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吧,但你也別掉以輕心,畢竟用入夢曲陷害你的人還沒找到,他爲什麼要陷害你的動機連我爺爺也沒想透,所以,還是低調點吧周大爺。”任竹若有所思道,輕輕撫摸周餘弦憔悴消瘦的臉龐,又柔聲道:“爺爺讓你以後勤加修心,入夢曲也沒那麼容易侵害你的記憶了。好了,我們別說這個了,想點開心的吧。”
這時,卻聽“咕……”一連叫聲從周餘弦肚子裡傳了出來,響聲大作。周餘弦大窘,摸着肚皮,不好意思的嘿笑道:“心事去了,你又來了,一高興,連肚子都餓了,還真是‘見情人思食慾’。”
“哼,老實說,這幾天你是不是都沒怎麼吃過飯?看你憔悴的樣,像個餓得皮包骨的流浪狗……”任竹又愛憐地拍拍周餘弦的頭,拉着他去廚房。
到廚房一看,冰箱空空如也,只剩下兩個雞蛋,半捆面了,任竹說晚上再帶周餘弦出去吃大餐,先給他煮點面墊墊底。
“只要是你做的,泥巴我都吃……”周餘弦笑道,“不過你說晚上帶我出去吃大餐,你晚上不回去了麼?”
任竹嫺熟地打了蛋進碗攪拌着,洗了姜蒜,準備下面的調料,只點了點頭,卻又聽周餘弦在旁邊笑個不停。
“你笑什麼?傻了麼?”任竹不解,擡頭看周餘弦,見他正直勾勾看着自己,嘴角上揚,臉上全是壞笑。
“你說你晚上不回去了,我們要真的不清不白了,我能不高興嗎?”周餘弦大笑出聲。
“呸,你想得美!你的腦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髒了?要不我把你腦袋打開,給你好好洗洗。”任竹真想一碗水給他潑過去。
“好啊,那請任大姑娘,幫小弟洗洗腦吧?”周餘弦伸了伸舌頭。
任竹也是廚藝了得,十多分鐘後,只有兩個雞蛋做配菜的麪條被她煮的香氣瀰漫了整個廚房,剛舀出裝在碗裡,周餘弦就跟餓死鬼投胎一般,也顧不得燙,猴急得幾口就把一大碗麪吃了。任竹在旁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大半年過去了,我們都沒好好吃過飯、說過話了,今晚我們就正經約會一次吧。”周餘弦剛吃完,任竹就把他推去廁所洗澡、換衣服。
“小竹,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沒告訴我?你怎麼總感覺你有心事……”雖然任竹說的是事實,他們自夏天放暑假後就沒單純地像情侶一樣約會過了,但周餘弦看任竹說這話時,表面笑得燦爛,眼神卻總有些閃躲。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給你慶祝慶祝也有錯?你現在終於恢復正常生活了,難道你不高興?”
周餘弦當然說高興,只得鬱悶的乖乖的洗澡去了,心中只想但願是自己多心了。
洗了澡出來,周餘弦還是忍不住又問,任攬天有沒有跟賽如風他們發生其他的事。周餘弦真的很難相信,之前他被冤枉進了警局,任攬天就不再允許任竹跟自己來
往,現在捅了大簍子,任攬天反而幫他收拾了這麼大一個爛攤子,還若無其事的允許任竹繼續跟他在一起。
“哎呀,我要跟你說多少次,爺爺真的很喜歡你,他根本就沒生過你的氣,最初說讓我們分手,只是恨鐵不成鋼,嚇唬嚇唬我們而已。你以爲爺爺不喜歡你小子,會傳你他得意的心法口訣?還傻傻地幫自己孫女倒追一個傻小子?”任竹又解釋了一次。
周餘弦一想倒也深覺有理,笑道:“倒追不是你們家傳統嗎?”
任竹白了周餘弦一眼,拉着他到了房間裡,給他穿上了上次沒來得及試的新衣服,那是件黑色的修身的短款雙排扣羊絨大衣。周餘弦上身,再繫上了深灰色的圍巾,任竹饒有心思地給他圍了一種精緻的造型。最後,再穿上英倫布洛克深棕色系帶鞋。
周餘弦看着鏡子裡的自己,五官棱角分明,濃密烏黑的頭髮斜蓋在頭上,穿上這一身完全不是他平時風格的衣服,煥然一新,恍惚一下從一個青澀的大男孩,變成了一個已成熟味道初現的男人,稚氣褪去,瘦削的臉龐也開始有了歷經世事的痕跡。
“你這麼精心給我打扮,是要回去見孃家人嗎?”周餘弦嘖不要臉的自贊了兩聲,笑道。
“不給你洗洗,換身皮,怎麼帶出去見人?”
