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瀾故作嘆氣,“哎,可憐的俞峰啊。他剛纔還給我打電話,讓我好好照顧你的起居呢。”
莫小茜沉默了幾秒,然後對安瀾說:“要不你把他收編了吧。”
“啊?”安瀾難以置信地看着莫小茜,“小茜啊,你怎麼回事?怎麼好好的一個心理醫生,一面對自己的感情問題,就傻得一點專業素養都看不見了呢?”
莫小茜也發現自己有這個毛病,但還是不甘示弱,“你放心,等你有男朋友時,我會替你把好關的。”
“我估計,那時候你的孩子都滿地跑了。”安瀾倚在靠墊上,憧憬地看着天花板,“我呀,不着急。我要的是一個瞭解我、欣賞我、包容我的男人。如果這樣的男人不出現,我就乾脆一直單着好了。小茜你呢,要找個什麼樣的?”
“我啊……”莫小茜沉思了一會兒,“我的要求太多了,這樣的人根本不存在。”
安瀾猛地坐起來,興致勃勃:“說來聽聽,我看看外星人長什麼樣?”
莫小茜失笑,把“外星人”的特徵和安瀾分享:“第一,我們是對方心中最重要的朋友,無條件地喜歡和對方在一起。第二,我們很容易溝通、可以敞開心扉講任何事情,而不必擔心被對方懷疑或者輕視。第三,我們非常瞭解彼此,並且接納對方,當知道他了解了自己的優點和缺點後,仍然確信可以被他接納。第四,有一個非常理性和成熟的交往,有時候是浪漫的,但絕大多數的時候,我們的相處是非常滿足而且自由自在的第五……”
滔滔不絕講了一頓,其實莫小茜還沒有講完。
對於這種乾巴無趣的心理學論調的東西,莫小茜非常感興趣,但是安瀾就完全不一樣了。
安瀾早已經聽得沒勁,呼呼入睡了。
人家安大主任每天做好幾個手術,每個手術都要幾個小時,實在是夠辛苦的。
莫小茜無奈,扛起安瀾的胳膊,把睡得和死豬一樣的她拽到臥室。
果然,女人再重,也比男人輕多了。
尤其是比“肌肉男”夜川輕。
莫小茜睡覺前,耳畔還回響着今天她在福利院和張老師的對話……
“領養林軒的人是做什麼工作的呀?”
“好像是什麼金融專家,林軒被領養以後就改名字了,應該是跟了他新爸爸的姓。”
莫小茜思忖,如果夜川就是林軒,他在理財方面這麼有造詣,就可以解釋爲子傳父業。
莫小茜看了看手機,還不到晚上22點,何珊珊通常辦案睡的很晚,應該還沒睡。
立刻撥通何珊珊的電話,好朋友之間連寒暄都省了,莫小茜直奔主題:“珊珊,夜川的身份查的怎麼樣了?”
何珊珊沒有先回答她,而是不贊同地反問:“小茜,你不是還要做他的心理醫生吧?”
莫小茜抿脣脣。
她好不容易纔把安瀾拖到臥室,想到她每天做手術那麼累,爲了避免把她吵醒,莫小茜的聲音很低。
“珊珊,我知道你是爲我着想。可是,我覺得我離真相越來越近了。我不想就這樣放棄。”
從見夜川第一面起
,莫小茜就覺得他不是壞人。
雖然她也知道不應該這樣憑直覺判斷,可她就是沒法壓下心中的好奇和對夜川的信任。
一個人會那樣用心地記着她的喜好,就連失憶了還是會記得。
這樣強的執念,讓莫小茜怎麼都沒法認爲夜川是會傷害她的人。
何珊珊安靜地聽了一會兒,對莫小茜的執迷不悟有些氣憤。
“小茜,夜川太危險了。你沒發現麼,來殺他的人越來越厲害,第一個人用刀,第二個人用槍,第三個已經用毒了!你覺得還有沒有第四個、第五個甚至更多的殺手?這一次你能死裡逃生,可是下一次呢?我不能看着你這樣置自己於死地!”
電話兩端,何珊珊氣憤惱怒,莫小茜皺眉揪心。
莫小茜緩緩說:“珊珊,謝謝你爲我考慮。正因爲有人站在暗中,非要夜川死,這才證明夜川的身上有很大的秘密。如果不能讓他恢復記憶,這個秘密可能就無人知曉。於公,他是我的病人,我既然答應要幫他恢復記憶,就不能輕易放棄。於私,我真心想幫助他。每個人都有平安活下來的權利,不能因爲他可能給別人帶來危險,他就應該被衆人拋棄。”
何珊珊也皺眉:“小茜,我沒有要拋棄夜川。我會繼續追查要殺他的人究竟是誰,並且挖出事情的真相。但是你就不必非要繼續和夜川聯繫了。你的肩上有醫生的天職,我的肩上也有刑警的責任。於公,我要維持社會安定,不能讓更多的公民捲入危險;於私,我不能讓自己的好姐妹以身犯險。”
莫小茜和何珊珊的態度都很明確,沒有人肯讓一步。
沉默了一秒,莫小茜故作輕鬆:“那就是談不妥咯?”
