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川帥氣地在紙上划着，“這種是進制轉換密碼，可以先把英文字母在字母表中的順序轉換爲對應的十進制的數字，再把十進制的數字轉換成二進制的數字，變成一串由1和0組成的密碼，最後排好1和0對應的摩爾密碼，就成了一個多級的密碼。破解了其中的一級還不夠，必須破解到最後一層，才能明白密碼中的含義。”
有了夜川的講解，莫小茜再理解這些枯燥晦澀的密碼時，明顯感覺學習速度提升了。
吃過晚飯，莫小茜還在抱着摩斯密碼的書認真研讀，夜川輕輕關上莫小茜的房門，留給她一個獨自學習的空間，自己則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
這天日暮時分，何珊珊穿着冷浩送的連衣裙，上身套着一件藍色牛仔衣，提着手提袋站在波託菲諾水岸別墅的門外，擡手按了門鈴。
今天何珊珊的到來，主要有兩個目的。一是想借着給夜川送鞋子的契機，採集冷浩的鞋印。在賈如珍案發現場發現的鞋印到底是不是冷浩的，這讓何珊珊想想就忐忑不安。
第二個目的是帶着私心的，這麼久沒有見到冷浩，何珊珊忽然就是想看看他，然後找點話題和他說說話。
此刻，別墅裡的冷浩穿着一件深藍色的T恤，正坐在沙發上看着財經報紙。
聽到門鈴聲，他冷漠的面容微有動容，這個時間段，會是誰不請自來呢？
站起身，冷浩走到可視對講系統前，看見彩色屏幕裡站着的女人，心情有些複雜。
不得不說，何珊珊穿着這條裙子，顯得落落大方，凸顯了她的俏麗，也柔和了她的堅毅。那種被她自己隱藏在黑衣服下面的美，其實冷浩很早就發現了。
然而，冷浩並不想給她開門。
從上次鬼使神差地送給何珊珊耳釘和裙子開始，冷浩就發現自己心裡的某一處漸漸偏離軌道，不肯聽自己的使喚了。
她是警，他是匪。
她是光明，而他是黑暗。
本就是水火不容的立場，靠的太近，只會灼傷彼此。
所以，冷浩硬生生地扭頭，裝作沒有看見何珊珊的到來。
可是何珊珊偏偏執拗地又按了一下門鈴。
長長的粗氣從冷浩的鼻間不滿地噴出，他駐足，平行移動視線，看見何珊珊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臂膀，凍得小臉通紅。
雖然已經是2月，但是真正的春天並未到來，冬天的尾巴遲遲不肯離去。
這個女人腦子進水了，自己沒有車卻穿這麼少出門？
冷浩從衣架上抓起一件外套，大步流星地走到別墅門口，打開房門，直直地走向院外。
何珊珊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開門聲，正猶豫着要不要離開，就聽見熟悉的腳步聲。
擡眸，她看見冷浩的肩上斜搭着一件風衣，面色不善地向自己走來。
“你在家啊？”終於等到他出現了，何珊珊既緊張又驚喜。
這麼多天沒見，冷浩不回她的短信，也不接她的電話，這讓何珊珊隱約有種失落的心情。彷彿忽然被主人抱起的洋娃娃，莫名其妙地又被主人扔在一旁。
冷浩連一個“嗯”字都沒有回答，更沒有打開院門
。
直直地盯着何珊珊的眼裡有着清晰可辨的怒意，這讓何珊珊猛然心驚。
他爲什麼會這樣看着她？
她好像沒做什麼惹他生氣的事情吧！
還未等何珊珊開口，一個黑色大物從院子裡飛了出來，直接砸向何珊珊。
何珊珊利落地躲避，然而發現這是一件外衣時，她立刻接住。
再擡頭，就看見冷浩已經轉身，留給他一個背影，準備揚長而去。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何珊珊不滿地大喊。
搞什麼啊，哪有這樣對待遠道而來的客人的？不開門還扔衣服……難道是給她穿的？
這忽冷忽熱的複雜舉動又是鬧哪樣啊？
冷浩的步伐微頓，硬邦邦地丟下一句話，就繼續邁步。
“不想凍成冰棍，就穿多點出門。”
何珊珊急了，“你別走啊！你以爲願意穿這麼少嗎？你送我件裙子，難道就不想知道我穿着好不好看麼？我給你發照片你不回覆，我親自穿來給你看還不行麼？”
冷浩微怔，眼中劃過一抹轉瞬即逝的溫暖，然而詭譎的寒冰瞬間籠上他的黑瞳，“我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啊？”面對冷浩的冷漠，何珊珊只覺得是自己像是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
