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一個驚慌的聲音,從書中的世界拉了回來,我驚喜的擡眼,就見到不遠處的河水之中,冒出一個帶着眼鏡的年輕男人,驚愕的看着我。
這個男人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瘦,簡直就是皮包骨頭一樣,相貌倒是蠻清秀的。
他站在河水中央,奔騰的河水從他身邊洶涌而過,可詭異的是,他身上的衣服竟然沒有沾染半點水。
陰人終於來了!我心裡涌起狂喜,衝着他虛弱的笑笑。
“想知道嗎?過來我告訴你!”
眼鏡男人戒備的看着我:“你想幹嘛?你是什麼人?你讓我過去有什麼目的?”
我沙啞的笑了笑,心裡挺暢快的。
再此之前,我對於陰人的印象,都是憑空腦補出來的,總感覺那是一些穿着黑衣,面目死板,陰鷲無比的傢伙。
可是眼前這個眼鏡男人,五官端正,眸正神清,怎麼看也不像個壞人。
而且從相術上來講,這人的眉間距挺大的,鼻子稍微有點塌,嘴脣不大不小。說明他性格開朗,重感情,缺點是比較軟弱。
“我有事求你幫忙!”我衝着他說道。
眼鏡男人問道:“啥事?你先說清楚了我再過去!”
我剛說了一句,說自己的朋友受了重傷,需要陰人淚……
他的表情忽然變了,變得驚慌無比,儘管離着我還有一段距離,他依然向後退了幾步,像一隻受驚的小鹿。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很快就想明白了,陰人的身份都是保密的,這個人肯定看到我一口道出他的身份,纔會如此震驚的。
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真誠而柔和,對他說道:“你放心啦,我只是要你一點眼淚,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大家相忘於江湖,我就當從來沒見過你,怎麼樣?”
眼鏡男狐疑的看了我好一會,才嘆了口氣:“我這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好奇,你先說說看,到底是咋回事啊!”
我趕緊告訴他,自己的朋友受了重傷,我受到高人指點,九死一生的來到黃泉,等待遇到走陰人,討取陰人淚。
眼鏡男聽完之後,嘆了口氣:“我承認,你的話打動了我。你對朋友真是沒的說!”
我一聽興奮了,剛要說話,眼鏡男卻嘆氣道:“你的勇氣值得欽佩,但是你的智商真讓我着急。那個告訴你找陰人淚的朋友,要麼就是啥都不懂,要麼就是調戲與你。難道你不清楚嗎,陰人,是沒有眼淚的!”
我渾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眼鏡男嘆氣告訴我,說走陰的人,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
能夠過陰的人,生下來都是不會哭的,而民間風俗中,不哭的孩子是活不下來的,但是他們非但可以活下來,而且比其他人要聰明得多,一直到他們過陰的能力覺醒。
陰人的第一次過陰往往是無意識的,在自己睡夢中發生的,這個就像身體發育到一定時候的自然反應一樣,當然,並不是十分確定在某個年紀。他們對自己的夢記得很清
晰,也會逐漸意識到自己在過陰。
於是他們白天繼續着普通人的生活,晚上在有需要的時候,就會在夢中靈魂出竅,進出陰間。
他告訴我,從小到大,他一次也沒哭過,眼淚真沒辦法給我。
看到我傷心失望的樣子,他嘆了口氣,說時間不多了,雞叫之前我必須回去,我叫問天,在省城的陝汽上班,你要是能活着回去,再找我好好參詳一下吧!
說完,他一頭扎進河水裡面,消失不見了。
我用了很長時間的功夫,回到了通道外面,那些猴子見我出來,吱吱叫着,特別的興奮。
他們給我弄來了樹枝做柺杖,前呼後擁的護送着我走出了這裡。
最後我站在山下,衝着他們揮了很久的手,它們才消失在密林之中。
我到了縣城的時候,所有看到我的人,都臉上露出了同情的目光,有幾個人,還在我的腳下丟了一些硬幣。
這急忙找了個鏡子,對着自己看了一眼。
我差點沒認出鏡中的自己,眼窩深陷,臉色蒼白,這些都還罷了,關鍵是我的臉上,不光鬍子一大把,而且臉蛋兩邊還竄出了不少的黑毛。
我的心沉了一下,我感覺這次黃泉之行,可能讓天煞更加的壯大了,一旦到了五鳳伏魔印壓不住它的時候,就是我毀滅之刻。
我找了個理髮店,進去把自己的頭髮,以及那些黑毛一起刮掉,那個理髮師一直在嘟囔,說我的毛髮太硬了,不好打理。
我回到山貨店,已經是人去樓空了,不用問,肯定是我離開超過了十五天,陳奕明信守諾言,把喬曉紅和二妮送走了。
我去酒店打聽了一下,陳奕明確實對人說他出了遠門,於是我決定,先搞定陰人淚再說。
我收拾乾淨,換了一身新衣服,登上了前往省城的客車……
我隨着熙攘的人羣一起走出客車站,打了一輛出租車。
司機是個年紀和我差不多的男人,上來操着地方口音挺濃重的話問我去哪裡。
我在本地呆了一段時間,陝話也說得槓槓的,用方言告訴他,去陝汽。
司機問我哪個陝汽,我楞了一下,說很多陝汽嗎?
