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的臉雖然因爲月影闌珊而看不太清,可是他鼻樑上的黑痣還是被我看到了。
原來,他就是曹律師曾經說過的那個人。
這人雙手背在背後,靜靜的看着我,忽然右手挪到了身前,上面還提着一個圓滾滾的人頭,鮮血從人頭上不停的滴落。
我看清楚人頭是誰之後,不禁目眥欲裂。
那人頭肥頭大耳的,正是被我送走的曹律師,他的眼睛還睜的大大的,明顯是死不瞑目!
“畜生啊!”我大吼一聲,那人陰測測的笑了笑,手一鬆,曹律師的人頭並沒有落地,而是飄飄悠悠的向我而來。
我雙腳上扎滿了釘子,連站都站不起來了,更不要說躲避了,沒奈何,我只能死死盯着人頭,攥緊拳頭,打算他湊近之後,一拳轟飛它。
眼看人頭到了面前,我大喝一聲正要揮拳,忽然一道黑影從旁邊掠了過來。
“不能碰!”
黑影大喝一聲,手裡揚出一塊黑布,一把兜住人頭,就勢遠遠的扔了出去。
轟!
巨大的暴烈聲從人頭降落處響起,我感覺屁股下面的地皮都顫抖了一下。
我嚇得一激靈,一陣陣後怕。
要是剛纔我揮拳打中人頭的話,現在我已經是一塊一塊的了……
然而當我看到那個救了我的人的時候,我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居然……是那個面具人!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鼻樑有痣的男人冷冷道:“你是誰?”
面具人怪異的笑了兩聲,說道:“崔陳兆,我數十下,你馬上滾!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崔陳兆沒想到面具人居然這麼拽,他反而更不敢託大,從袖子裡面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銅鈴,搖晃了一下。
兩個黑影從虛空中顯出身形,一起張牙舞爪的撲向面具人。
這個鼻樑有痣的人原來叫做崔陳兆,毫無疑問,他就是那個先前數次用鬼襲擊我們的人!
他撲向面具人,不過面具人並沒有和他糾纏,而是腳踩七星步,避過了他的攻擊,飛一樣的竄進了臥室。
臥室的門並沒關,所以我清晰的看到,面具人灑出一把把的白色粉面,隨後,雨女的尖叫聲響起來。
打着傘的雨女很快消失不見,臧老三兩人失去對手,立刻飛快的跑到我的身邊保護我。
忙完這一切之後,我再看手裡的那些紙張,全部都泡成漿糊了。
面具人做完這一切之後,衝到崔陳兆面前,低低說了一句,轉身就離開了。
我看到崔陳兆似乎有點慌不擇李,慌張張的跑掉了。
好一會,凌瀟瀟才顫聲道:“你沒什麼事情啊?”
我苦笑,沒什麼事情?我腳底板被扎穿了算不算。
“你好重啊!”凌瀟瀟揹着我走出房間,累的一步一喘,不停的埋怨着,
我歉意的笑笑,對她說道:只是可惜,你老爸留給你的信,還沒來得及看就被泡壞了。
凌瀟瀟無奈的嘆口氣,說這是誰也不想的,還是先送我去醫院吧。
在路上,我苦思冥想着這一切,吳先生的批註,像一支蠟燭,在無數謎團組成的暗夜中亮起微微光
芒,我總覺得,這件事情其實已經越來越清晰了。
只不過,我還需要一個關鍵點的佐證,才能證明我的猜想是不是真相!
想到這裡,我摸出手機給小誰大師打了一個,告訴他我受傷了,要前往醫院,讓他過來看看,看看有什麼辦法沒有?
醫院的醫生要給我打麻藥,被我拒絕了,我說我一會還有事,就這麼直接手術吧。
醫生給我把釘子拔出來那種疼痛,讓我鬼哭狼嚎的,凌瀟瀟眼淚汪汪的抱住我,我的頭陷入柔軟的山谷之中,聞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倒是感覺好受了不少。
拔出釘子並不算完,還要打破傷風,抗菌素,到最後我屁股也腫了,本來打算坐輪椅的,不過我想了想,還是從醫院裡面租了兩根拐。
醫生離開之後,我問凌瀟瀟,爲什麼從來沒聽她說過她親媽。
凌瀟瀟眼圈一紅,告訴我她很小的時候,媽媽就出國了,再也沒有回來。
我心裡冷笑,只怕不是出國吧!吳先生批註的是真的的話,以凌晗的性格,被戴了綠帽子,弄不好就讓她人間消失了。
沒過一會,小誰大師帶着凌欣然和胡靜趕到了,看到我拄着雙柺的樣子,他急忙追問詳情。
我沒有回答他,告訴他帶着凌欣然出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胡靜凌瀟瀟交代,是關於遺產的事情。
小誰大師抱着凌欣然出去之後,我讓凌瀟瀟關上門,告訴他們,我在老宅之中,看到了凌晗所留下的銀行賬號,原來他並不像別人說的那樣,大部分的財產被兩個不爭氣的兒子造完,而是偷偷把財產轉移到了國外。
凌瀟瀟已經知道了,倒是沒什麼反應,胡靜則是眼睛一亮,問我有多少。
我笑了笑,說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胡靜忙不迭點頭。
我悠悠問道:“凌欣然的親爹是誰?”
