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空冢

此山無名,坐落於江陵府城北二百里外。期間路途不遠,騎馬走了一個上午,也就到了。兩人並立于山下,只見此處不過一荒山而已,山高不過二百丈,其上稀稀疏疏,只有幾顆歪脖子樹,遍地枯草,被風吹的沙沙作響。遠處又有幾隻烏鴉,嘶啞而喪氣的啼叫着。放眼望去,只有一片孤寂與蕭條。

兩人瞧着眼前之景,相顧詫異。此地荒無人煙,也不像是藏有什麼異寶,丐幫與二十四鬼何必來此大打出手?玄空道:“走!上山頂瞧瞧。若能碰見丐幫之人,或許就能知道些消息。”說着向山上走去。蘇俏點頭默許,跟在後面。

山間千溝萬壑,崎嶇不平,一條斗折蛇行的小道盤山而上。兩人邊走邊查看周遭環境,果見這山道之上有不少打鬥的痕跡。那叢亂石上,就有一條長長的刀鋒劃痕,一道掌印,又有幾抹血漬。聽說雙方大戰發生在昨夜,是以這裡的血跡還未完全變黑凝結。

向右一看,又有一顆半折的老樹,耷拉半截,其斷口粗糙,應該是被人用斧頭一樣的武器劈斷。想來這揮斧之人臂力一般,斧頭又鈍,準頭也是不行。不僅沒砍到對手,就連這碗口粗的小樹也沒砍到。

越向前走,類似的痕跡越多。可想而知,昨夜大戰也是十分慘烈。估計大戰之後,丐幫就打掃了戰場,因此也沒留下什麼屍體。

復向先行,見前方上坡有一處破舊的木屋。兩人均知:“荒山之上,除了那守墓的老頭,應該再無旁人,這裡大概就是那老頭的居所。”蘇俏道:“進去看看吧!”“走!”玄空應道。

蘇俏走到了木屋前,見屋門大敞,仍沒貿然進入,而是在門口扣了幾下門。見無人應答,這才走入。玄空瞧她此舉,心道:“明知無人還要敲那麼幾下,她這尊禮尚施的性子,倒和阿念不盡相同。若是阿念或許就直接進去了。想來她姐妹二人一個少時成長於書香門第,另一個則在蓬門蓽戶,後天的習性就大不相同。可見人之性,先天一半,後天一半。”

玄空跟隨進入,只見室內狹窄,佈置十分簡陋,只有一牀褥子、火盆、一張木桌與幾個板凳。牀褥之上散散亂亂,木桌板凳都東倒西歪,好像事先已經被人翻過。兩人看了半天,始終沒發現什麼特殊之處,只得還出屋內,繼續向山上行去。

再向前行,山道兩旁已然出現幾座墳頭,越近山頂,墳頭越來越多,到後來就成了一大片墳地。枯樹、墳冢、烏鴉,雖是白天,仍顯得有些陰森。這些墳大多是山下一些附近農戶所立,好些已經殘破不堪,應該已經多年無人拜祭了。不說添土修葺,有些甚至墓碑倒地,墳頭塌陷。想來都是窮苦人家,尚顧不得自己生活,更無力打理這先祖的墳墓。

玄空看着一座座墳冢,靈光一閃:“是不是這裡埋葬了一個十分特殊的人物,才引來了二十四鬼的覬覦?或者此人的墳冢中有一些極爲重要的東西。”由此,便想起自己懷中之物。他心頭一凜,那些妖人所作所爲全都圍繞那幾張秘藏寶圖,這次也不應例外。

這些年來,與二十四鬼相鬥似乎已經成了他的習慣,儘管不知那寶圖究竟有什麼秘密,他還是小心翼翼全部收集起來,此時隱約得知新的消息,馬上謹慎了起來。

他沉思之餘,又在環顧四周,眼神瞥見身側的蘇俏,又想:“不對!二十四鬼爲何要抓她?這其中一定有些隱秘,說不得她也知道密藏寶圖的消息。”心中一動,試探道:“蘇姐姐,你可知二十四鬼爲禍武林,究竟是爲了什麼東西?”

