎麼樣。”
“哦?”江遲聿挑眉:“看來你後面的靠山勢力很大?”
“勢力再大我不還是被你們弄進來了嗎?”程千尋聳了聳肩,一臉的無所謂。
可是江遲聿心裡清楚,她之所以願意在這裡,爲的就是保護嚴暮。
“爲什麼是容冶?”
“哪有那麼多爲什麼,就是覺得他順眼,所以選中了他。”
“你知道我會坐他的車?”
“他的女人和你的女人是好閨蜜,你們兩個都在外面,那麼她們兩個肯定在一起,就算你不坐容冶的車,他也還是會和你一起回你家。”
江遲聿還是有些不太理解,“那爲什麼不在我們回家的時候引爆炸彈?”
他肯定,程千尋引爆炸彈的時候一定是看過定位的,也一定知道容冶的車當時處於什麼位置。
爲什麼不在他們一起回家的時候引爆呢?那樣說不定可以一網打盡!
又或者,可以在他們家門口的時候引爆啊!說不定那個時候何書蔓和葉聽涵正出來迎接,可以更乾脆地斬草除根呢!
程千尋低着頭在笑,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然後皺起眉頭,說得有些遲疑:“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要在那個時候引爆炸彈,我不知道當時車上有沒有人,也不知道車上有幾個人,其實說起來,我還真不如在車子移動的時候引爆,那樣車上肯定有人,不管誰死,對我來說都是一種快.感!”
只是麼——
“我總要確定了小暮已經下了你們的車,知道他已經安全離開了,我才能沒有後顧之憂下手啊!”她的臉上全是勝利感,笑容漂亮但刺眼,“我反正爛命一條,生死對我來說都無所謂了!”
停了幾秒,她又忽然問:“車上只有容冶一個嗎?他真的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