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小竹怎麼了?”周餘弦什麼都聽不進,唯獨聽到任竹危及,復仇的強烈一下褪去了些。
“現在說不清,你先跟我走!”哈薩利道。
“走之前先做件事。”周餘弦手一伸,又抓進了西蒙的胸膛,捏到了他尚在跳動的心臟。
西蒙駭然擡頭看着周餘弦,然後他聽到了自己心臟被捏爆的聲音,他倒在地上,還未立即死去,意識一點點模糊、身體一點點衰竭,等待死亡降臨的恐懼,他終於深刻體會到了。
青石鎮鄉下的任家,院壩裡同樣開滿了桂花。
任攬天倒在門口,屍體已經冷,他自斷經脈而死。屋裡的桌上卻還放着生日蛋糕,點着蠟燭,一片溫馨。
“爺爺你說,等我十八歲你就解脫了,不用再揹負對爸爸媽媽的愧疚,解脫……原來就是這樣的解脫?”剛週末放學回到家的任竹肩上還挎着書包,她坐在地上,牽着任攬天的手,眼淚洶涌,但她沒有撕心裂肺的哭出來,只是悽怨的看着任攬天的臉。
周餘弦被眼前的情形驚出一身冷汗,戾氣猶在,衝昏頭腦的仇恨早已消散,驚恐不解地問哈薩利:“這不是真的對不對?任爺爺還好好活着,小竹怎麼會有這段記憶?”
哈薩利道:“對,西蒙把我引到任小姐大學記憶裡去了,他卻利用明洞閃回這裡,虛構了場景。他抓住任小姐從小失去雙親的情感弱點,再讓任小姐失去唯一的親人,想引導她自斷生念。如果現在任十八歲自殺,會直接影響她將來的記憶,陷入混沌狀態,那我們誰也出不去了,會永遠困在這裡!”
周餘弦道:“還好那條瘋狗已經死了,十八歲的小竹還活着。”
“不是這樣簡單。任小姐情緒悲觀,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慾望,剛剛我本想用入夢曲改造現在的夢境慘劇,讓任先生復活說只是跟任小姐開了個生日玩笑,把事情發展圓回來,但你在十六歲的記憶那頭,跟西蒙鬧出的動靜太大,導致跟這裡的記憶無法連貫,相互矛盾,現在整個世界都不再穩定,隨時會崩塌,我不敢再貿然改造夢境了……”
“那、那怎麼辦?”周餘弦心墜冰窟,但他並不自責愧疚,他不可能看着西蒙對任竹爲所欲爲什麼都不做!
“幸運的是任小姐潛意
識還記得你,所以,你現在必須說服她相信她爺爺還活着,而我,馬上去重建被你們毀壞的記憶段。看到天空的異相了嗎?記憶在塌陷,必須在黑暗籠罩之前,梳理修整好記憶線,不然我們只能一起迷失在這裡,直到現實中的身體能量耗盡死亡!”哈薩利說完就消失了。
周餘弦擡頭看向頭頂,只見血紅的傍晚天空,一道黑色裂縫陡然從中撕裂,那裂縫黑如墨、深無底,仍在往兩邊擴散,越來越大。地上光線受影響,也變成了明暗分明的兩個世界,籠罩在黑暗中的區域,遠遠望去,什麼都看不見,陷入了死寂。
周餘弦平復了一下心情,立刻走了出去,來到院壩裡,卻見任竹看着任攬天,臉上的悲痛轉作了一種怪異的平靜。周餘弦知道那是已經心死絕望的平靜,任竹或許馬上就要幹傻事了。
“小竹。”周餘弦輕輕叫了一聲,走近。
任竹擡頭,淚眼婆娑地看着周餘弦,好半晌,才愣愣道:“你是誰?”
周餘弦沒回答任竹,直奔主題道:“小竹,你別傷心,其實你現在只是在做夢,你的爺爺並沒有死,振作一點。”
任竹悽慘苦笑,又回頭看了眼任攬天的屍身,猛地五指成抓,在自己的手臂上抓出了五道鮮紅的血痕。
周餘弦大驚:“小竹,你別傻!你幹什麼?”
“做夢怎麼會這麼痛?”任竹質問周餘弦,“你是從哪裡來的怪人?胡言亂語……我不認識你,也不需要你關心!”
周餘弦感到頭頂光線越來越暗,眼前一切變得朦朧,他駭然望天,那黑暗裂縫已經非常之大了,漸漸逼近他們所在的地方。
“小竹,你一定要相信我!因爲、因爲我是你的男朋友。”周餘弦情急下沒有法子,說了出來。
“神經病!你胡說八道什麼?滾,再不滾我不客氣了……”任竹倏地站了起來。
眼前的光線又暗了許多……任竹暴怒的一瞬間,她的悲痛加上感覺被周餘弦戲弄的憤怒,導致了記憶加速塌陷。
“小竹,你擡頭看看四周、看看天空,現實中怎麼會有這種景象?你在做一個很真實的夢,真實到你自己都分辨不了!”
任竹不禁眼神迷離地擡頭看了眼,道:“爺爺是大人物,他死了,
老天爺也會悲哀……神經病,你真的不滾?”
“小竹,傷痛衝昏了你的頭,你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想法!你要……”周餘弦叫道,一句話沒說完,任竹身形如閃,一下欺到周餘弦身前,掐住了他的脖子。在任竹的世界裡,只有她自己保留着武功。
“你滾不滾?別逼我殺了你。”任竹嗔道,她的手正要掐下去,給周餘弦一點顏色看看,但當她直視周餘弦臉的時候,她呆住了,“我們真的、真的在哪裡見過?”
周餘弦大喜,想說是、想點頭,苦於被任竹掐住,動彈不得,只能一個勁眨眼睛。
“你說。”任竹鬆開了周餘弦,忽然,她又“啊”的慘叫了一聲,人一下被拋向了空中。
周餘弦大驚,以爲有人偷襲任竹,卻發現是他的戾氣察覺到他受到攻擊,不等他反應,戾氣自動反撲了任竹,任竹一個不防,直接被撞上了天。
周餘弦飛速跨出,接住了任竹,一接之下,情況更爲嚴重了,洶涌戾氣直接緊緊包裹住了任竹。他在任竹那裡剛取得的一點信任,前功盡棄,任竹現在憤怒地看着他,纖手一抖,打在了他胸口。
周餘弦哇的一口鮮血噴出,人仰面就倒。
與此同時,黑暗徹底籠罩下來,都能看到那道投射在地面的黑線,已來到房屋左側,離他們已不過幾米之遙了!兩人現在就處於黑暗與光明的交界處。
周餘弦心急如焚,知道任竹的憤怒又再度加劇記憶塌陷,黑暗如果籠罩住了任竹本人,恐怕整個世界已近完全塌陷。
“小竹,我不是有意要傷害你的,你可以殺了我,但你一定要相信這是你在做夢,不要對自己做傻事……”周餘弦大喊。他的人被任竹抓起,胸口又中了一掌。
周餘弦的戾氣對於西蒙來說格外厲害,但任竹身負絕學,這又是她的世界,周餘弦沒有刻意反抗,戾氣根本無法抵擋任竹。
“小竹,你還記得我們去公園撈魚、你帶我去樂園看氣球海洋的事麼?對了,還有我在教室裡吻了你……”周餘弦用盡最後的一點力氣喊道。
沒說完,周餘弦眼前一黑,意識開始迷糊:這到底是記憶塌陷的籠罩,還是自己只是昏死的症狀。
周餘弦帶着絕望暈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