收拾一番,出門時已近黃昏,卻沒有夕陽西下的美景,擡頭看看天,下午還明媚的天氣變得烏雲密佈,現在卻颳着陣陣凜冽陰風,看這德性,晚上不下雨就會下雪。
不過,這也沒影響兩人的好心情,手挽着手,如漆似膠,慢慢往鎮上走。
任竹帶周餘弦去逛了鎮上的青石板古街,沿河畔而行,講她小時候每天黃昏,任攬天牽着她來這裡散步的情景;又去了任竹讀初中的中學,那雖然是所再普通不過的千律一遍的鎮中學,但在周餘弦看來,想起小任竹在裡面讀書的情形,就會感到無比親切。
周餘弦看風景,任竹卻在看他,眼睛好像一刻都不願離開他,怎麼也看都看不夠。周餘弦都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疑惑的問任竹到底在看什麼,任竹笑說幾個月都沒好好看看他,要補回來。
夜幕降臨,任竹帶着周餘弦開始吃吃吃,從串串吃到鴨腦殼,再到鎮上的特色牛肉火鍋。兩人回去時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了,都撐得彷彿路都走不動了,他們大笑着,留下了一路的歡聲笑語。
不知不覺,天空開始飄起了雪,雪花大片大片飛舞着,打扮得寒冬夜色多了些繾綣思緒。也不照明,就這樣走在靜謐的鄉間小路上,別有一番滋味。
周餘弦心中幸福洋溢,想起了去年放寒假時,任竹硬要厚着臉皮跟着自己的那個夜晚,不由暗暗好笑。
周餘弦看向任竹,卻見她也正偷瞄自己,兩人不由心意相通,相視會意一笑,情動難以自己,緊緊相擁在了一起。
這一刻
,任竹竟然“嚶”的聲哭了出來。周餘弦大慌,鬆開任竹,見她眼淚簌簌而下,忙問怎麼了。任竹說自己想起去年冬天那場雪,讓原本很有距離的兩人有機會走到了一起,突然很感動。
“小竹,你在逗我嗎?我現在什麼浪漫的事也還沒做,你都感動成這樣,如果以後我對你太好了,你會不會幸福得瘋了?”周餘弦哈大笑,颳着任竹的鼻子取笑她。
“喂,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以後下雪的時候記得想我……”任竹難得不跟他鬥嘴,抹了淚,自顧自的低聲嘀咕着,想了一下,又覺不妥,“不,還是算了,下雪時你想我,這不成了該死的‘慕雪’的意思?”
“胡說八道什麼呢,你怎麼會不在了?別說傻話,像個小孩斤斤計較這些了。”
回到家,兩人寡男寡女同處一室,都有些尷尬。
“我去泡杯咖啡。”坐了一會兒,任竹終於起身“逃開”,去泡了兩杯咖啡端到牀邊。
周餘弦臉上也有點發燙,壞笑兩聲,道:“大小姐,一起睡嗎?”
“你要想一起睡……也行。”
“啊?真的嗎?”周餘弦原是開玩笑,沒想到任竹這麼幹脆的答應了,反而愕然大窘,不知所措。
“前提是我要點了你穴道,免得你不老實。”任竹狡黠一笑,又出去洗漱去了。
“那還是算了吧,本大爺二十年童子身血氣方剛的,在這方面自制力可能會差點,你這樣不是讓我活受罪嗎?”周餘弦嘿笑道,牛飲般一口喝完了咖啡,去拿衣櫃裡的被子,打算去任攬天的房間睡,剛抱出被子,他卻忽然感覺頭有點暈。
“是幾天沒吃飯,晚上吃太多了嗎……”周餘弦甩了甩頭,自嘲笑道,沒有多加理會,抱着被子走出兩步,竟然又一個趔趄,直接倒在了牀上,眼前天旋地轉起來。
“我、我怎麼了?”周餘弦頭暈得更厲害了,像是中了某種迷藥,他努力撐着眼皮,模糊的眼神中好像看到了任竹的影子走了過來,“小竹你……你給我、我喝了什麼……”他用力掙扎,預感大事不妙,但幾秒後終究抵擋不住,就此眼睛一閉,人事不知。
周餘弦睜開眼看着眼前的鵝黃牀單愣了一秒鐘,便猛地翻身,發現自己平穩的睡在牀上,被子蓋得嚴嚴實實,外套、鞋也脫了。
“小竹!”他如被針扎般跳了起來,大喊任竹的名字。
周餘弦清醒得很快,依然清晰地記得昨晚自己喝了任竹泡的咖啡,然後暈了過去,但他即便在昏睡中,腦子裡也全是任竹最後那模糊看不清的重影……他沒有猜錯,任竹果然有什麼事瞞着他,當他“中招”暈過去那一剎那就已經明白。
房間裡當然沒有任竹回答的聲音,周餘弦直接赤腳跳下牀,要衝出門找,但他一擡頭,馬上就看到一張如血鮮紅的紅色便籤紙條,就貼在正對面的書桌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