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防止打草驚蛇,這個問題暫時還不能對公衆說,但是市民們肯定是安全的。”俞峰頓了頓,看見夜凌有些失望,補充說:“如果你是爲你哥哥擔心,怕有人害他的話,我覺得,儘量不要讓有單獨走動的機會,尤其是晚上。畢竟,想要殺他的人還沒有得逞。”
“俞博士,你是說,可能還會有殺手來殺我哥哥?可是前一陣他去美國都沒有出事啊。”
俞峰解釋說:“那是在國外,殺手想要了解夜川的動向,不會像在國內是那麼容易。而且你哥哥上次出國是突發事件,我想殺手也沒有想到他會從醫院偷跑出來。”
“噢。原來如此。”想不到危險依然存在,夜凌覺得自己的哥哥命真苦。
俞峰問:“你家在哪兒住?”
“陽光家園小區。”
俞峰說:“那是一個很老的社區,安防設施比較陳舊。我建議你在家裡裝一套監控設備,這樣能大大提高安全指數。當然,如果有條件的話,最好還是搬到新建的封閉小區住。”
“謝謝俞博士。”夜凌忽然發現採訪跑題了,急忙糾正回來:“您能給廣大市民的安全提一些建議麼?比如怎樣識別壞人、怎樣不激怒壞人之類?”
“好的。”
俞峰詳細給夜凌講了幾條建議,夜凌又問了一些其他的問題,俞峰都直言不諱。
採訪結束後,夜凌說:“俞博士,上次您給我的名片,我找不到了。能不能再給我一張?”
“沒問題。”俞峰從桌面的名片盒裡取出一張名片,遞給夜凌。
“謝謝俞博士。”夜凌握住名片,再次與俞峰握手,然後離開了俞峰的診所。
夜凌走到車站,踏上公交車。
她從包裡取出一個記事本,翻開,一張俞峰的名片夾在裡面。那是醫院火災那天,俞峰遞給夜凌的名片。
夜凌把兩張俞峰的名片分別放在鼻前嗅了嗅。
之前夾在記事本里的名片,比剛纔的名片多了一種氣味,雖然這種氣味已經揮發殆盡。
夜凌看着這兩張名片,神色凝重……
小茜診所裡,一羣人圍着一臺大型儀器轉,這是約翰早上送過來的。
“哦?這機器是什麼呀?”蘇菲問。
約翰自豪地拍拍機器的外殼:“智能葉厄酸分析機。簡單點說,就是測試病人是否被催眠過。同時,也能測出病人被催眠以後,催眠對他的大腦是不是產生了重要影響。”
“這麼神奇!測一下有沒有副作用啊?”劉芸看着一堆電線和儀表盤,顯得很謹慎。
“呃……”約翰的自豪頓時熄了一半,“理論上,應該是沒有什麼副作用的。現在還處於臨牀測試階段,所以還不確定。”
“哦!”一片譁然。
小女生們很快散開,只留下三兩個對約翰這款大叔比較偏愛的小女生。
夜川一直站在遠遠的地方看着這臺機器,沒有和任何人交流,也沒有人願意搭理他。
張萌還在昏迷中,真相不得而知,所以診所的大多數人都在心裡給夜川打上了色狼的標籤。
莫小
茜的身影出現在診所,很快有人向她打招呼:“莫醫生早。”
“早。”莫小茜笑着向大家問好,然後徑直走到機器旁邊,臉上露出欣賞的神情:“這就是詹尼斯教授說的智能葉厄酸分析機?”
約翰點頭:“對呀,據說詹尼斯教授做夢都在研究它。”
身爲學霸,莫小茜對這種機器非常感興趣,她直接躺在機器的寢臺上,感受了幾秒鐘,“挺舒服的,給我通電試試。”
夜川發現,莫小茜的表情不是要做實驗,反倒更像是坐在按摩椅上。
真是個可愛的傢伙,對科學有炙熱的追求。
夜川走近房間,關好房門,眼裡凝着高深莫測的笑意。
其實夜川一直都不相信莫小茜是心因性遺忘,他早就猜測莫小茜是被人催眠而忘記了Lewis,也忘記了夜川。
“夜川,一會兒我測試完,你也來測測吧。”莫小茜興奮地說。
夜川不想讓莫小茜掃興,不過還是提醒她:“莫醫生,你曾經給我催眠過,所以這個機器對我不一定好用。它檢測不出在你給我催眠之前,有沒有別人給我催眠過。”
莫小茜點頭,“有道理,看來這也是我們未來的研究方向。多重催眠對人腦的影響到底如何鑑定和判斷。”
“Marian,那你還測麼?”約翰問莫小茜。
“測!當然測!”哪有護士給人扎針前,自己不被扎的道理。莫小茜很想知道這臺機器用起來是什麼樣的感覺。
夜川眯起眼睛,他忽然後悔之前自己給莫小茜催眠過,這樣機器一定能檢測出她被催眠過。
第一次催眠時,夜川讓莫小茜從被追殺者的手中救他,並把他帶到莫小茜的身邊,然後忘記夜川的指令。
第二次催眠時,是讓莫小茜忘記自己對夜川的感情。
最讓夜川懊惱的事情是,機器無法斷定除了夜川,是否還有別人也給莫小茜催眠了。
約翰溫柔地把線路連接在莫小茜的頭上,然後打開儀器。
莫小茜睜着大大的眼睛,一直好奇地看着約翰的動作。
電路接通,整個測試過程中莫小茜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大概過了五分鐘,約翰說了句“好了”,就把莫小茜頭上的線路都卸下來。
儀器自帶的打印機裡打印出一張分析表,約翰拿着遞給莫小茜。
“喏,這個數值是正常人的葉厄酸範圍,這個數值是你的……Marian,你,你被催眠程度好高!”約翰說話的時候,不着痕跡地看了夜川一眼。
莫小茜捏着分析表,鎖起眉頭。
她自己就是催眠專家,結果卻被別人催眠了,這種事情對於莫小茜是一個致命的打擊!不光讓她震驚,更讓她覺得恥辱!
