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驅
被能力強化過之後、威力相當於數噸黑索金炸藥的C4炸彈一旦真正爆發……會是什麼樣子呢?
至少,炸斷一道橋樑,完全足夠了!
擡頭看向天空之中戛然而止的浩蕩洪流,沃爾特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容:“現在,殺死我們,和拯救你和你的同伴……你會怎麼選?”
下一瞬間,洪流倒卷,無聲而逝。
陸華胥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
就在火藥被引爆的一瞬間,架設在江流之上的橋樑瞬間發出了崩潰的哀鳴,七道承重支柱在瞬間被炸斷,隨着火焰一同向着四周噴發的,是恐怖的崩潰巨響和濃厚的灰色煙塵。
轉瞬之間,數百噸的混凝凝土已經隨着橋樑的斷裂墜入浩蕩的江水之中,掀起波瀾。
而就在火車艱難的剎車聲之中,巨大的動能還是推動着火車一點一點的隨着斷裂的橋樑一同墜入江流之中。
瞬間的巨大震盪瞬間令所有車內的人失去重心,在開始瘋狂加速向下墜落的車廂裡跌倒,亂成一團。
周離死死的抓住身旁的扶手,面色鐵青的看着遠處斷裂的橋樑——陸華胥究竟得罪了多少人,才讓人這麼不惜代價的都要殺死他?!
幹!就知道雲叔那個綠帽老烏龜王八蛋沒安好心……周離心中瘋狂的詛咒着雲叔,穩定着身體開始準備逃生。
也就是在那一瞬間,從半空之中墜落的岩石、橋樑的碎片。還有已經墜落深淵的列車都隨着波瀾激盪的江水一同戛然而止。
一切,都停止了。
宛如時間再次停止,所有人都懸浮在墜落的車廂之中,宛如被凝固進琥珀內部的昆蟲,來自虛空之中的念動力之潮令一切都死死的固定在原處。
達到了不可思議程度的精細操控在瞬間開始,數萬個支點同時從虛空裡誕生,從其中爆發的。是不可阻擋的念動力!
流水、疾風、煙塵和列車,一切都陷入了停滯,在那種強度恐怖的念動力之下。一切墜落物都不可阻擋的停止了。
緊接着,墜落的列車被恐怖的力量從半空之中拉扯起來,列車車廂發出哀鳴的聲音。無數玻璃應聲破碎,但是卻凝固在半空之中,維持着迸射的姿態。
就在陽光之下,宛如神蹟一般的景象發生了。
彷彿神明之手從雲端落下,托起墜落的列車,將上千噸的重力抵消,化作無形的鐵軌,推動牽引着列車通過了斷裂的橋樑。
至始至終,整個過程之中,凝固的車廂裡唯一能夠有所動作的便只有陸華胥一人。
在這個消瘦而久病的年輕男人口中。不斷的涌出了大片的血液和破碎的臟器,皮膚在巨大力量的共振之下急速的破碎,宛如冰裂紋一般的精緻瓷器一般裂開了數不清的傷痕,幾乎快要失去紅色的鮮血從其中涌出,流淌在靜止的空間裡。化作一顆顆宛如珍珠般的球型。
一絲絲的鮮血從他的五官之中滲透出來,令他身旁那個女人發出痛苦的悲鳴,還有讓他停下來的哀求。
短短的十六秒鐘,對於所有人都無比的漫長,陸華胥在急速的消耗着自己所剩無幾的生命和靈魂,狂暴的念動力甚至連自己的生命循環都不再維持。
就算是將要死了。也一樣!自己不是安無忌,做不到冷眼去看所有人因爲自己而失去生命。
因爲自己所帶來的犧牲已經足夠了,他已經無法在忍受這種悲傷。
這一次不論如何,他都要讓所有人都活下去!
懸浮在半空之中,火車在一寸寸的前進,以精神和靈魂的燃燒作爲代價,不可阻擋的被扯離深淵。
當火車被無形的念動力推動着,越過了橋樑之後,所有人都忍不住鬆了口氣,發出歡呼。
也正是在此刻,凝固在車廂之中的念動力驟然破碎,消失。大片的鮮血從陸華胥破碎的身體之中流淌出來。
“還愣着幹什麼?!”那個哽咽的女人握緊了陸華胥的手尖叫:“醫生呢?!醫生呢?!”
終於,醫生和護士從死亡的恐懼之中反應過來,開始了爭分奪秒的搶救。
緩緩的睜開了佈滿血絲的眼睛,陸華胥低聲的呢喃:“……顧惜。”
眼眶通紅的女人努力點頭,握緊了他的手:“我在,我在……”
陸華胥佈滿裂痕的臉上勾起一絲笑容,低聲呢喃:“做好剩下的事情,還有我答應周離的……”
顧惜用力的點頭,忍不住哭泣的聲音:“好。”
用盡最後的力氣,他微微的一笑,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陷入暈厥。
緊急的手術開始了,沉默的周離被手忙腳亂的護士推出手術室。隔着一層門,周離可以聽見裡面傳來的各種醫療儀器響起的緊促聲音,還有醫生髮出的命令和怒吼。
面對着所有人的疑問,周離沉默的想了想,低聲回答:“手術中。”說完之後,就坐到了魏宰的對面,繼續陷入沉默之中。
沉默端坐的魏宰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心情不好?”
