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看了眼她的胳膊,道:“胳膊怎麼樣了?”
杜韻詩笑道:“原來你還記得我的胳膊受傷了,放心,已經好很多了,瞧都可以拿起酒瓶了。”
蕭寒笑笑,把酒瓶拿過來,給她倒了一杯。
杜韻詩端起酒杯,晃了晃,睨向他,問:“歉意?”
蕭寒端起水杯,“算是吧!”
杜韻詩低頭喝了一口酒,雖然語氣裡是含着笑意,卻帶着掩飾不住的失落,:“我以爲這幾天你至少會去看我一次的。”
“這幾天公司的事情比較多,抽不出時間。”
杜韻詩擡眼打量着他,臉上略帶倦容,但是依舊冷峻逼人。
“蕭寒,聽說你這幾天都在公司睡。”
蕭寒的眼神微微一變,輕輕的嗯了一聲,“我說過了公司裡的事情比較忙。”
杜韻詩笑了,“是嗎?可是我怎麼覺着不像呢?”
蕭寒擡頭看了她一眼,冷淡陰暗,帶着無聲的警告。
杜韻詩不是不心驚,但是她就是這樣不服輸的人,二十多年的人生就是這麼一直走過來的。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蕭寒的臉色已經沉了下去,淡淡道:“我以爲今晚我們只是簡單的吃一頓晚餐。”寒她樣歉杯。
杜韻詩很不喜歡他對她的冷淡態度,開口說話的語氣裡已經蘊着幾絲怒氣。
“我也想和你簡單的吃頓晚餐,但是你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個女人,這頓飯我怎麼吃得下去?”
蕭寒放下杯子,輕輕的一下,卻像是蘊藏巨大的力道,砰的一聲撞到桌子上,沉沉的直落入人的心裡面,杜韻
詩不自覺的就握緊了手。
蕭寒的眼睛幽沉,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道:“韻詩,有些話我不想一再重複。”
杜韻詩知道他是生氣了,她多久才見他這一次,不想兩人一口飯菜還沒有吃,他就離開,連忙笑着道歉:“好
了,我道歉,我這不也是因爲你幾天都不問候一句,我心裡不舒服,發幾句牢騷嘛?你要是不喜歡,我就不說了。”
蕭寒看了一眼她的胳膊,臉色微微好轉。
杜韻詩不敢再多說話了,過了一會兒,見他的神色好了不少,才道:“爸的壽宴你回去吧?”
蕭寒也不看她,只是嗯了一聲。
杜韻詩心裡鬱悶,又不敢發作出來,只笑了笑,說:“爸一直在念着你。”
蕭寒吃了幾口菜就放下筷子了,擦了擦嘴角,道:“我送你回去。”
杜韻詩還想和他再多待一會兒,連忙搖頭:“我還不想回去,家裡太悶了,你要是沒事的話,你陪我出去走
走,好不好?”
蕭寒擡手看看時間,又沉吟了片刻,道:“我還有事,恐怕不能陪你了。”
杜韻詩臉上的期待瞬間碎裂,一絲陰暗的惱怒劃過了,她扯嘴角笑笑,略顯澀意道:“是嘛?那真可惜。”
蕭寒把杜韻詩送到門口,杜韻詩見他沒有下車,問:“都到家門口了,你進去坐坐?”
蕭寒婉言謝絕了,杜韻詩看着遠去的車,心裡卻是憤怒不已,什麼急事啊?還不是急着回去見那個女人!
想起自己剛嘀咕舒暖兩句,蕭寒那一副陰沉的神情時,杜韻詩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以前蕭寒可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她,都是在有了那個女人後。
杜宇成聽到噔噔的腳步聲,回頭看了一眼,笑着打趣道:“看來這約會沒有成功,瞧着小臉都氣得慘白了!”
杜韻詩本就心情糟,被他這樣一打趣,想也不想的擡手手就把包包扔了過去,還虧得杜宇成躲得及時,不然被
砸得準準的。
“你妹妹被人欺負,你不幫我就行了,還看我笑話!你這是什麼哥哥啊?”
杜宇成笑出聲:“你被人欺負?我看是恰恰相反吧!”
杜韻詩坐到沙發上,端起一杯水仰頭灌下,對着他道:“怎麼?你心疼啊?心疼的話就把她搶回來啊,有力好
好疼着,我不就欺負不成了嗎?”
杜宇成一副不敢招惹的模樣,哼了一聲,“我對她又沒有興趣,搶她做什麼?”
