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向來是如此，事實上我一直都知道蒼龍爲人品行不端。
但事實就在眼前，我望着眼前之人心下一片冷漠。
“你不用理會蒼龍是什麼人，我只需要你知道，眼下我們能做的，只有這樣一直忍耐下去，但到時候一到彭發之際，便是無可匹敵！”
那傢伙被說得氣勢洶洶，整個人像是要原地起飛似的望着我不住顫慄。
眉眼之間更是一片憤慨，但在這種時候，我也懶於理會！
他這種氣勢只不過是曇花一現，任何時候都可能會出現，現在可以，以後自然也可以。
當然，現在消失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現在這些事情你就只當是沒聽到就行了，記住本來你的任務就行了，你是來給蒼龍服務的，而不是來個給他使絆子的！！！”
他的樣子我自然是心裡有數，但仔細想來，任何事情到了現在，大家何嘗不是靠着一個忍耐二字呢？
那傢伙也是暗自頷首，眉眼間也是淡然，但仍是看得出他眉心之下深藏着的憤懣。
“但我們這次幫他之後豈不就是相當於向他投誠了？之後都幫他將事情辦完了，我們還要如何翻身？”
翻身這樣的事情聽起來實屬可笑，但那又能如何？
任何狀況之下，凡事先有準備者方纔能夠勝出！眼下我們掌握先機，掀翻蒼龍，不過是時間問題。
我伸手在這傢伙肩膀上砸了砸，望着他淡然道：“這些事情你就不必管了，知道得太多對你沒什麼好處，咱們兄弟之間我本不應該瞞着你，但事到如今已經變了性質，我要是任由葬師一脈這樣發展下去，那無異於看着大家去送死！！”
“哇——”
我話音剛落，忽然身側這小子就一聲驚呼，望着我眼神裡盡是敬佩。
甚至一把握住我雙手看着我像是要發瘋似的高呼道：“大哥，你放心，都是兄弟，你不想說肯定也是兄弟們好，我們不是傻子，自然懂得進退，只是之後，大哥，咱們兄弟可要共進退！！”
眼看着收穫迷弟一枚，我望着他神情恍惚，心下忽生出一些嘲諷。
不知不覺之間自己也變成了當時最爲討厭的詭譎人物……
這樣猜忌人心，糊弄生命，什麼時候我也成了這樣的人物！
但事到如今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望着他，他也看着我，眉眼之間一片隱晦。
“你知道嗎？在這裡，我還當真是從未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不過眼下我們已經到了東城，肯定是一舉一動都在蒼龍眼皮子底下，所以，我們自然需要加倍小心。”
我回眸看着身側這小子，盯着他淡淡說道：“接下來，你的一切行動和任務都要詳細告訴我，至少，在你危險的時候，我可以幫你出謀劃策，再不濟！！我可以在你危難之際，幫你收屍……”
這話雖然說得太過直白，但我清楚眼前之人是個如何的人。
話越是這樣說，他越能懂得其中艱辛，只要取得了對方的絕對信任，那自然是萬事大吉。
果然，聽我這樣說，他看着我渾身上下盡是一片慌亂與激動。
“大哥，真的會到這種程度嗎？我們不會到東城之後就回不去了吧？”
凌軒在一旁淡然道：“回的去回不去，這不是說話，你需要太多的幫助，不，應該是我們，我們都需要許多幫助！蒼龍既然找你們過去，那必然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但或許他想要借的並非東風，而是，你們的性命！！！”
這樣說的話，男人顯然是聽懂了，他看着我，眉眼閃爍，再看看凌軒，更是閃爍得厲害。
眉心在不住地翻跳，整個人像是隨時都會哭出來似的。
“怎，怎麼，怎麼就會這樣子？咱們不就是來給人家幫忙的嗎？怎麼幫着，這還幫到了這步田地？”
這樣的話聽起來很可笑，但事實如此，就算是接受不了也還是要接受。
“你懂嗎？我在這裡就當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但情況就是咱們必須要承認，就算是承認不了，那也要承認！！！”
這話說得話說得太殘忍，但這小子雖然蠢笨，但到底不是傻子。
幾次三番說清楚之後，這件事情也就到此止。
時間差不多了，樓下也紛紛傳來了紛紛擾擾的聲響，我緊緊看着兩人這般緊張的模樣淡淡說道：“記住組織語言，眼下這些事情並非知道的人越多越好，等到了該知道的時間，他們自然都會明白的！”
那小子現在已經是非我們的話不聽了，看着我們篤定頷首。
我看了眼裡屋，靛藍色地板上尚且有未曾清掃乾淨的‘灰塵’。
不知道這些灰塵要是被人發現的話，是何等結果？
出了房間之後，我們徑直來到了一羣人身前，爲首之人即是我。
另選在我身側低聲道：“你說咱們來這裡幹什麼？他們的生死與我們也無甚關係！”
這話說得有幾分薄情，我站在樓梯之上，望着樓下打鬧得衆人心下不知作何感想？
人就是該這樣，開心，快樂，高興，就應該放在眉眼之間。
像是我這樣的人，在如此陰詭煉獄裡苟且偷生，這樣的日子裡，還活着有何用處？
這樣想着，忽然又覺得實在是無趣。
但儘管如此，仍是看着身側凌軒笑道：“你這小子人小鬼大，我自然知道你什麼想法，但很多事情不是你我能決定的，我們也在被往前推動，這件事情不是你我來做，也會換成其他人來做，與其這般，既然都遇到了，何不爽快些，大家合起夥來幹，這樣活下去的慾望還大些……”
凌軒似懂非懂地點頭，在桃花源的這些年裡，他已經形成了天下世人皆爲善人的錯覺。
然而並非如此，或者是說，善人者，能有幾人？
凌軒沒在多說，不知道是無話可說，還是想不起來該如何去說？
只是細想便是有些好笑，他這樣的人，在這樣的煉獄裡糅雜反覆，折轉之間都沾染着鮮血。
我望着凌軒，眉眼之下帶着深沉笑意：“我很期待看到你以後會成爲何等人物？我自以爲不算是好人，那麼在一個壞人面前，你，又該如何抉擇？”
凌軒仍是不說話，只是看着我，像是覺得奇怪似的不斷用怪異眼神盯着我。
瞧着他的眼神我笑了笑，樓下適時傳來聲響，有人喊道：“大哥，下來出發了！！”
我擺了擺手，揉了揉異樣的人皮面具，這玩意戴在臉上當真是不舒服。
不過幸好當時桃花源裡得了那老頭媳婦的真傳，製作出來雖然算不上乘，也不是輕易有所察覺的！
下樓之後，一羣人浩浩蕩蕩就朝着蒼龍家裡去了。
蒼氏一族也是葬師，自然起居住所在人流量較爲稀疏的地方。
東城分爲四大板塊，在這之中，蒼氏一族在其中東南方位！
東方日出是爲陽，南海菩薩定乾坤，是爲慈，這也是當時選址爲了給子孫後代留下個好運氣。
但眼下看來，蒼氏老祖選址這件事情做的未免太多餘。
子孫後輩沒一個省心的，甚至都在前後腳趕着找死！！
想到這裡便是覺得可笑，蒼龍，怕是死後都無顏面對列祖列宗吧？
那開始與我交涉之人沿途之中一直在給我做小心思。
“大哥？咱們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去了，之後是否會被蒼龍發現什麼？咱們眼下是客人……”
“不，不是客人！”我趁他話沒說完徑直將人打斷，繼而補充道：“是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