蘇俏面色一變,那神情中彷彿有一絲慌張,一絲疑惑,又有一點遲疑。玄空看着她那雙眼,彷彿聽見她說:“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江湖上都盛傳那些寶圖就在你的身上。”

蘇俏心中躊躇不定:“我該不該馬上就說出,他是我和妹妹的恩人,理當不該有所隱瞞。可是…。”玄空見她沉吟半晌,又不做答,不願令其爲難,道:“姐姐若不想說,也無需勉強,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

蘇俏嘆出一口氣,道:“先生請恕我隱瞞之罪。”玄空淡淡一笑,道:“每人心中都有隱秘之事,姐姐也無需事事都向我坦言,何罪之有?”蘇俏終於承認道:“我確實知道那寶圖,更知道其中一件的下落,只是…只是想請先生暫且不要問,我一直打算留它做餌?”

“做餌?”玄空詫異道。

“那些寶圖事關丐幫寶藏,本來就是太祖四子趙德芳留下的東西,太宗皇帝怎能任由這些寶圖留在民間?自然也吩咐薛家人儘量收集。”蘇俏答道。

玄空心想:“經她一說確實合情合理,如此看來她是想借此佈下陷阱,以報父母之仇。”心知這是人家的大事,也不便繼續追問。

兩人正自聊談,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這荒山山頂,向四面而望,盡是一座座墳墓,透露出一股無盡地蒼涼之感。

蘇俏武功頗高,可終究是個女子,站在亂葬崗中,忍不住有些心慌。便道:“這裡什麼也沒有,我們還是儘早離去吧。”玄空見一無所獲,既不見丐幫衆人身影,也沒有什麼其他消息,略感失望。兩人剛要下山,他又極目迥望,忽見山陰面有一羣小黑點,似乎是一羣人。

玄空一指,蘇俏眼力不及,卻是看不太清。兩人順着那方向又走一會兒,這時看得清楚,果然有一夥人鬼鬼祟祟不知在做什麼。

這荒山之上,除了墳頭就是亂石,幾乎沒有什麼遮擋,兩人不敢徑直靠近,只得從山側面避過旁人的視線,俯身悄悄而行。

待走到距離那些人二十餘丈處,玄空伏在亂石之後。蘇俏身材苗條,她不想趴在地上,則躲在一顆樹後。

兩人仔細一瞧,那些人多數帶着鬼面,可不正是二十四鬼的小鬼兒?人數不多隻有十多人,爲首之人只帶一個普普通通的面罩,倒從未見過。

當中好幾個人正在掘一處墳頭,身後還放着一口棺材。周圍地上還有兩人被捆在地上,一老者蒼髯白髮,面容蒼老,身背九個布袋,正自發指眥裂,顯然是憤怒到了極點,若不是被點了啞穴,想他定要破口大罵。另一人年紀較輕,身後有七個布袋,躺在地上,渾身不住地發抖,大概十分害怕。

玄空認了出來,那人是丐幫九袋長老奚山河,心中一驚:“奚長老怎麼被擒住了?” 又見這些妖人身後,還站着一個畏畏縮縮的乞丐,奚山河時不時就要瞪他一眼。他心念一轉:“這人多半是丐幫的叛徒。”

蘇俏看了看,低聲道:“那兩人是丐幫的英雄嗎?”玄空道:“不錯!我與那老者相識,等一下要出手救他,你自己小心一些。”蘇俏道:“且慢動手,你瞧那一副棺材。”

玄空初時並未留意,還道那棺材是從地裡掘出來的。聽她提醒,才察覺那棺材的怪異之處,其棺木嶄新,絕非久埋於地下,更像是未入土的。而中間那四五個人,兀自向地下挖掘,可想那墳中的棺槨並沒有出土。

玄空頗感疑惑:“這些人到底想幹什麼,掘別人的墳墓,還要自己帶一口棺材。難道是想將兩副棺材調換?這又何必?”