“沒興趣還想霸王硬上弓,結果被人狠狠教訓了一頓。”
杜宇成不願意人提這茬事,臉色立即就沉了下去。
“韻詩,你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纔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說得好聽,對人沒興趣,如果不是因爲蕭寒,你敢說你不碰她?”
“你也知道我不敢碰她是因爲寒哥,那你現在在做什麼?你以爲自己做的那些事真能無人知道,瞞天過海
嗎?”
杜韻詩心下一驚:“你什麼意思?我做什麼事了?”
杜宇成哼了一聲:“你做了什麼事你心裡清楚!”
杜韻詩冷着臉不說話。
“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竟然敢玩弄陳副市長,你膽子不小啊!那陳愉廷也是任你揉圓搓扁的人,你想過後果沒有?我們公司正在和政aa府合作幾個項目,如果這項項目崩了的話,你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嗎?”
杜韻詩看着他,冷冷道:“說了半天,還不是爲了自己的私心。”
“我是爲了杜家。”
“杜家到最後不還都是你的!你就可以爲了你的利益着想,我爲什麼就不能謀取我的幸福?”
“幸福?你以爲你現在謀取的是幸福嗎?”
杜韻詩惱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杜宇成站起來,居高臨下的淡淡道:“你以爲寒哥不知道你做的這些事?”
杜韻詩的心頓時像是被什麼重物給擊中了,一陣心慌害怕的感覺由心底深處蔓延上來,但是她咬咬牙,握握拳16017436
頭,又把那份心慌給壓了下去,面上依舊鎮定。
“寒哥之所以什麼也沒有對你說,無非是看在二十年的情面上,但是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你做什麼事前最
也好思量一下,別到最後,自己丟臉不成,連我和爸都跟着你一起丟臉。”
杜韻詩氣得直喘氣,拿起空杯子朝他扔了過去。
“杜宇成,你說夠了沒有?我知道你忌憚蕭寒,因爲他做什麼都比你強,你害怕他進了杜家後,會搶走你的繼
承人的權利。”
杜宇成捂着流血的額頭,回頭看着她,臉色陰沉,目光裡盡是怒氣。
“記者最忌諱的就是亂說話,尤其是那些蓄意傷人的話。還說什麼自己的男人,自己的幸福?我看從頭到尾都是你自己的一廂情願!我告訴你,杜韻詩,蕭寒他不愛你,你做的那些事只會讓他更厭惡你而已。”
蕭寒回到別墅,透過擋風玻璃盯着二樓那一扇透着朦朧燈光的窗戶看一會兒,纔開門下去。
王媽正要休息,見他進來了,連忙走過去。
“先生回來了,晚飯吃了嗎?”
蕭寒點點頭,“你去休息吧!”
王媽才走了幾步,又被蕭寒叫住。
“小姐什麼時候回來的?”
“下午就回來了,”王媽回答着,順着蕭寒的目光看過去,心裡明白了,道:“那是小姐要求做的菜,但是不
知道怎麼的,飯菜做好了,小姐又沒有胃口了,只喝了一碗粥。”
蕭寒看着餐桌上的飯菜點點頭,然後上樓去了。
臥室裡靜悄悄的,只開了一盞牀頭燈,光線朦朦朧朧的,房間裡沒有人,浴室裡的燈亮着,依稀還可以聽到水流的聲音,想來是在裡面沐浴。
蕭寒走到牀邊坐下,盯着桌上的大半碗粥看了一會兒,伸手觸了觸,已經涼透了。他的目光被牀上的一個東西吸引,他拿起來,翻開看了一眼,幽沉的眼睛裡掠過一絲沉思的光。
一陣鈴聲打斷了他的沉思,他摺疊好放回原處,盯着手機屏幕上閃爍的電話號碼一會兒,伸手拿起來,接通。
“舒小姐,是我。還記得之前我們談得那個條件嗎?你現在遲遲不給我回復,看來是不滿意我的條件。說吧,15rk。
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離開蕭寒?”
杜韻詩見她久久不回電話,有種被輕視的感覺,她的語氣不由得厲了幾分。
“怎麼不說話?一個小時前不還口齒伶俐的嗎?怎麼,遭報應,啞巴了?”
蕭寒想到在餐廳時她打的那個電話,臉色又沉了幾分,握住手機的手指關節上泛着隱隱的青白。
聽到浴室的門響了,蕭寒立即掛斷電話,又隨手關機,然後把手機放到原處。
舒暖看到牀邊靜坐的人,驚了一下,停下來。
蕭寒也不說話,只是看着她,兩人的距離剛剛好,他目光的尾稍正好按住了她,讓她動彈不得。
沉默在臥室裡蔓延,舒暖覺得極其不舒服,下意識的舔了舔乾裂的嘴脣,道:“你、你怎麼在這裡?”