周離面無表情的點頭:“確切的說,很糟糕。”
確切的說,他感覺到的是恥辱,明明保護別人的任務結果反而被別人保護的恥辱和無力。
魏宰點頭,繼續沉默不語,整個車廂裡都陷入寂靜之中,除了楚青丘偶爾輕聲細語的命令之外,只有列車奔行在鐵軌之上的聲音。
一個小時之後,剛剛進入中海境內,天空中傳來一陣陣低沉的聲音,令所有人的神經都再次緊繃起來。只是這一次楚青丘在起身之後忽然聽到來自通訊裡的信號,身體頓時放鬆了下來。
鬆了口氣。她說道:“是本部。”
前行的列車緩緩停止,不等列車停止,直升機就已經落在十八號車廂的頂部。很快就有兩名能力者直接將車頂剪開,醫療班小心翼翼的開始轉移患者。
迅捷而快速,短短兩分鐘,數十臺醫療器械還有陸華胥就已經被完整的轉移到直升機裡。
爲首的一名能力者向着本次任務的領隊楚青丘敬禮,交割了任務之後。搭上繩梯,隨着直升機離開了。
看來,是要趕往醫院了。
周離心中沉默的思索着。無意之間擡起頭,卻發現一道從直升機的艙門裡傳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他疑惑的擡起視線,看向目光的來處。視線穿透了車窗和距離,落在那一張沉穩而堅毅的面容之上。
在天空之中,颶風呼嘯,黑色的風衣被烈風捲起,飄卷如鷹羽。立在即將關閉的機艙門口,那個人影消瘦而沉默,看起來就像是一杆寧折不彎的鐵槍,散發着銳利到令人無法直視的凌厲氣息。
沉默的和周離對視了片刻,他便收回目光。艙門關閉,隱起了之後那一名黑衣的男人。
周離緩緩的收回視線。心中也有一些疑惑,也有幾分瞭然猜想。很快,在他的身旁,張放低語坐實了他的猜測。
“這一次竟然是陳南朝帶隊的啊。”
張放目送着遠去的直升機,低聲感嘆:“聽說他爲了避嫌。已經很久沒有插手過局裡的事情了,沒想到這一次爲了陸華胥竟然親自出動了,看起來兩個人的關係還真是好呢……”
很快,他就想起了周離和陳南朝之間的糾葛,有些尷尬的住口,視線移向窗外漸漸多了起來的民居和樓層。
只可惜。已經晚了一些,周離的視線已經落在他的臉上:“剛剛的就是陳南朝?”
“呃……”張放有些無奈的支吾了一下,很快嘆息了一聲:“是。別怪我不跟你說,雲叔交代過我們不要談你和陳南朝的事情的。”
“哦。”周離點頭,視線從他的臉上收回:“那就不談了。”
沒想到周離就這麼輕鬆的將這個問題放下,弄得張放也有一些詫異:“真的?”
“你想談?”周離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那我們談一談好了……張放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咳嗽了兩聲之後尷尬的看向窗外:“免了,當我沒說。”
列車並沒有進中海火車站,而是沿着另一條鐵軌徑直的到了一個看起來軍事化的車站才停下來。
列車停止,自然有維修和技術班的士兵在等待許久之後上去維修,在戰鬥過程中受傷的能力者也被等候許久的醫療班給送上擔架,帶走了。
小恆的傷勢並不是很重,只是略微的現場包紮了一下,就拖着還綁着繃帶的胳膊跟在魏宰身後,眼神熱切而憧憬,好似看着紅太陽。
周離疑惑的看了看身後的少女,然後低聲問身旁的魏宰:“她……跟着你幹什麼?”
耳聰目明的少女聽見了周離的低語,旋即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魏宰就像是沒看到一樣,回答依舊言簡意賅:“不知道。”
走上月臺,然後看到一張熟悉的笑容,還有一張熟悉的臭臉。
笑容來自雲叔,臭臉來自洛白。
事情糟糕到沒有超出所有人的接受範圍,前者自然開心;自己一直在苦心追逐的嫌疑人竟然是曾經並肩作戰的朋友,後者情緒自然也很糟糕。
雖然過了很長時間,但洛白明顯還是拉不下臉來去打招呼。
而周離在看到兩個人的時候,反應也異常鮮明——看到前者的時候表情頓時拉了下來,看到後者的時候拉下來的臉非常羞澀的露出一絲微笑。
前者是因爲被人坑了怎麼也不會開心;而面對曾經被自己坑了的‘受害者’時,自然要擠出溫和而無害的笑容來,以示無辜。
三人如同玩石頭剪刀布一樣的看來看去,表情不斷的變化,煞是有趣。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