卻見蘇俏面色極爲凝重,低聲道:“我聽聞一個傳說,那魃鬼極少拋頭露面,但他只要出手,都會出現一口棺材。”

“魃鬼?竟有這種事!”玄空聞聽魃鬼之名,不由得心中一震,未曾想無意間已經遇見了邪魔首惡。這魃鬼兇名赫赫,幾乎從未有人見過其真面目,或者應該說見過之人都已經死了。有人傳魃鬼飛天遁地,有人傳魃鬼刀槍不入,玄空縱有驚人藝業,也不敢小瞧此魔。

過去三四十年裡,魃鬼出手次數屈指可數,可無一次不是武林中一大慘案。據說當年茅山派不滿二十四鬼行事跋扈,邀武林同道共討伐之。誰也不曾想,那告文一經發出,當晚茅山派大殿中,有一副棺材從天而降。第二日,衆人只見茅山派屍骸遍野、血流成河,再沒有個活口。又有一說,大宋河北東路邊軍中有懷化將軍,有一陣,家中屢屢出現怪事,後來這位武官便請來一個算卦大師,讓其給看看風水。那大師隨他到了府邸院落,便算出其地下六尺,有妖魔作祟。這人本來不信,可是又過了一陣,家中怪事連連。他便起了疑心,決定挖開看看,熟料想一挖之下,竟出現了一幅棺槨,那一家十餘口人無一倖免。都說這事也是魃鬼所爲,可誰也猜不出,這妖魔爲何要與一個朝廷武將作對。

此刻敵情不明,玄空也不願輕舉妄動。兩人躲在暗中繼續觀察,打算再探探形勢。他將這十餘人仔細打量一遍,那些帶着鬼面的,都是尋常小鬼之流,絕不是魃鬼。由此推想,只有中間戴面罩的人或許是魃鬼。然而,魃鬼的修爲定在魅鬼之上,此等人物無論氣度、相貌必定異於常人。可那戴面罩之人怎麼看都像個貧庸之輩,不似身懷異能。

亦或者魃鬼躺在那口棺材中?想到這裡,他頭皮有些發麻。《神異經》中所述,魃,長三四尺,袒身,兩目頂上,行走如風,是一種類似殭屍一樣的鬼怪。這魃鬼以此爲名,說不得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玄空欲聽聽他們說些什麼,當即運使一門少林功法,喚做“六塵六根六識生滅妙法”,乃是師父靈癡所授,此功別無他用,只能用於增強自己的六覺,與那天耳通神功頗爲相似。一經施展,就將那些人的答話盡數聽在耳中。

只聞那待面罩的人笑道:“丐幫的人果然都是蠢材。估計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我等如此輕易就找了。諸位加快挖些,別等到乞丐們折返回來,那看就不妙了。”

其中一人一邊剷土,一邊道:“這些乞丐真是吃飽了沒事幹,埋那麼深幹嘛?都挖出四尺多,連個棺材影都沒見到。”

玄空聽了出來,這些妖人此來就是爲找一個墳墓,眼下還真被他們找到了。也不知那是誰的墳?那墓碑倒在地上,看不見碑上的刻字。

又過一陣兒,那些人仍不厭其煩,一鏟一鏟向上拋土,幾乎要掘到地下五尺。其中一人猛地往土裡一矬,好像碰到一硬物。那人喊道:“有了!有了!”

掩面之人大喜,直接扯掉了自己的面罩,說道:“諸位小心點,把那棺槨弄出來!”

只見他那張臉相貌平平,豆豆眼,蒜頭鼻,頦下鬍鬚稀疏,看模樣大概四五十歲的年紀,不像武林中人,反而像個小老闆。玄空看其面目,便已經料定此人絕非魃鬼。

他盯着這人,腦海中想起一個地方“金鳳樓”,心說“這人形貌一股子銅臭,興許就是那金鳳樓的老闆。那地方是二十四鬼收集消息的場所,其中的老闆都是魑鬼的心腹,由他領隊也是合情合理。”想到這裡,又生出擒住此人的念頭。