“好！算你狠！既然不在意，就收起你莫名其妙的關心！”何珊珊揚手，狠狠地將冷浩的大衣扔進院子裡。
啪地一聲，衣服落在冷浩身後。
冷浩沒有回頭，只是閉眼痛苦地吞嚥口水。
啪啪，緊接着又有幾聲置地。
“這是回報你氾濫的愛心，本來我給你買了一雙鞋，看樣子你也不會喜歡。不過就算扔，也是你自己扔吧！”何珊珊拍拍雙手，扔一件大衣和一個鞋盒實在還不夠解氣。
胸口像是炸開了一樣，除了火爆和憤怒，何珊珊還感覺到心底的傷心和失望，於是說起話來也更加口無遮攔，“算我瞎了眼，還以爲你也能和女人正常交往！像你這樣厭惡女人的心理疾病，跟了俞峰那麼久都沒能治好的話，你這輩子肯定沒救了！我真替你父母惋惜，他們要是知道到了你這一輩斷子絕孫，肯定不得安寧！”
冷浩狠狠攥拳，緊咬牙根，一聲不吭地回到別墅裡，砰地一聲摔上大門。
“喂！你真走啊！行！算你狠！”何珊珊氣憤地跺腳，然後憤然離去。
採集鞋印的任務失敗也就罷了，更讓何珊珊傷心的是冷浩的態度。
他當她是什麼啊？高興了就給點陽光，不高興就懶得搭理她！
她何珊珊雖然不是女神，但也有自己的驕傲！
哼了一聲，何珊珊跑向馬路，想要快點離開這個破地方。
殊不知，在何珊珊走後，別墅的大門再度打開。
冷浩鐵青着臉，看着地面上突兀躺着的大衣和從鞋盒裡散出來的皮鞋，深深呼了一口氣。
腦海中赫然浮現出那天他和俞峰的對話。
俞峰說：“站在黑暗裡太久的人，會自然而然地期待陽光。也許，陽光能驅散你心中的陰霾。”
那時的冷浩卻清冷地說：“如果陽光都黯淡了，誰還能
救贖它？”
他邁開長腿，一步步走向大衣和皮鞋，輕輕笑了。
相信未來的某天，何珊珊一定會慶幸今天遭遇的失落，因爲這樣的失落，纔沒能讓她陷得更深。
因爲一旦陷入藻澤，越掙扎只會陷得越快。
默默將皮鞋收回到鞋盒裡，又將鞋盒賽回到手提袋中，冷浩一手拎着手提袋，一手拎着大衣，邁着沉重地步伐走回到別墅裡。
冷浩將大衣拍去灰塵，重新掛在衣架上，然後拎着手提袋上樓。
關上自己的房門，冷浩將皮鞋取出來，坐在椅子上試穿。
勉強算合腳吧。
脣角微微彎起，但笑意並不持久。
冷浩擦了皮鞋，又細緻地擦了鞋油，然後，捏着這雙鞋走近衣帽間，小心翼翼地放在鞋櫃最中心的位置。
既然要保持距離，這雙鞋肯定是不能穿出去的。不然被何珊珊看見了，只怕剛剛熄滅的火又會重燃。
冷浩關上衣帽間的房門，然後躺在牀上，痛苦地看着天花板……
警局裡，莫小茜正在接一個電話。
“嗯，好呀……好，我們在一起，等我問問她。”
莫小茜放下手機，拍了一下何珊珊，“俞峰說好久沒有一起聚了，邀請咱們一起吃年夜飯，在譚傢俬房菜。你去麼？”
譚傢俬房菜館的年夜飯套餐，還是去年光棍節時，莫小茜送給俞峰的禮物。
聽到從未去過的高檔餐廳，何珊珊的眼睛瞬間閃亮，但她想到冷浩，又迅速黯淡了。
何珊珊攤手，“我和我媽商量一下吧。畢竟是春節，還是得尊重家長的心情。”
莫小茜點頭，對電話那頭的俞峰說：“我和夜川肯定去，珊珊得問問她父母。”
掛了電話，莫小茜看到何珊珊對她做了個手勢，就把耳朵湊過來，聽何珊珊和她說悄悄話。
“小茜，我還是不去了。你去吃飯時，記得想辦法採集冷浩的鞋印。”
莫小茜擡眸，敏感地問：“是不是鑑定科有什麼結論了？”
何珊珊垂下睫毛，微不可查地輕嘆，“嗯，雖然賈家老宅裡的鞋印採集到了，但是這個鞋印不在資料庫裡。我也覺得……冷浩有嫌疑。”
說最後那句話時，莫小茜聽出何珊珊的苦澀。
讓何珊珊去採集冷浩的鞋印的話，對她來說一定是一件爲難的事情吧，莫小茜點頭答應，“放心吧，我會完成的。”
“嗯，”何珊珊轉頭繼續看着電腦，但是莫小茜發現她的眼神呆滯，明顯在想什麼事情。
“你怎麼了，沒精打采的樣子，是因爲……冷浩的事情麼？”莫小茜問。
“不是。可能沒睡好吧。”何珊珊敷衍地笑笑，不太想要繼續回答這個問題。
這時，陳樂的聲音在辦公室裡響起。
他捏着報紙，認真地讀着，“重磅新聞啊！鑑於我市XX分局多次被舉報捏造虛假筆錄，相關部門將進行整風運動，徹查組織內不良現象！”
莫小茜和何珊珊相視對望，這個XX分局，不就是他們所在的分局麼！
那麼相關部門要查處的對象，不就是林局長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