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我騙了你,周餘弦,你以爲我真原諒你跟樑慕雪了?你那副德行我看透了,你一輩子都會跟她藕斷絲連,我堂堂任竹怎麼會吃這種虧?昨晚,只是你我的訣別之餐,交往這麼久,好聚好散。不過,關於你跟無我派的問題,爺爺已經解決了,這我沒有騙你,所以你回家後,就好好跟你的大美女過日子吧。拜拜,不必再見。”
便籤上,任竹那一手周餘弦無數次曾誇讚過的清秀字體,卻寫出了對於周餘弦來說,天下間最狠毒的文字,字字如針,扎得周餘弦的心鮮血淋漓。
“怎麼會?這是他媽的幾個意思?小竹!小竹……”周餘弦瞪大了眼睛,面如死灰,發瘋般衝了出去。
屋外天早已大亮,銀裝素裹,一夜夜雪,天地爲之變色,潔白澄澈。
雪停了,任竹走了。
周餘弦赤着腳在房屋四周慌亂地奔跑,聲嘶力竭,涕淚俱下的喊着任竹的名字,田間做農活的老伯大媽都對他投來了驚疑的目光,大概以爲他瘋了吧。
周餘弦也不知道在外邊發了多久的“瘋”,嗓子啞了,眼淚乾了,他終於回到了屋內,找到手機,一雙顫抖的手撥出了任竹的號碼,他雖然並不抱什麼希望。
果不其然,電話那頭回答周餘弦的只有“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她肯定有苦衷,昨天她那深情款款的樣子,絕對不是僞裝出來的……什麼不原諒我跟慕雪都是藉口!”周餘弦反覆唸叨着這句話。
在之前周餘弦因爲樑慕雪的事自責,以爲要跟任竹分手時,曾無數次想過分手的畫面、感受,但現在這種整個人的靈魂都被帶走了感覺,是他永遠無法想象到的,他更不會接受以這種形式的分手。
周餘弦以最快速度,打車來到了成都任攬天開面館的那條老街,即使任攬天要打斷他的腿,他今天也非要見到他們,問個清楚,除非任竹真的當着面,親口告訴他要分手,讓他死心。
“店鋪休業,無限期”。
任攬天麪館緊閉的捲簾門上,寫着的這七個毛筆大字,讓周餘弦徹底跌入深淵,魂飛魄散:“到底發生了什麼?”
周餘弦慌忙問旁邊五金店老闆,老任麪館什麼時候關的門,老闆卻說關了有四天了,問任攬天爲什麼關門,任攬天說是存了點小積蓄,打算旅遊養老去了。
“養老?”周餘弦將信將疑,“他去養老,小竹的大學總還要上!”
周餘弦馬上醒悟過來,又馬不停蹄打了個車直奔青川大學。
周餘弦一溜煙跑進了青川大學校門,保安室的保安等他跑遠了才反應過來這竟是周餘弦,慌忙大喝“站住”追來……周餘弦雖然出了看守所,被判無罪,但在青川大學他無疑依然是大家談之色變的兇手。
今天直接朝任竹的寢室所在的宿舍樓跑去,一路上很多人都看到了周餘弦,有的驚恐地往旁邊躲,有的好奇地看着周餘弦,紛紛側目駐足,一時間校園裡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周餘弦身上。
“小竹!任竹,你給我出來!你給我寫的這張紙條是什麼意思?你說清楚……”周餘弦臉紅脖子粗地扯着喉嚨,臉上還掛着淚痕,揚着手裡還一直緊緊攥着的紅便條,就站在任竹的宿舍樓下大喊了起來。
周餘弦就重複着這兩句話,連喊了七八遍,宿管阿姨首先出來了,嚷嚷着要開罵,一看周餘弦的面貌卻嚇得馬上閉了嘴,也不知如何是好。
旁邊圍滿了圍觀的同學,男男女女,宿舍樓上,很多人也從窗口探出了頭,驚恐的看着曾經的“殺人魔”周餘弦。
“任竹,你再不答應我,我就進來了!你別逼我……”周餘弦這輩子可說還從未如此失去理智過,連當初他跟樑慕雪分手都沒這麼激動,他忘乎所以,什麼都顧不得了。
“周、周同學,你找小竹還來宿舍幹嗎?她都休學了,你不知道嗎……”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帶着些許怯懦、害怕,終於回答周餘弦道。
周餘弦凝目一看,正是劉萌萌從任竹那個寢室的窗口探出
頭來,說道。
“什麼?退學?”絕望瞬時從周餘弦心底涌起,他激動下往寢室門口又跨近了兩步,卻腳下踩着塊香蕉皮一滑,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什麼時候、什麼時候的事?爲什麼休學?”
“周餘弦!你要幹什麼?這是女生寢室,你可別亂來!”堵在門口的宿管阿姨裝腔作勢的大喊,反而往後退了兩步。
“兩天前就辦好手續了,說是因爲家庭緣故,更具體的小竹也沒告訴我們。周同學,你回去吧,你嚇到大家了……”劉萌萌小心翼翼的道。
“家庭緣故?休學?休學?爲什麼要休學?”周餘弦喃喃自語,已經明白這是任攬天跟任竹早就計劃好了的,根本不會再給他找到他們的機會。
“幹什麼幹什麼?周餘弦,青川大學現在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請你離開!”十幾個保安這時趕到了,圍着周餘弦,厲聲警告道,但他們都站在離周餘弦兩米外,怕周餘弦暴起發狂會殺人。
“小竹,即使你要走,你也可以跟我說清楚,難道我會死皮賴臉拉着你?不,也想我會這麼不要臉的……”周餘弦沒理會他們,仍是癡呆了一般傻傻望着任竹寢室的窗口,呢喃着。
“周餘弦,你再不走別怪我們不客氣了!”一個保安再次喝道。
“閉嘴!老子自己會走。”周餘弦攥着便條的手,指甲都要掐入他掌心的肉裡面了,回頭反斥那保安。現在的他像一頭隨時可能爆發的猛獸,面目猙獰駭人,怒髮衝冠,那胖胖的保安竟被他瞪得退了一步。
“餘弦,你、你這段時間都去哪裡了?我跟爺爺、叔叔他們都找你找瘋了……”啪的聲,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一個顫動着的激動的柔美女聲響起。
如果以前的周餘弦聽到這個聲音,肯定會如遭電擊,立時熱血沸騰,而此時他的心已難再起波瀾,緩緩轉身,見長髮披肩,楚楚動人的樑慕雪素雅如舊,她花容失色,正驚喜交集的看着自己,手僵硬的舉起,懷裡的書本掉落在她腳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