我這話一出,胡靜渾身一震,一張俏臉比死人都難看,她瞪大眼睛呆滯了一會,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小哥,你這個玩笑開得沒意思了!”
她一邊說着,眼睛一邊咕嚕亂轉,腳也悄悄往後挪。
“呵呵,沒事,我就是開玩笑的!”我笑了兩聲,說道:“那個銀行賬號上的錢大概有……”
胡靜下意識的停住腳步,我用力一撐雙柺,撲到了她的面前,把她一把抱住,對愣在一旁的凌瀟瀟吼道:“掏出她的手機,看看最近的一個電話是什麼時候,打給誰的!”
凌瀟瀟好容易纔回過神來,自然是選擇和我站在一邊,她跑過來,不顧胡靜的喊叫威脅,從她手裡奪過小包。
她翻出胡靜的手機,看了一下最後撥出的電話號碼,渾身一震,僵立在了原地。
我連聲催促她快說,凌瀟瀟一臉震驚,乾澀的說道:“最後一個電話……凌晨三點二十分,是打給……打給……”
我估算了一下,三點二十,正是我帶着凌瀟瀟離開她家,前往老宅的時間。
那麼不用說,這個電話很可能是通風報信的,難怪那個叫做崔陳兆的人,居然可以找到哪裡!
但是這個電話不應該是打給崔陳兆的,否則凌瀟瀟的表情不會這
樣的,我腦子裡面忽然靈光一閃,我鬆開了胡靜,撐着雙柺站了起來。
“走吧,正好那人也在醫院,我們去看看好了!”
啪嗒一聲,凌瀟瀟手裡握着的手機滑落在地上,她見鬼一樣看着我,嘴脣蠕動着,卻說不出話來。
“你可能想說,我怎麼猜到是誰的吧!”我對她說道:“你把手機撿起來,仔細看一下,通話記錄的時間順序,我猜一定可以看出好多東西的!”
凌瀟瀟幾乎要把嘴脣咬出血了,她終於還是彎下腰,把手機撿了起來,默不作聲的翻看。
我出門對小誰大師做了個手勢,小誰大師會意,抱着凌欣然跟在我的身後,只要凌欣然在我們手中,我就不擔心胡靜不乖乖跟過來,她的子女宮很飽滿,說明她是個愛子如命的女人。
雙柺在樓道上發出噠噠的輕響,轉過一層樓,我來到了重症監護室。
隔着監護室中間的透明玻璃隔間,可以看到凌偉清平躺在牀上,我讓凌瀟瀟用胡靜的手機打過去,然而躺在牀上的凌偉清並沒有動彈。
我無聲的笑了笑,徑直往裡面走,一個值班的護士見到我們這一羣人要進去,急忙衝過來攔住了我們。
“裡面是無菌區域,你們不能進去!”
我打了個響指,臧老三忠勇勤奮的上了護士的身,操縱着她離開這裡。
推開門,我來到凌偉清的牀前,冷笑道:“別讓我看不起你!”
病房裡面,死一般的寂靜,過了半分鐘的樣子,凌偉清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他的目光越過我,瞪着最後面的胡靜,我們轉過頭,胡靜面如死灰。
“廢物!”凌偉清從嘴裡惡狠狠的吐出兩個字。
胡靜的身體顫抖起來。
“不怪她!”我搖搖頭說道:“老實說,你們兩個的表演真是相當的完美,你變成植物人的苦肉計,她被鬼上身的苦肉計,甚至還搭上了你們兩個的孩子做配角演出,讓我根本就看不出來!”
“那你怎麼找到這裡的?”凌偉清詫異的問道。
我也沒故弄玄虛,坦白告訴他,我被崔陳兆暗算之後,有一種感覺,就是我的行動處處都在別人的掌握之中,有一種很憋屈的感覺。我懷疑,我們之中出了內奸。
用排除法算來算去,小誰大師我信任,凌瀟瀟我也信任,剩下的就只剩下胡靜了。而且今晚我和凌瀟瀟商量事情的時候,她端着車釐子上來給我們吃,就有可能是上來探聽什麼。
我和凌瀟瀟在臥室裡面禱告的時候,又可能她就在門外偷聽,我們的行蹤就是這麼泄露的。然後一查她的手機,發現她的最後一個電話,居然打給了一個植物人。
既然吳先生批註說凌晗命中無子,那麼凌欣然也肯定不是他的兒子,想想也是,他畢竟是一個六十歲的老人了,這種機率還真是小。
是誰代替他播種呢?我其實並不敢肯定是凌偉清,不過我忽然想起一個細節,那天凌偉清假裝被食屍鬼放倒,我讓凌偉峰爲他做人工呼吸,凌偉峰不肯,凌欣然卻主動過來了。
排除凌欣然比較善良之外,還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父子天性。
只不過,如果這是真的的話,這關係真是亂的一筆啊!
(本章完)