說完,舒暖就有種想要剁掉自己舌頭的衝動,這是他的家,他在這裡有什麼稀奇?
果然,他的回答就是這樣的理所當然。
“我在我自己家裡有什麼稀奇?”
蕭寒看着她就想到了早上在花園小區看到的一幕,他控制不住心裡涌上的怒氣,語氣又冷又淡。
舒暖噎了一下,低垂着頭,溼漉漉的頭髮落下來,有大半的掩蓋住了臉,貼伏在白希的臉頰上,手指左一圈右一圈的捏着毛巾,一副略顯緊張的模樣。
她對他要麼是憤怒不已,要麼就是冷淡不已,很少露出這樣的模樣,蕭寒憤怒歸憤怒,但是看見這樣她的她,不禁看得有些癡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不由自主的出聲道:“王媽說你胃口不好?”
舒暖心想着他會追問她那夜夜不歸宿的事情,沒想到他竟然會問她的胃口,她愣了一下,點點頭,輕輕的嗯了
一聲。
“不舒服?”
“沒有。”
蕭寒盯着她看了一會兒,道:“過來。”
舒暖猶豫了一會兒,抿抿嘴,走過去。
蕭寒拉着她坐下,然後拿走她手裡的毛巾,舒暖的手緊了緊,到底還是被他給奪過去了。
蕭寒很喜歡她的頭髮,一遍一遍的擦着,手指插入頭髮裡,如撫摸着上好的絲綢,柔軟冰涼。
舒暖覺得頭髮已經幹了,但他似乎還沒有放手的打算,就那樣一下一下的撫摸着,舒暖的臉有些熱,伸手握住
頭髮,從他手裡拽出來。
蕭寒一愣,鬆開手,手裡空了,心裡有微微的失落感。
舒暖站起來,走到牀的另一邊,掀開被褥,上牀躺下。
蕭寒看了她一會兒,轉身走進浴室裡。
舒暖聽到水流的聲音睜開眼睛,從背後摸到一個硬物,看了看,塞進桌下面的抽屜裡。
蕭寒從浴室裡出來,坐到牀上,看了一會兒雜誌,又放下,轉頭道:“我知道你沒睡,我們談談。”
舒暖沒有睜開眼睛,過了一會兒,道:“我累了。”
蕭寒聽到她的聲音有些不對勁,伸手將她翻了過來,舒暖躲閃不及,眼角處的兩行清淚硬生生的落進了他的視
線裡。
舒暖感到困窘,翻不過身子,拉起被褥蓋住臉。
蕭寒震驚了一會兒,拉開被褥,撫上她的淚,心疼問:“怎麼哭了?”
舒暖不想他碰,揮開他的手,扭頭看着別處。
她害怕他的注視,他的視線就像是強力的激光一般,可是窺探到他的內心,她不想讓他看到她的內心,那是她
唯一能守住的地方,她不想連那裡都淪陷了。
蕭寒握住她的手,撫着她的臉,問:“誰欺負你了?”
舒暖抿着嘴,好一會兒,才道:“沒有。”
蕭寒擦乾她的淚,把她摟進懷裡。
“是因爲我嗎?”
舒暖半響嘀咕道:“我纔不會爲了你哭。”
蕭寒長嘆了一口氣,道:“我也捨不得你哭。”
舒暖心說不出什麼感覺,只是眼睛又溼潤了,她閉眼閉了好一會兒才把那股溼意給壓下去。
“可是你做的和你說的並不一致。”
蕭寒的心被她這一句話揪得生疼生疼的,他不禁摟緊了她,吻着她的發頂,道:“我道歉。”
這世上總有這麼一個人,可以讓人憤怒得無以復加,想要毀滅整個世界加以報復,又可以讓心疼得肝腸俱斷,
不忍心看她皺一下眉頭,落一滴眼淚。
於蕭寒而言,舒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舒暖聞着他好聞的氣味,心裡又緊又疼,好一會兒道:“蕭寒,你說過永遠都不會放我離開的是嗎?”
蕭寒淡淡的嗯了一聲。
“如果我非要離開呢?”
舒暖的聲音淡淡的,透着一股無力,又透着一股倔強。
蕭寒的眸子一沉,在吻上她脣前,開口道:“除非我死,否則沒有那個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