身子忽然失去了支撐的力量,莫小茜猛地扎到辦公椅上,急促呼吸着。
她居然被催眠過?
這種事情簡直讓她無法接受!
蹊蹺!古怪!匪夷所思!
“Marian,你自己就是催眠方面的專家,一般的催眠手段都會被你識破。要想把你催眠,這個人首
先要和你的催眠技術相差無幾,甚至可能高於你的催眠水平。其次,他對你催眠時,還要不被你的意志反抗。這個人,應該是你認識的人,你相信他,所以對他不設防。”約翰分析完,靜靜地看着莫小茜,“怎麼樣,心中,有人選麼?”
夜川靠在牆壁上,靜默不語,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眸閃爍着熠熠光輝。
夜川沉默了兩秒,然後勾着邪魅的笑意,彷彿已經想明白事情的始末:“補充一點,這就像破案一樣,犯罪嫌疑人除了要有催眠的能力,更要有催眠的動機。他爲什麼要催眠莫小茜,讓她忘了Lewis?而不是忘記其他的事情?這樣做對這個人有什麼好處?”
約翰和夜川的話讓莫小茜的思緒平靜下來,她反覆思考着,自己身邊會催眠的人不多,主要都集中在哈佛的心理研究院。
莫小茜是在回到中國以後失憶的,所以給她催眠的人應該也生活在中國。
而在中國,會催眠的人,莫小茜只認識賈會長和賈如珍。
不,還有Lewis……
一個影像忽然強勢地浮現在莫小茜的眼前,她看見一雙狹長的眼睛悲傷地凝視着她,帶着深深的眷戀。
“小茜,活下去。忘了一切,忘了我……”
這個聲音反覆涌現在莫小茜的腦海中,她用手捂着腦袋,覺得大腦要炸開一樣的疼。
“你怎麼了?頭又疼了麼?”夜川一個箭步上前,從正要扶着她的約翰手中搶過莫小茜,伸出修長有力的手指在她的頭上按壓着。
莫小茜滿臉悲傷,一種深深的絕望在心底蔓延:“是Lewis……是Lewis讓我忘了他!”
曾經那樣深愛過,最後卻親手斬斷了所有愛戀。
“Lewis,爲什麼要這樣對我?爲什麼……”
她的眼淚奪眶而出的瞬間,站立着夜川緊緊抱住坐着的莫小茜。
這個可憐的小女人,承受了太多!
夜川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她,只能用盡全部力量擁抱着她。
她的哭聲很輕,輕到幾乎難以聽見,若不是夜川感覺到莫小茜在輕輕地顫抖,恐怕沒法確定莫小茜在哭。
夜川輕撫着莫小茜的頭,作爲另一個也曾經催眠莫小茜讓她忘記自己的人,夜川覺得自己是可以體會Lewis的心情的。
他們雖然做了對莫小茜來說異常殘忍的事情,可事情的初衷只是爲了讓她不再那麼難過。
如果Lewis的事情沒有被掀開,莫小茜還會以爲自己只是一個未曾愛過誰的單純女子,沒有傷痛地過着簡單而充實的生活。
夜川輕輕拍着莫小茜的背,“茜茜,Lewis讓你忘記他,肯定是爲了你好。他希望繼續好好生活下去,所以不要責怪他。”
莫小茜猛然擡起頭,眸中閃爍着憤怒的火光:“爲我好就能不經過我的同意,抹去我的記憶麼?他憑什麼決定我要過哪一種生活?我不要活在沒有痛苦的假象裡,我要的是真相!哪怕是殘酷的現實,我也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要不要遺忘,那是我自己纔有權利決定的事情。其他人,誰也沒有資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