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驚異的看着我,我淡淡的說道:“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就告訴朋友或者我吧!”
那人腦子轉了好大一個圈,才明白我這是讓他交代後事,他敢怒不敢言的看了我一眼,飛快的把目光移開。
“就在這裡等吧!”琪琪格示意那些人卸下行李,她眼珠轉了兩轉,指着醉忘憂說道:“你,唱個小曲聽聽!”
醉忘憂又是害怕又是迷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什麼意思。
琪琪格冷哼道:“唱一個……嗯,失戀的人愛聽的歌,要憂傷,要煽情……要是唱的讓我不滿意的話……”
她對着醉忘憂做了一個威脅的手勢,我也明白了,她想刺激我……
醉忘憂已經被琪琪格折磨怕了,苦笑着咳嗽兩聲,張開嘴巴唱了起來。
緣字訣,幾番輪迴……
你鎖眉,哭紅顏喚不回……
你發如雪,悽美了離別……
我焚香感動了誰……
這小子居然很會選歌,這歌唱得我心裡酸酸的,許多過去的點點滴滴,在心裡一點一點泛了起來。
“別唱了!”琪琪格一樹枝抽在醉忘憂的身上:“太難聽了!還不如我家的驢子叫的好聽!”
醉忘憂憤憤的看了琪琪格一眼,轉過了臉,我忽然又在他的臉上,看到了那種詭異的笑容。
之前我看到過他這樣笑了一次,當時心裡特別的懷疑他,可是後來,他拒絕前往葑門村的時候,被管狐在脖子上抓了幾道傷疤,我反而不再懷疑他了。
此刻看到他又露出那樣的笑容,我心裡暗暗的提高了警惕。
“弄點東西吃!餓死了!”琪琪格頤指氣使的命令那些人。
那些人已經被她折磨的沒脾氣了,乖乖的生火做飯,簡單的熱了一些方便食品,誘人的香味在空氣中盪漾開了。
沒有人邀請我,我們所有的行李,也都在那些人那裡,他們吃東西的時候,我默默的走了出去。
在外面,我縱身跳上了一棵樹,那樹上有一個枯草編織的鳥窩,裡面躺着幾顆拇指大小的鳥蛋。
我伸手觸摸到鳥蛋的時候,心裡忽然哆嗦了一下,這場景真的似曾相識。
那一天,就是這樣的太陽,這樣的鳥窩,莫北樓帶着張蛋蛋,從樹下經過……
如果沒有每一天,現在我的又在哪裡,過着怎樣的生活?
可惜沒有如果,我嘆息中從樹上滑了下來。
燃燒的樹枝畢魯作響,燃成灰燼之後,蹲在地上的我扒開泥土,從裡面摸出已經捂熟了的鳥蛋,剝開殼丟入嘴裡,淡淡的腥氣充斥口腔,讓我想起了小時候。
算起來,也有十幾年沒有吃過了!
就在這時,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我擡頭一看,手裡剛剛拿起的鳥蛋落在了地上。
皇夜奇朱燁高妍三人,出現在我的視野之中,他們略一停頓,就一起走向了琪琪格她們所在的房子。
“好巧啊!”朱燁笑眯眯的舉起手,衝着琪琪格打了個招呼,不過當他沒有發現我的存在的時候,愕然了一下。
但是很快,他發現蹲在
草叢裡面的我,臉上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
“嗨!沈昊東西,撇大條呢?”
我木然的看了他一眼,目光不露痕跡的掃過高妍。
她低着頭,指尖微微的顫抖着,轉過了身。
彷彿,我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疫一樣,她看我一眼,都覺得會沾染上倒黴。
我不知道,一個人的心,原來可以變得這麼快,我滿臉苦澀的笑了笑,撿起地上的鳥蛋,仔仔細細的剝開,緩緩的品嚐,真希望這鳥蛋帶我穿越回十二年之前,讓我未曾遇到此後的任何事,任何人。
“我們,還要繼續走嗎?”醉忘憂打破此刻場上尷尬寧靜的氣氛,怯怯的對琪琪格說道。
“不走了!就在這裡等!等晚上!”琪琪格雖然是在回答醉忘憂,眼睛卻一直盯着朱燁他們,大聲說道:“你們也是嗎?”
“那個,我們就是隨便走走!隨便走走!”朱燁滿臉堆笑的說了一句,和皇夜奇高妍再次離開了。
“那個誰,那個誰,你們兩個,去把棺材打開!”琪琪格指了指太師椅後面的棺材。
被琪琪格點名的,是醉忘憂和那個衰到見鬼的傢伙,他們兩個看了一眼黑色的棺材,向後退了兩步。
“怎麼,不聽話嗎?”琪琪格巧笑嫣然的看着他們,手裡一上一下的拋着兩顆石子,看上去挺悠閒的,眼裡的殺氣卻濃厚無比。
兩人對視一眼,忽然轉頭就跑。
可是他們剛跑了兩步,琪琪格就扔出了手裡的石子,兩人同時哎呦一聲,一起倒在了地上。
琪琪格冷笑着朝兩人走去,我身形一閃,擋在她的面前。
她臉上笑容斂去,冷冷的看着我,我嘆了口氣:“不要難爲他們,我去!”