遙想多年前,他幾乎就要抓住長樂坊金鳳樓的老闆,誰知那廝寧死也不願被俘。今日切不可再讓此人跑了,或是自裁。

那些人清理了上面的浮土,用兩條麻繩各套在棺槨的兩頭,向上一擡,墳中木棺終於移到了地面。

“快弄開!快弄開!”那人已經迫不及待,不住地催促着。一小鬼手持鎬頭,將棺材板一撬,平推一掌將之擊飛。隨之衆人都向後退,似乎唯恐棺材中有什麼機關暗器。那小老闆似的人物,甚至都躲到了三四丈之外。過了許久,見毫無動靜,纔敢靠近。

待到他們走到棺材前,同時都發出一聲“啊?”顯得十分詫異。玄空不禁在想,那裡面究竟有什麼東西?卻見那人臉上的神情,從興奮變爲失望與憤怒。他轉過身子,一把扯住了丐幫叛徒的脖頸,大聲質問道:“爲什麼沒有?”

原來那棺材中空無一物,此處竟是一座空冢。那丐幫叛徒神色大變,哆嗦地說道“我…我也不知道。”

那人一把將叛徒推開,回過身解來奚長老的穴道,言道“老東西,你來說說怎麼回事?”

奚山河穴道被接開,卻是哈哈大笑起來,凜然道:“老天開眼,總要讓你們這些妖魔不能得逞。你問老夫,也是不知,知道也不會說!”

那人聞言已是怒不可遏,一腳踢在奚山河的胸口。奚山河口流鮮血,兀自慘笑不已。

玄空見他這般有骨氣,也是好生敬仰,打算再看看這些人有何後續計劃,便出手救他。

那人身後,一個小鬼問道:“樓主,這下可怎麼辦?”那人凝思不久,便道:“還能有什麼辦法,回去覆命吧!”“那這三個人呢?”所指便是被俘的奚長老與年輕乞丐,還有那丐幫叛徒。

那人道:“這老頭還有些用處,帶回去嚴刑拷打。剩下兩個沒用啦!”言語中已經透露出殺意,儼然就要殺人滅口。

那地上捆的乞丐顫抖的更加厲害,幾欲暈倒。那丐幫叛徒慌張喊道:“趙老闆,你可不能殺小的啊!我還知道好多事情,那湯楓密謀聯合衆派對付你們,你放我走,我便說出來!”

奚長老大罵道:“他媽的狗東西,沒有用的軟骨頭!”“噗”吐出一口混着鮮血的濃痰,正好吐到了叛徒的臉上。轉過頭來,又對姓趙的樓主喊道:“老夫什麼也不會說的,少白費力氣,識相的現在就殺了我!”

那叛徒倒是兩不得罪,顫抖地說道:“您老人家不想活了,骨氣硬,小的實在沒這個膽子,跟您比不了。”

趙老闆饒有興致地看着那叛徒,說道:“哦?你說來聽聽,說的有用便留你活命。”說話間,他抽出一把短刀,捅向地上捆綁的乞丐。此舉乃是殺雞儆猴,待地上那人血濺當場,定讓那叛徒不敢耍一點心思。

玄空心知不可再等,一躍而起,霎時間身形飄出十餘丈遠,以指力點落那趙老闆手中的刀子。

姓趙的忽覺眼前一花,猛然竄出一個黑影來,等反應過來時,發現自己虎口鮮血淋淋,更是一陣劇痛,手中的刀斷成兩截,飛向遠處。這一驚非小,他雖武功不高,也能看出來者是當世頂尖高人。他細細一看對方,心中驚駭無比,臉上卻神色不變。

玄空剛要繼續出手,姓趙的馬上開口道:“敢問閣下可是玄空?”玄空沒明白他們打着什麼主意,稍稍停頓,說道“不錯,你怎麼識得?”那姓趙的拍了拍手,道:“好身手!”心裡則想,你的畫像我們早就看過無數遍,豈有不識之理?