司機笑了,說那麼大的集團,光門口就好幾個,去哪個門都要走不同的街道。
我這纔想起來,自己當時和問天的分手太匆忙了,也沒問個詳細,不過仔細一想,問天走陰,是利用夢境進行的,可能他也不確定,我只是他夢中的人,還是現實中真實存在的,所以也沒有說的太清楚。
我隨口說,那就最大的那個吧。
司機說好嘞,一腳油門,車子衝了出去。
這司機的開車技術,我只能用風騷來形容了,在車流之中左右搖擺,加塞強超,就跟玩賽車遊戲似的。
我坐的膽戰心驚的,跟司機說我不急,不用開這麼快的。
司機咧嘴一笑:“有人告訴我,我開的越快,孤獨和寂寞就追不上我了!”
我聽了他玩笑的話,心裡莫
名的酸楚,忽然想起了也這樣開車的凌瀟瀟,那個時候她喜歡開快車,是不是爲了排遣家庭不和帶來的傷感呢?
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國外怎麼樣了,有的時候做夢,會夢到她坐在跑車上,長髮在風中飛舞激揚。
我黯然嘆了口氣,轉頭看向車外。
這座城市,我還是第一次來,感覺不同於我走過的任何一座城市。
怎麼說呢,這城市給我的感覺很彆扭。
這城市是一座古城,它的文化底蘊,在全國來說都是排進前三的,一路所行,也見到了不少古香古色的建築,給人一種浩瀚深遠的觀感,可是城市總要發展的,一棟棟高樓大廈不可避免的拔地而起,點綴在古建築之間,卻缺乏合理的規劃,讓這個城市顯得擁擠而不協調。
城市的建築,和每個生活在這個城市中的人都息息相關,建築無言,卻無聲無息的影響着每一個人,這樣的佈局,很容易讓這個城市的氛圍變得浮躁而偏執,我想當年這個城市發生的砸日本車傷人的事情,可能就和這個有關係。
我用胡思亂想來打發心底思念的酸楚,不知不覺中,車子停下了,司機指着前面對我說,再往前就不好掉頭了,讓我下車步行,走過幾米前的街口就是。
我感謝了他,掏出一百塊錢給他,司機接過錢,舉着在陽光下細細的查看,認真的不行。
我又好氣又好笑,難道我看起來像是用假幣的人嗎?
我說了句不是假幣,他接口道:“假幣還好說,我怎麼也能對付着花出去,就怕是冥幣。”
我楞了一下,問他什麼意思,司機說前兩天晚上跑夜路,收了一張一百的,第二天一看居然變成了冥幣,嚇得他趕緊去拜佛燒香的,這幾天看見一百元的新鈔就哆嗦,有了心理陰影了。
我來了興致,讓他詳細給我講講,司機擺擺手,說警察叔叔也不可能讓咱倆在大馬路上聊閒天,拜拜吧!
他一腳油門絕塵而去,我搖了搖頭,走進了陝汽。
在門口,保安攔住了我,問我幹嗎,我說找人,他問我找什麼人,在哪個部門。
我哪裡答得出來,保安用懷疑的眼光看着我,手握上了橡膠警棍。我沒辦法,離開門口,想了想,給陳奕明打了個電話,他畢竟在省城混過,可能有自己的門路。
陳奕明接到我的電話挺驚奇的,他說自己已經把二妮和喬曉紅送到了蘇晴那裡,現在和蘇晴一起開車往回走,蘇晴一定要見見我。
我之所以昨天不給他打電話,就是考慮到這個,我並不想讓蘇晴參與進我現在的生活,我這麼一轉念的功夫,陳奕明的聲音變成了蘇晴的。
“沈昊,你在哪裡,你爲什麼這麼長時間都沒和我聯繫?你是不是有什麼危險?你快告訴我!急死我了!”
蘇晴的聲音帶着哭音,我的眼眶也溼潤了,我想起武漢那段時間,我和她還有凌瀟瀟,在一起面對那些詭異事件的經歷,我知道,蘇晴對我的關心,絕對是真的。
她是把我當成了她的親弟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