琪琪格鼓起腮幫子,狠狠的瞪着我,我低着頭,從她身邊走了過去,來到屋裡面的棺材旁邊。
就在這時,我背後忽然起了一陣疾風,我根本來不及回頭,向前一撲,雙手撐上了棺材,用力一按,身體橫撲到一旁,管狐從我的一側,貼着我的衣服衝了過去。
我沒想到琪琪格竟然會對我出手,我愕然看着她,她轉過頭,冷冷說道:“誰也不許再碰這棺材!”
我被她的反覆無常,弄得一頭霧水,不過我知道就算問她,她也不可能開口告訴我的。
所以我索性不再問,在房間裡面找了個安靜的角落,開始盤膝修煉練氣術。
醉忘憂兩人,在琪琪格的威脅下,站起來,一瘸一拐的回來了。
沒有人再說話了,時間飛快的流逝,太陽下山,天際升起一輪狼牙月,幽暗的月光如同輕紗,籠罩着村子,那些古老的屋子,在朦朧的夜色這,彷彿一頭又一頭蟄伏的猛獸,張開大口打算擇人而噬。
但是很快,我們就什麼都看不到了,我們周圍飄起了一層濃密的霧氣,這霧氣來的如此的突兀,彷彿剎那之間,我們每個人都被隔進了一個孤獨的世界。
“琪琪格!”我揚聲大喊,怕她會有什麼危險。
琪琪格並沒有迴應我,我摸索着,向着記憶中她的方向走去。
“呃…
…”一聲慘叫,讓我渾身激靈了一下,不過很快,我聽出這個聲音很粗,並不屬於琪琪格,懸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點。
我想,我已經知道是誰出事了。
雖然那人的臉上,佈滿了濃厚的死氣,可是我還是不忍心,我循着聲音的來源,疾步衝了上去,腳下忽然踢到一個軟軟的東西。
我彎腰摸索,手上傳來黏糊糊的觸感,刺鼻的血腥氣撲鼻而來。
一束雪亮的光芒,忽然從一側亮起,光芒直射過來,略一搖晃,轉移向下。
光芒穿透了霧氣,我看到腳下的景象,胃裡一陣翻涌,若不是今天沒有吃什麼東西,我肯定要吐出來的。
那是一個人形的物體,渾身鮮血淋漓,紅色的肌腱,黃色的脂肪,全都紅果果的暴露在外面。
這是一個……被剝了皮的人!
“報名字!”我大喝一聲。
人羣沉寂了一下,怯怯的響起一個聲音:“醉忘憂……”
“胡不歸……”
“南山綠……”
五個男人!報數的有五個男人!剛纔有六個!
毫無疑問,地上這個被扒皮的男人,就是他們其中的一個!
到底是什麼東西,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眨眼之間就把一個大活人扒了皮?
我知道,拿手電的,肯定是琪琪格,我問他們,到底少了誰,醉忘憂乾澀的回答我。
“不可說!”
我愣了一下,才醒過味來,那應該就是死者的名字。
“琪琪格,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但我還是要告訴你,我……擔心你!”我對着手電筒的光源盡頭大喊。
手電筒的彼端,傳來一聲譏諷的輕笑,我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呼呼的風聲響起,我下意識的向後一跳,手電筒的光芒轉了過來,我才發現,管狐嘴裡叼着一個手電筒,站在我的面前。
我接過它的手電筒,管狐轉頭離開,我想起有管狐在護衛着琪琪格,心裡更是放下了心。
“你們有沒有手電!”我問醉忘憂他們。
他回答我,說手電在揹包裡面,我用手電筒指引着他們,來到行李旁,不一會,五束手電筒亮了起來。
他們所用的手電筒,應該是探險專用的,比起我手裡的穿透力要強的多,幾束光芒交錯,我們周圍的空間,總算是亮堂一點了。
但是那幾個人有了手電筒,也許並不是一件好事,他們很快就發現了地上被扒了皮的不能說,他們歇斯底里的喊叫聲,震得我的耳朵嗡嗡作響,我急忙大喝,讓他們保持安定。
可是那具血屍,已經徹底摧毀了他們的理智,他們不可抑制的瘋狂大叫,手電筒的光芒分散開來,每個人都向着自己認爲是最安全的地方逃避,可是轉眼就改變了主意,再次遷徙,手電筒晃來晃去的,轉的我的頭都暈了。
因爲他們的奔跑,把濃密的霧氣牽扯的稀薄了一些,我恍惚看到,一個人影漸漸接近了我們。
我記住這人走路的快慢頻率,以及和我的距離,悄悄關掉了手電,提着水心劍,向着這人悄悄迎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