隨後他在那副帶來的棺材上拍了三下,隨之一衆妖人身形暴退。玄空自然向前追去,忽聽一聲巨響,那棺槨炸開,棺材板飛出五六丈之高來,從棺材當中直挺挺蹦出一個人來。

玄空見那人出來,心中一陣發毛,暗道:“這是人是鬼?莫不就是那傳說中的魃鬼?”一時間也不敢輕舉妄動。

奚長老躺在地上聞聽玄空之名,精神大振,喊道:“快拿住那叛徒!”

蘇俏從樹後應聲閃出,輕飄飄一拂,已經將那叛徒擊倒在地。轉身又向姓趙的拿去,她這身法婀娜,便使出凌厲的殺招,也是千嬌百媚。尋常男人一見,怕是登時就失了抵抗的心思,恨不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然對面這夥妖人,窮兇極惡,不可以常理度之。

這些人立刻分出七八人擋在前面。蘇俏武功雖高,可終究沒領悟到絕頂之境,對上七八位一流弱的高手,也不能短時間將之擊敗。她一被這些小鬼纏住,那姓趙的便趁機逃遠了。

另一邊,玄空盯着那怪人,見其竟穿一身道袍,十分破舊,幾乎就要爛掉了。怪人雙眼無神,彷彿沒有靈智。一張麪皮蒼白,褶皺而溼潤,就好像幹褶的皮膚用藥水浸泡過的樣子。它手中握這一柄長劍,刃如秋霜,寒光凜凜,倒是一把極好的寶劍。

玄空初時以爲這就是魃鬼,稍微一想又覺不對。以前魅鬼、魍鬼、魎鬼就算落於下風,其餘妖魔絕不敢舍他們而去。而這怪人尚未現身,其餘妖魔早已遠退。兩相比較可知,眼前這位並不像是魃鬼本尊。

怪人迷茫地眼神,鎖定了玄空,呼嗥兩聲,持劍劈來。這一招先聲奪人,玄空更不知怪人底細,一時不敢硬接他的招式。

不料這一劍刺出,其後劍招一招連着一招,化出一道道劍芒而成的光圈,把玄空擊的連連退避。他心中驚詫道:“這怪人看上去矇昧無知,竟然能運出如此精妙的劍招!”

幾乎在一念之間,那怪人連出十七八招,玄空則連躲了十七八步。眼見又一記劍光斜劈下來,玄空看準時機,身子一偏,伸出拇指點在那劍背上,洶涌的內勁順着劍身朝那人撞去。那怪人也不知是有意還是本能,也運出一道內勁抵抗。兩股力道在寶劍之上相交,但見劍身像麻花一般擰了三次,那怪人的虎口也抖了三下,卻是並沒震下寶劍。

交此一招,玄空了然,這怪人也是絕頂修爲的高手,可仍對其招式和武功路數大感陌生。如此高手所用武功必能在江湖上揚名,可此人這身功夫倒好像沒有什麼來歷。

怪人劍身一旋,又即砍來,玄空衣袖帶着一股剛猛勁風,擊在劍側。這一拂擊將怪人退出五尺遠。

兩人一旦拉開距離,玄空虛凌暗勁的奇功便得以運出。他揮手之間,三股虛勁如三條無形鎖鏈,分攻向那怪人小腹與兩間。怪人憑着本能,判斷出攻勢方位,連劈三劍擊擋。玄空當胸一掌,那人也還了掌。這一下玄空看得明白,那怪人掌力綿柔,後勁雄厚,竟是道家上乘掌法無疑。不禁想到:“能成就如此道門武功,也定是頗有智慧之人,既如此,這怪人又怎麼會爲二十四鬼做打手?再者說這人眼中無光,倒好像是一個白癡,怎奈其武功卻又恁地了得?”