“嗯。”
何珊珊心情沉重,她真是替莫小茜擔心啊。
莫小茜笑了:“別擔心,有我的幫助,破案會更快的。”
“如果要以你的性命做代價,我不需要這樣的幫助。”
何珊珊說罷,直接掛了電話。
莫小茜對着手機愣了幾秒,然後笑了。
莫小茜呀莫小茜,你何德何能,有這麼夠意思的朋友。
這天晚上,夜凌執意要陪護夜川。
夜川同意讓她留下,張龍和趙虎依然值夜班,24小時貼身保護夜川。
夜凌故意在病房內走來走去,然後視線有意無意地瞥向門板上的玻璃外,就看見窗外面的便衣視線緊盯着她,忽左忽右。
夜凌湊到夜川身邊,黑眸閃亮,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激動。
她俯首低聲說:“哥,你看外面的兩個男人,一直偷偷留意我的動作呢。”
夜川擡眸看了一眼門板,忽然對這個小女孩的推論有點期待,“所以呢?”
“他們好像怕我對你做什麼……”夜凌恍然大悟,“哦,他們怕我把你救跑了!”
夜川:“……”
夜凌想了想,好奇地問夜川:“可是他們爲什麼怕你跑了呢?你是不是欠警官錢了?”
夜凌怎麼想怎麼覺得有道理啊,夜川身無分文地從醫院跑出來好幾天,吃喝拉撒總需要錢的吧。
誰會
這麼好心給一個窮光蛋買單呢,只能是爲人民服務的人了!
夜川感覺額頭有汗流下,低聲說:“我欠的不是警官。”
夜凌微怔,迅速運轉起大腦,聯想起夜川說“欠了很多錢”和“自願把自己欠給某人”了,新的結論赫然誕生!
“哥,你是不是高利貸了?所以警官派人盯着你,怕你被追殺?”
夜川擡眸看着夜凌,這個妹妹的想象力,還真是與衆不同!
“你覺得呢?”夜川挑眉。
夜凌用手託着下巴,認真地想了很久:“我覺得很有可能。”
夜川抽抽脣角,默不作聲。
這時,住院樓外忽然傳出驚叫聲,然後就是一陣騷亂。
夜川看了一下手機:晚上22點11分。
和2天前的女護士暗殺她的時間相差無幾。
難道,第四次暗殺又來了?
張龍和趙虎已經衝進病房,有了上次的經驗,他們決定寸步不離。
張龍立刻探窗向外看,而趙虎則是深深地看了夜凌一眼,然後盯着夜川。
兩個便衣手中握着槍、一臉凝重,這種如臨大敵的樣子讓夜凌也緊張兮兮。
夜凌嚥了咽口水,結巴地問:“哥……哥……怎麼……回事?”
病房裡,只有夜川面色沉靜,他拉住夜凌的手,嚴肅地說:“別怕,呆在這裡不要動。”
夜川怕夜凌現在離開,萬一撞到殺手,恐怕會像莫小茜一樣遭遇不測。
夜凌臉色煞白、額角滲出汗,看起來嚇壞了。
夜川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手中加了力道,拉着她坐過來。
“嗯。”夜凌聽話地坐在牀邊,感受到夜川手掌的力度和溫熱,心跳彷彿漸漸慢了。
夜川忽然漾起笑意,這份笑容與眼前的緊張局面完全不搭。
就好像所有人都緊張到不行,而夜川卻像沒事兒的人一樣:“小凌兒,你想當一個好記者麼?”
夜凌點頭:“當然想啊!”
夜川的黑眸中浮起有溫柔的光暈,“那就不要錯過每一個現場,鼓起勇氣,睜大雙眼,找到真相。”
夜凌的小腦袋狂點,大川哥說的真好,她都想用筆記下來了呢!
她炸了眨眼,不過這句話和現在的局面有什麼關係?
病房中的緊張氣氛持續了幾分鐘,看着窗外的張龍忽然說:“樓西側着火了!”
夜川微怔,怎麼和兩天前莫小茜出事時的時間和地點一樣?
他立刻撥了莫小茜的電話,聽着手機中嘟嘟的長音,心一點點揪起。
每一秒的等待,都恍如隔世。
夜凌看見夜川的手攥緊了牀單,難道他很疼?
不,應該是緊張。
忽然,電話那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口吻顯得很焦灼:“夜川,你怎麼了?”
夜川緊繃的脣角這才慢慢舒緩,輕聲說了句:“打錯了。晚安。”
然後掛了電話。
房間內的三人都審視地看着夜川,後者卻在衆目睽睽下閉上了眼睛,然後慢條斯理地說:“有點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