思慮之餘,他便決定再出招試探一番,看看此怪人究竟是真傻還是另有特異。他手掌向上一託,又輕輕向前一推,擊向那人劍身。這一路掌法乃是“蓬萊仙三掌”當中的最爲奇幻的一招,是爲“鏡花水月”。掌力分三路內勁,這倒不算什麼稀奇,畢竟許多武功都有類似功效,有些甚至含有多則十餘道內勁。“鏡花水月”最奇異的地方是其三道內勁有虛實之分,而虛實之間又可相互轉化。掌力撲出,不待着力之時,極難看出力之所向。

那怪人見對手出掌擊來,絲毫不假思索,架劍格擋,登時被兩股暗勁擊中手腕與手臂。玄空見此一幕,心念一動:“這人看來真是有些毛病,尋常之人就算看不出掌力的方位,也該退避。而此怪人根本不見猶豫,如同本能一般接招。如此看來,想敗他十分容易,就是生擒此人也不是不可能。”他盤算對手後招,心中生出好幾條計策。

那怪人失了寶劍,並沒出任何招式,反而張牙舞爪撲了過來。玄空見其門戶大開,當胸點一指,正中怪人胸口氣海。心道:“壞了,本想留個活口,這一指打中要害,此人定然斃命。”

不料怪人似乎毫無知覺,仍飛身撲來。這一下,玄空正瞧見對手雙掌掌底的腐肉,一縷縷發白,又滲着黃色的膿液,只感一陣陣頭皮發麻。他更不敢與之肉搏,生怕這怪人身上有劇毒,急忙後退,雙手一合,凝布一層無形氣牆。

那怪人雙手按在氣牆之上,這時兩人相距不到三尺,其身上的腐肉清晰可見,一片片彷彿就要掉了下來。若不是兩人正在拼命,玄空幾乎就要吐出來。驚嚇之下,他眉心中飛出一道虛勁,將那怪人額頭打出一個血洞來。又見怪人撲騰兩下,才倒在了地上。

26.對與錯:背水一戰167.魃鬼(一)152.情劫(二)169.魃鬼(三)122.夜訴心事17.蕭族之約183.反攻(二)7.療傷105.五行淬體71.血與恨86.長生天之術9.住持大師203.靈州大戰(二)106.尋仇(一)205.靈州大戰(四)179.海戰(二)150.破鏡重圓(三)197.獨鬥十絕121.救人208.靈州大戰(七)126.公子與小蠻(一)44.解圍(二)145.殿帥之死(二)136.悲愴慟哀索命八音(一)130.百魔來朝(一)87.中行曰(一)97.人僕(一)149.破鏡重圓(二)149.破鏡重圓(二)210.武燕王(一)221.出征與往事(一)51.魃鬼七屍(一)14.大鬧金鳳樓149.破鏡重圓(二)72.情與恨(一)73.情與恨(二)169.魃鬼(三)175.入京面聖(三)22.驅狼屠豹 一瘋五年(二)222.出征與往事(二)88.中行曰(二)165.真假鐵佛爺(一)191.天下第一?(六)9.住持大師33.蒙冤受圍12.收服132.百魔來朝(三)202.靈州大戰(一)203.靈州大戰(二)148.破鏡重圓(一)21.驅狼屠豹 一瘋五年(一)91.伊始(一)223.冥府決戰(一)140.天下第二(二)214.武燕王(五)102.入盟(二)137.悲愴慟哀索命八音(二)167.魃鬼(一)75.父與子219.雙帝同朝(三)166.真假鐵佛爺(二)200.獨鬥十絕(四)221.出征與往事(一)60.蹤跡46.空冢59.閉關修煉139.天下第二(一)219.雙帝同朝(三)42.五仙五毒53.回家5.初露崢嶸101.入盟(一)68.撥雲見日189.天下第一?(四)222.出征與往事(二)134.三戰(二)122.夜訴心事189.天下第一?(四)83.南宮公主(一)205.靈州大戰(四)9.住持大師43.解圍(一)84.南宮公主(二)29.東海之濱80.父與女(二)146.殿帥之死(三)177.入京面聖(五)9.住持大師79.父與女(一)190.天下第一?(五)219.雙帝同朝(三)130.百魔來朝(一)180.海戰(三)114.鋼筋鐵骨永不摧(五)187.天下第一?(二)66.求醫治病65.落難68.撥雲見日185.反攻(四)144.殿帥之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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